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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命由缘起


世间很多事都讲究因果报应,每一件看似完全不同的事,中间往往存在着很多联系,就像刚出生的 婴儿一样,只有学会爬,日后才会走,只有学会了走,日后才会跑。

每一件新的事件的发生,都是因为上一事件的诱发,但其中的联系没有人能够窥探,没有人知道自己做完一件事之后即将面临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善恶皆是如此。

听到灰衫老者的话,无心迟疑了一下,紧紧地盯着东方启的双眼,缓缓的向后退去,手中的血刀也渐渐离开了东方启的咽喉,身上蓬勃的杀气逐渐的淡淡散去。

他竟然就那样硬生生的将东方启的长剑抽离了自己的身体,简单的不忍直视。随着他的后退,原本插在胸前的长剑被他缓缓的拔了出来,离得近的人几乎能够听到剑锋划过皮肉的声音。

随着最后一截拔出,鲜血再一次喷涌而出,他的身上再一次多了一个伤口,整个黑色斗篷此时已经全被鲜血染红。人们纷纷发出惊呼,他的血是否已经流干,也许下一秒就将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可以走了吗?”无心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灰衫老者问道,嘴唇哆嗦着,脸色苍白如雪。

原本躲在立柱后面目睹刚才那一场惨不忍睹的恶战的俩个无心要救的人听到无心的话,急忙从立柱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了无心的身边,充满期待的看着灰衫老者,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以,”灰衫老者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不过你应该还记得老谷主的话,他们俩个只能活着离开一个。”没错,当时老谷主确实这样告诉过无心,他只能带走一个人,前提是如果他能够离开的话。

原本在听到灰衫老者肯定答复而喜笑颜开的二人听到老者后面的话,完全傻了眼,他们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选择在等着他们。二人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不由得看向了旁边的无心。

可是无心却并没有搭话,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好像是在等他们二人的决定,看到底谁随自己离开。虽然只能带一个人离开,但自己已经尽了全力,并不是空手而归,已经算是完成了七贤王交给自己的事情。

就在所有人都在观望事态将会如何发展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惨叫,透着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众人看到原本站在无心旁边,本是同根的那二人已经有人缓缓的倒了下去,有人在顷刻之间扭断了他的脖子。

现在俩个人变成了一个人了,一个可以跟着无心离开的人,虽然看起来有些太过残忍,但好在可以活着离开了。留下的那个人,正是那个獐头鼠目,一脸奸相的人,是他先动的手。

无心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停留,甚至都没有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径直的向拱门走去,走向那扇一进一出包含着生死的门。

他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也猜到会发生什么,面对生和死,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念及曾经朝昔相处的情谊。在生死面前,人往往是脆弱的,也是卑鄙的。那俩个人必须要有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管是生是死,都得留下,如果他们自己不动手,也许无心就会替他们做出选择。

“少侠留步。”灰衫老者看着缓缓向外走的无心,突然开口喊道,在场的众人以为老者反悔了,纷纷投向疑惑的目光。

已经走到门口的无心听到老者的话,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老者还要干什么。说实话,他真的好想一溜烟离开这个到处充满着深不可测的人和事的鬼地方,一秒都不想呆下去了。

可是现在的他,能够行走已经是极限,只是他很好的隐藏了这些,不想被别人看出来,如果被看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够离开。

灰衫老者看着此时颤颤巍巍,好像碰一下就会倒的无心,缓缓的说道:“老谷主要我告诉你,人心叵测,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更不要相信耳朵听到的。”说完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珍重。”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少年拖着如此伤痕累累的身体,能不能走出那漫山遍野的密林,但是他希望这个少年能活着。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少年坚持到现在都不肯放弃,如果换做旁人,估计早就已经倒下,但是少年没有,虽然颤颤巍巍,虽然伤痕累累,但却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拦下他。

无心没有搭话,再次迈开腿,向外面走去。这一次,他不会再停下,他要离开这个注定会留下他名字的地方,回到京城,回到如意的旁边。他知道自己很累,累的好想睡一觉,可是他不能,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他还不能倒下,还有重要的事等着自己去做,还有重要的人等着自己去救。

看着已经走出谷口,越走越远的俩个人影,东方启看着随自己一同跟出来的灰衫老者,沉声说道:“屠老,师父他老人家为什么要放他离开。”他的身上也有伤,也在流血,只不过跟远去的无心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被称作“屠老”的灰衫老者扭头打量了一下东方启,缓缓的说道:“因为老谷主猜到了没人能够拦得住那少年,除非他死了,”说着看了看东方启肩头的伤口,继续说道:“你觉得他跟你比起来,老谷主更在意谁?”

最后这句话似乎是在责备,责备东方启太大意,竟然让自己受了伤,甚至差点与无心同归于尽。

东方启听了灰衫老者的话,忍不住低下了头,脸色有点难看。他知道自己今天丢人丢大了,但是他无能为力,因为无心的武功太诡异,太不计后果,那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完全是在拼命。

但是他不是,所以他败了,虽然结果不知道是什么样,但是在他眼里自己已经败了,因为他做不到像无心那样不顾一切,置之死地。“血刀无心,果然名不虚传。”东方启心中默念。

看着面前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深山密林,无心努力的回忆着来时的路,可是他的脑子却越来越混乱,好像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脚下的步伐也显得越来越沉重,时不时便会踉跄几下,看起来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只能一遍一遍的在心中告诉自己:坚持,坚持。

那个獐头鼠目的人一直跟在无心的身后,但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许是因为害怕,毕竟无心的实力太过可怕,虽然已经身受重伤。或者也许是在隐藏着什么,不想太过亲近,但是一双闪烁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无心的背影,眼神中有一丝看不透的东西。

“你们是怎么被抓住的?”正在这时,无心突然开口问道,也许是因为好奇,也许是因为自己太想睡了,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总之这是二人自从风月谷出来说的第一句话。

那人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无心会问这样一个问题,迟疑了一下,才缓缓答道:“噢,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朝廷的一个跑腿送信的,有一天我正在送信的途中,就突然被他们抓到了山上。”说话的时候不时的瞟着无心,观察无心的反应。

无心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这人的话不能全信,也许只是半真半假。一个送信的,风月谷为什么会闲的没事抓起来,而且七贤王竟然会以威逼利诱的方式逼自己来营救。

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都想不明白,但是无心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风月谷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隐匿了二十年,他们一定还和江湖有着秘密的联系,江湖之上一定隐藏着他们的探子,否则为什么会绑架朝廷的人,为什么知道自己的来历。

但是有一点他有点想不通,那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朝廷的重要人物,而七贤王为什么会那么说,他想不明白。突然,他想起了临走的时候灰衫老者说的那句话,好像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觉 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我太累了,休息一会儿再走吧。”无心突然停下了脚步,沙哑着嗓音说道,样子看起来特别虚弱。话音刚落,已经瘫软的坐在了一棵大树的旁边,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水。

那人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对,竟然欣然答应了,按理说刚从狼窝之中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半路停下来休息,逃命还来不及,可是他竟然没有多说一句话就同意了。

俩个人各自找了一棵大树,靠在树上开始休息,也许是因为这些天都太累了,加上刚才一路的奔波,俩个人竟然逐渐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风月谷后山,凉亭里,一躺一站着俩个人。

“他走了?”躺在躺椅上的东方绝微闭着双眼,淡淡的问道。

“走了,但是恐怕很难走出那片树林,他的伤很重,而且他还不明白他救的人也许就是要他命的人。”站在一旁的灰衫老者凝重的说道,好像有一丝惋惜。

东方绝睁开了眼睛,看着天空中隐约闪烁的几颗星星,淡淡的说道:“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数,能不能逃得过这一劫,就看他的造化了,风月谷欠他的情已经还了。”

灰衫老者点了点头,好像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那封信的事?”

东方绝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而且略有一些邪性,是敌是友现在还尚未可知,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到了他该知道的时候他自然就知道了,不需我们多言,万一他知道了以后惹出什么事端,那对我们的计划就会很不利。”

“我之所以放他走,一方面是因为风月谷欠他一份人情,不能让他死在这里,还有就是希望他日后不要成为我们的敌人。但是如果让他轻松的离开,敌人必定会怀疑他,到时候他真正要救的人难免会有生命危险。”

他知道无心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无心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他没想到无心的实力竟然如此高强,竟然差点将自己仅有的三个徒弟弄得一死一伤,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灰衫老者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明白了东方绝的用意。说实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很震惊,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少年竟然如此出人意料,即便他是江湖中众所周知的血刀无心。

密林中,一条人影飞快的奔跑着,不停的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甚至有一丝悔恨。

他在找人,找的人正是无心。在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无心已经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本他一开始没有睡着,只是眯着眼睛在盯着无心,可是慢慢的他竟然真的睡着了,也许是这些天一直都被绑在风月谷里,实在太累了。现在看来,无心也并没有真的睡着,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人影还在飞奔着,已经不知道追了多远,不知道变换了多少个方向,可是依然找不到半个人影,好像偌大的密林之中只剩下他独自一人。或许,他找的人早就已经死在了哪个不为人知的山沟里,又或者早已被林中的猛兽所吞噬。

漆黑的夜,终于迎来了黎明的曙光,昨天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过去,都已经结束,又会是一个新的开始,但昨天的事总会留下一些痕迹,被曾经经历的人们所铭记。

窗外的一丝微弱的晨光透过稀薄的窗户照射了进来,照在了屋里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家居摆设上,照在了那张简陋却足以睡一个安稳觉的床榻之上。

睡在床上的那个人挣扎着,缓缓的睁开了沉重的眼帘,疑惑的看着头顶陌生的房梁,脸色苍白,不知道自己置身于何处。

门外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吠,好似还有一个人隐约的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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