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幕后真凶是景妃?
“去请她进来罢!”陆念锦冲着芸姝吩咐,芸姝领命退了下去。
没多久,江溶月被带了进来,她一入内,先向萧询和陆念锦行礼,然后关心道,“表嫂,小皇孙现在怎么样了?”
陆念锦回头看了床上的极儿一眼,淡声道,“劳表妹担心,极儿的情况已经稳住了,不会有性命之忧。”
“表嫂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江溶月冲陆念锦微微一笑,抚着胸口道,“天知道我刚听闻小皇孙中毒的时候,心里有多担心。”
陆念锦回她一笑,没有言语。
江溶月紧跟着又道,“对了,表嫂,我来的时候也不知道小皇孙的情况已经好转了,特意将家里的库房搜检了一遍,将可能用得上的药材都带来了,你看看有没有用!”说着,她向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会意,立刻将袖中的礼单拿了出来,递给江溶月。
江溶月接过礼单后,又往陆念锦面前退去。
陆念锦翻开礼单看了一下,上面光千年的人参就有好几株,另外还有一棵五百年的血参,一颗三百年的紫参,并其余贵重药材十几种。
确实都是好东西。
可陆念锦却不贪。
她看完后,就将礼单放在桌上又推了回去,“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些药于极儿的病症却没什么益处,你还是收回去吧。”
“不行!”江溶月摇头,“这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又收回来呢,我的好表嫂,你就收下吧,便是极儿用不上,你留着也有别的用处啊!”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几分哀求。
陆念锦叹了口气,望着她道,“溶溶,若这些珍奇药材,只是你个人私库里的,那我收下便收下了,可它们并不是,若我没有猜错,那应该是外祖家几辈人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吧?这些真的太贵重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收的。”
江溶月见陆念锦拒绝的如此坚决,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但她一想到自己还有事要求她,又不敢露出不满的表情,只得道,“那我就听表嫂的,将这些药材还回去,然后回头再从我自己的私库里挑些小玩意送给表嫂和小皇孙。”
“嗯。”陆念锦点了点头。
江溶月瞧得出陆念锦的心情和精神都不是很好,她手里捧着青瓷小盏,喝完一盏茶水便提出告辞。
陆念锦一颗心都挂在极儿的身上,也没挽留,只是吩咐芸姝好生将人护送回去。
芸姝答应了一声,带着江溶月便朝外走去。
当晚,陆念锦和萧询没合眼的整整守了极儿一整夜,到第二日天亮时,极儿的精神是好了很多,不用再服药了,只需慢慢调理就可。
但陆念锦因为过度的疲累,眼睑下方全呈鸦青色,萧询看着心疼极了,他在她喂过极儿后,便沉声劝道,“极儿现在的情况已经稳下来了,就交给奶娘照顾吧,你去沐浴一番,好好的歇歇。”
“嗯。”陆念锦轻轻的点了点头,吩咐芸姝去叫虞氏过来。
虞氏是服完药才过来的,进了西次间向陆念锦行过礼后,陆念锦看向她,交代道,“夜枯草这味毒虽然是针对小孩子的,毒不倒大人,但是药三分毒,长时间留在体内到底不好。文娘你且记得,我给你开的药你必须一日三顿的喝着,持续一个月,然后在这期间,千万别再给极儿喂奶,极儿若是饿了,你就抱他到东间来,我来喂他。”
“奴婢明白了,”虞氏福身,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
陆念锦见她答应,又回头看了眼极儿,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小脸,然后才朝外走去。
皇宫,漪澜殿。
陆贵妃听了婉华姑姑的禀报,脸色登时黑了,“你说什么,萧极中了和萧询当年一样的毒?”
婉华姑姑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回主子的话,正是,宫里已经传遍了,有……有好些人都说,这件事是娘娘做的。”
“可本宫没有!”陆贵妃脸色铁青,眼圈却通红的怒道,“不管是十九年前,还是现在,本宫都没有让人给坤宁宫下过毒。”
婉华姑姑紧紧的皱着眉头,怀疑道,“那会不会是大将军?”
陆贵妃紧紧的抠着手下的黄花梨矮几,眼底透出一抹痛苦,“本宫不知道,本宫不知道……”
“娘娘!”两人正说着,漪澜宫的二等宫女清姚从外面走了进来,隔着一段距离,跪下恭声禀道,“启禀娘娘,皇上派了福公公过来,请娘娘去乾元殿。”
“不,我不去!”陆贵妃下意识的拒绝。
她抠着矮几的动作更加用力,发出刺耳的响声。
此刻,她的脸上不止有愤怒、无辜,还有惊恐。
十九年前那一天的事情,如同昨天才发生过的一般,在她脑海中不停的回放。
那是己亥年的夏末,那一天,也是福公公突然来了漪澜宫,请她去乾元殿。
当时她并不知晓坤宁宫和皇上已经搜集好了她的“罪证”,她还以为皇上想见她,想见她腹中的孩子,以慰失去嫡子的痛心。
她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靓丽水嫩的离开漪澜宫,跟着福公公去了乾元殿。
可她进门后看到的是什么,是坤宁宫那位充满恨意的目光,是皇上无比震怒的眼神,他甚至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用尽全力的一巴掌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他气的眼睛充血,腮帮子打颤,怒不可遏的骂她毒妇。
她被打的跌倒在地上。
因为太过意外,太过震惊,她根本来不及护着自己的肚子,三个月的身孕当即就见了红。
“皇上,救臣妾,救救我们的孩子……”她目露凄婉,惨兮兮的冲着他哀求。
但是他给她的是什么?
一碗堕胎药!
他竟然让福公公端给她一碗堕胎药。
她那时委屈极了,将门虎女,性子又刚烈,自是不肯喝,拼命的躲避。
她记得,那一日乾元殿中,她整整撞碎了六只药碗,等到第七回,她身下的血留了一滩,整个人都筋疲力尽了,而他,端着最后一只药碗,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他捏着她的腮帮子,压着火气跟她说,“喝了这碗药,询儿的事便算过去了,以后你还是朕的陆贵妃……”
回忆到此戛然而止。
陆贵妃捂着自己的小腹,半张着嘴,就像一只离水的鱼一般,脸上全是痛苦,甚至额头上已经出了冷汗。
婉华姑姑是从小陪着陆贵妃一起长大的,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她的脸色立刻变了,三言两语的打发了清姚,又让绮画去请太医。
她则陪在陆贵妃的身边,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道,“娘娘,别怕,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有大将军在,没有人再敢欺负您了!”
陆贵妃被婉华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又过了许久,才沉静下来。
“本宫想沐浴。”放松下来后,她抬头望着婉华,嗓音沙哑的说道。
“那奴婢这就去让人准备沐浴香汤。”婉华姑姑说。
陆贵妃点了点头,她魂不守舍的,没再言语。
一直等到两刻钟后,她整个身子都浸在了热水中,她才再次开口,冲着婉华姑姑道,“婉华,我想去见见父亲。”
“娘娘要见大将军?”婉华姑姑皱起眉来,不赞成道,“可现在小皇孙刚中毒,您正在风口浪尖上,此时召见大将军只怕会招人猜忌。”
“顾不了这么多了,”陆贵妃掬起一捧水,撩在脸上,“本宫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若坤宁宫两回被害,都是父亲做的,便也罢了,东窗事发,本宫也认,可若不是本宫做的……本宫一定要查清楚那个人是谁!”
婉华姑姑听主子这么说着,就知道她主意已定,自己再说什么也是无用。
“那奴婢等会儿就去安排!”她沉吟片刻后,淡声说道。
陆贵妃却摇了摇头,“不用。”
“那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要私下见父亲!今夜,你扮成本宫的模样,呆在漪澜宫中,而本宫用你的腰牌出宫。”
“这……娘娘三思啊,您这样要是被发现了,那可是私出宫禁的大罪!”婉华姑姑一脸惶恐的谏言。
陆贵妃却发了狠。
不管婉华姑姑怎么劝,她都没有改变主意。
婉华姑姑没有办法,只得舍命陪主子!
不过她们不知道的事,她们里里外外这一番话全被漪澜宫中一个不起眼的宫女给听到了。
当晚,夜深人静。
陆贵妃跟婉华姑姑交换了身份,趁着夜色偷偷的溜出了宫,往大将军府赶去。
一个时辰后,镇国大将军府,书房。
陆赫刚开始听闻宫里的婉华姑姑求见,还有些懵,不知道这婢女怎么大晚上的跑回来了。
狐疑了很久,他才冲近身的副将摆了摆手,道,“去将婉华带进来。”
“是,大将军!”张副将领命离开。
不一会儿,就将身穿黑色披风,带着兜帽的陆贵妃带了进来。
陆贵妃从下车到进府一直都低着头。
直到此刻,站在陆赫的面前,她才掀开兜帽,抬起头来。
“是你!”待看清一身黑衣的“婉华”后,陆赫脸色大变,他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道,“贵妃娘娘怎么出宫来了?”
“本宫有件事想问父亲。”陆贵妃说着,侧头朝一旁的张副将看去,张副将会意,立刻拱了下手,道,“大将军,属下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就先退下了。”
陆赫摆了摆手。
张副将便转身离开了。
等房中只剩他们父女两人时,陆赫绕过书桌,亲自给陆贵妃倒了一盏茶,又请她落座,等她润过口后,才挑起剑眉,疑声问道,“贵妃到底有什么事要询问臣?”
陆贵妃目光深深的朝陆赫看去,紧抿了唇,情绪复杂的默了一阵子,才开口道,“父亲,我想问的,是十九年前的事。”
“十九年前?”陆赫推算了一下,道,“是己亥年,不知贵妃想问那一年的什么事情?”
……
“当年,坤宁宫太子萧询中的夜枯草之毒,是父亲你让人做的吗?”陆贵妃瞳孔幽黑,一瞬不瞬的看着陆赫问道。
陆赫没想到陆贵妃会旧事重提,他盯着她,迟了片刻,不悦反问,“莫不是这回萧极中毒,皇上又算在了贵妃的头上?”
陆贵妃回望父亲,悲痛欲绝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又道,“可不瞒父亲,不管是十九年前,还是十九年后,女儿都从未给坤宁宫的人下过毒!”
“既不是你,也不是我,那到底是谁……”陆赫听陆贵妃说完后,眸色一紧,低低呢喃起来。
陆贵妃听了父亲的话,脸色登时大变,“父亲的意思是,这两桩事也不是您派人做的?”
陆赫摇了摇头,“不是!”
陆贵妃得到肯定的答案,瞬间面白如纸,要不是她身下的太师椅太深,她几乎都要摔在地上。
陆赫将女儿眼中的悲痛看在眼里,他的心神突然剧烈一震,连声道,“贵妃,您这是……怎么了!”
“父亲,女儿被人害了!十九年,整整十九年,女儿都在给人做替罪羊!”陆贵妃以手覆面,突然大声的痛哭起来。
“你、贵妃,你先别哭,能不能告诉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陆赫急声追问。
陆贵妃却好像没有听到陆赫的话一般,她只大声的哭着,哭的肝肠寸断,哭的如丧考妣。
直到半个时辰后,她的哭声才渐渐停止,她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向陆赫,将自己当年被皇上推倒,被灌了七碗堕胎药,连着失了两个孩子的事说了一遍。
她说完后,陆赫也惊了。
实在是十九年来,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事,他一直以为,陆贵妃的第一个胎儿,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了的,可没想到,竟然是被皇上亲手给弄掉的。
还是一连七碗的堕胎药。
纵然陆赫对这个女儿没有太深的感情,可此时听到这些事,也不由得心疼起她。
他站起身来,走到陆贵妃的身边,轻轻的将她揽在怀中,心痛道,“是父亲的错,父亲没有保护好你!”
“这么多年来,我枉为人父,竟然从不知我的女儿被人如此伤害过。”
听着一向冷漠的父亲说出这般窝心的话,陆贵妃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她抱着父亲的腰,又哭了一通。
这一通哭完,已经快到子时正。
陆赫估摸着陆贵妃能留的时间不多了,才放开她,看着她沉声问道,“既然不是我们父女,那贵妃觉得,做这件事情的人会是谁?”
陆贵妃沉默片刻后,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狠厉的嘲讽,“这宫里除了景妃,还有谁有这个动机?”
陆赫一想,景妃是宫里第三个有子嗣的妃子,若是皇长子废了,陆贵妃也废了,那太子和将来的天子之位就只能落入他们母子手中。
“景妃的确是最有动机的。”过了片刻,他阴沉的说道。
陆贵妃站起身来,一脸的狠厉,“这个贱人害我害的这么苦,我不会放过她的!”
良久,又冷声道,“父亲早些安歇吧,女儿先回宫了。”
“那臣送送贵妃。”陆赫看着眼眶还有些红肿的陆贵妃,有些不舍的说道。
陆贵妃却摇了摇头,“父亲忘了,女儿是以婉华的身份来的,不过一个宫女,如何当得起您大将军亲自迎送。”
“是父亲想岔了。”陆赫说着,又抬起手帮陆贵妃将披风的带子绑好。
陆贵妃勉强的笑了笑。
她转身欲走。
陆赫突然又出声叫住了她。
“父亲还有什么话说?”她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陆赫亦拧了眉,沉声道,“景妃如此奸诈多端,为父建议你好好查查,看看你的宫里可有她的眼线。”
“女儿明白了。”陆贵妃郑重的点头,跟着又福身行了一礼,然后才朝外走去。
她回去的时候,另一边,一道墨色的身影进了国师府。
“主子,第一神探张久到了。”书房中,来臣拱手,朝着书桌后的萧询沉声禀道。
萧询闻言,眸光一深,当即合上手中邸报,抬手道,“快请进来!”
“是,主子!”来臣领命离开。
不一会儿,他就带了一个墨衣白面的男子进来,此人正是张久,和萧询曾经跟陆念锦形容过的一模一样,三十来岁,男生女相,精通易容术。
“属下张久见过太子!”张久进门后,走上前来,恭恭敬敬的向萧询行礼。
“先生不必多礼。”萧询朝着他客气的说道,“请坐。”
张久也不客气,他一转身,在离萧询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先生突然登门,可是极儿的事查出些什么眉目来了?”
“嗯,”张久点了点头,顿顿,他又道,“若是太子只是想知道幕后真凶,那属下今晚就可以交差了,若太子还需要证据,那只怕得等上一段时间,属下得慢慢的查找搜集。”
“幕后真凶是谁?”萧询一听张久已经确定了幕后真凶的身份,立刻冷声问道。
“景妃。”张久淡淡的说。
萧询有些惊讶,“竟是景妃?”
张久点了点头,顿顿,又意味深长的补充了一句,“太子可莫要小看任何一个后宫里的女人,她们为了自己的性命,家族的荣宠,儿子的将来,可是什么都做的出的!”
“而且,景妃若真如表面上那样与世无争,包容谦让,试问她能在皇后和陆贵妃的眼皮子底下,将四皇子养大成人吗?”
“先生说的有理。”萧询沉默了片刻,颔首道,“后宫里的女人,的确不能小觑……不过,先生又是如何确定陆贵妃不是幕后真凶呢?”
张久闻言,叹了口气,然后将自己扮成宫女,暗暗潜进漪澜宫中偷听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询听完后,目光复杂的看了眼张久,郑重道,“委屈先生了,等此事完结,本宫定送你几坛上好的昭南酒。”
“那属下就先谢过太子了!”张久感激的说道。
他的妻子冯氏是个酒痴,向来最爱各种好酒,而他又宠爱妻子,平生除了断案,最大的乐趣就是帮妻子搜集各种各样的好酒。
“只是证据的事,还得再劳烦先生一段时间。”
“这都是应该的。”张久知道,太子请他查案,不会亏待他,因此很干脆的就答应了下来。
萧询见他答应,停了片刻又问,“那不知搜集证据,先生又需要多长时间?”
“少则十几天,多则几个月吧。”张久说道,末了,又轻轻的叹了句,“毕竟要从十几年前查起。”
“从十几年前查起?”萧询反问,“先生还想查出本宫十九年前中毒的真相?”
张久点了点头,“这两件案子相互关联,既然要查,那自然便一起查了。”
“那就偏劳先生了。”萧询道。
“不敢……”张久又说了几句话,便踏着夜色离开了。
萧询在他走后,也无心再看什么邸报了,他索性起了身,离开书房,往洛神苑的方向走去。
洛神苑中,陆念锦被虞氏叫醒来,又喂了一次极儿,萧询过来的时候,她正准备歇下。
“锦儿!”萧询入内,看着陆念锦打着哈欠就要躺下去,他出声叫了她一句。
陆念锦停下往后躺的动作,朝他看去,惊讶道,“太子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
萧询朝她走来,在床边坐下后,敛眉道,“极儿的事情,张久已经查清楚了。”
“哦?这么快就查清楚了?”陆念锦微微错愕。
萧询点了点头。
她迟了片刻,又问,“是谁做的,陆贵妃吗?”
萧询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谁?”陆念锦坐直身子,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萧询一瞬不瞬,专注的看着她的眼睛,低沉道,“是景妃。”
“景妃?”陆念锦呢喃着这两个字,无意识道,“是她?可她为什么要害极儿,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答应嫁给萧泽,就因为我害萧泽在乾元殿外跪了四天三夜,害他差点丢了性命……可就算是这样,她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害极儿,极儿还那么小,若是当初我没有及时赶到,那他……”
“那他是不是会和你当年一样……”说到这里,陆念锦已经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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