第152章 夜审媚奴
老者恍若未闻，手指在一长溜的工具上划过，最终停在一根极粗极长的银针上。他取出一只研钵，另一手拿针，走到媚奴面前。
早有人会意，抓紧媚奴的一只手，露出她染了丹蔻的纤纤手指。
老者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一根长针朝着指甲中戳去，深可触骨。
媚奴顿时发出痛苦凄厉的尖叫！
暗红的血顺着她的指尖滴下，一滴滴坠入白色的研钵内。
老者从怀中掏出一截味道奇特的香，点燃后放在她指尖不远处。
奇怪的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
那滴着血的指尖，像是突然生出几根赤红纤细的触须，扭动着探出头来，彷如有意识一般朝着那熏香伸展而去。
老者朝身边几人点头，立刻便有仵作拿着竹镊将那几根东西夹出来，放入白色研钵中，赫然是几只疯狂扭动的红色线虫！
媚奴惊骇的失了声，两眼一翻，顿时头一歪晕了过去。
几个仵作毫不在意，当场便开始研究起来，分别放入不同研钵中，加入不同的药汁或是酒液，观察那蛊虫的反应。
最终，那老者有了结论，这才清了清嗓子，面朝众人开始张口说道：
“今日，是蛊学的第九十二堂课，你们看到的，便是岭南特产的‘温柔乡’媚蛊，这个蛊专门种在女子体内，通过男女交合，津液交换钻入男人体内，然后迅速繁殖，最终游向心脏，控制心脏。之后，男子每当看到中蛊的女子，心脏便会骤然加快，让他误以为这是爱慕产生的心动——哪里想到会是索命的符咒。”
“中毒早期，男子就会表现出喜怒无常、性情暴躁，到了中期，男子会沉溺于房事，不可自拔。最终——”
“最终如何？”
众人转身，只见大理寺卿换了身白袍玉簪的书生打扮，负手走了进来。
老者捋了捋胡子，笑道，“最终便如二皇子般，心脏爆裂，痛苦而死。”
上官瑾神色淡然地点头，“果然应了那句‘温柔乡，英雄冢。’此名甚是贴切。我所料不错，这个媚奴果然有问题。”
“不过，我猜裴琅应该不只这一个手段。来人，搜她的身。”
立刻有人领命上前，一番摸索，终于在媚奴两只珍珠耳铛里，各发现了一颗黑色的药丸。
那老者放到研钵里研碎闻了闻，点头道，“牵机，剧毒，二皇子若是吃了这个，会比现在死得更难看。”
上官瑾点头，朝身后手一挥，蔚五和赢七各拎了桶冷水进来。
长须老者一看要审讯了，立刻命人收拾东西，匆匆离开了刑室。
“哗啦——”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媚奴幽幽转醒。
她原本就穿着纤薄华美的衣衫，被水淋湿，全部贴在身上，前凸后翘，凹凸有致，曲线曼妙，分毫毕现。
“几位大人……为何要如此铁面无情？媚儿不过一个弱女子，大人有何话要问，媚儿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何必这么作践我？”
媚奴美眸仿若含情，盈盈看了眼近处的蔚五，垂下螓首，泫然若泣。
蔚五脸色有些不自然，转头看向别处。
上官瑾冷笑了下，倒是小看这个叫媚奴的女子，连最老实木讷的蔚五都不敢与她对视。
专门以色侍人的女子，果然是不可小觑。
他挥了挥手，让蔚五、赢七退到门外。
“大人把人都支走，可是要媚儿做什么？”媚奴抬眼觑着上官瑾，声音娇柔动人，带着一点撒娇的意味。
“若是要媚儿配合，何不放媚儿下来？”
“收起你的那套，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上官瑾负手立在她不远处，眼神仿若山巅的冰雪般高洁不可攀附。
“裴琅给你的任务是什么？”他声音冷沉，不辨喜怒。
“大人说什么，媚儿听不懂——裴琅是谁？”媚奴微微嘟起嘴，眼睛眨巴眨巴。
“还记得昏过去之前的那些线虫吗？那是‘温柔乡’，岭南特有的蛊毒。我猜，下毒的人，就是裴琅吧。”上官瑾缓缓说出诛心之语。
媚奴脸上的温柔之色顿时退尽，换上一种阴毒怨恨的表情。
“呸！你这个刽子手！是你杀了他！我才不会信你的话！他说等我完成任务就纳了我！这蛊绝对不是他下的！”
“‘温柔乡’会通过男女交合种进男人体内，这个蛊，和你的任务有关。是谁把你送来上京，谁就是下蛊的人。”
媚奴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不停地摇头，身子不断扭动，双手几乎要挣脱铁链。
“不，你骗我！你骗我！”
“是不是骗你，你自己细品。”上官瑾转身，撩袍在扶椅上坐下，好整以暇欣赏媚奴的挣扎神色。
媚奴停下挣扎，美目大睁，半晌，愣愣地掉下泪来。
那日，裴琅进了她的院子，与她一起在月下赏月饮酒。
半晌，他叹了口气，眉头紧蹙。
她见裴琅愁眉不展，关切地出声询问。
他说：“王爷想更进一步，必须先除去二皇子。可我一不会武功，二不是美人，如何能接近他？”
他说完，长叹一声，不停地饮酒。
她心中不忍，终于伸出手按住他举杯的长臂，“公子，媚儿愿为公子解忧。”
他叹气将她揽入怀中，“媚儿，这世间还是你知我懂我。等你回来，我便纳你为妾，与回雪一样，服侍在我身边，可好？”
她喜极而泣，垂泪点头道，好。
原以为遇到良人，终可以两情相悦，相伴终生。
没想到，居然是一场笑话。
他给她中蛊，压根就没想她能活着回来。
真正爱你的男人，如何会舍得让你去爬另一个男人的床？
她不是不知道，她只是不愿去深究，去多想。她只想相信他是爱她的。
“哈哈哈——”媚奴仰头大笑，“原来——原来是故意钓鱼啊！”
“可惜，我这条傻鱼，还是自己愿者上钩了，蠢啊！”
“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保你一命。”上官瑾道，“你身上的蛊毒再不解，也会跟二皇子一个下场。”
“好，我告诉你，不过，你得让人先给我解毒。”媚奴脸上挂着泪，轻笑一声，与上官瑾讨价还价。
“我得先看看你给的消息是不是有价值。”上官瑾毫无所动。
媚奴咬了咬牙，说道，“裴琅是绅王派来的。目的是要弄死二皇子，给王爷的大计铺路。”
“他本来给我的任务，就是三月初六那日，用耳铛里的毒药，毒死二皇子，届时，他会派人在宫外接应我逃走。”
三月初六？那就是今日了。
裴琅果然是要送他不能洞房花烛的“大礼”。
上官瑾眸色深暗，唇线绷紧。
之前让裴琅那么轻易便死了，倒是便宜他了。
“这么说，二皇子是你杀的了？”
“不！不是！”媚奴赶紧摇头。
“裴琅死了，不会再有人接应我，我若是下手一定会被抓住碎尸万段，我为何还要完成那个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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