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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太子喜欢她?


陆念锦听萧询这般说,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上次江溶月登门,莫名送上一大堆珍贵药材的事情。

难道,她当时为的便是和亲一事,想通过她给萧询吹枕边风,让萧询站在她这一边,将湖阳公主推出去?

萧询见陆念锦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便知道她也想到江溶月登门那一茬,在她手上轻轻的拍了拍,道,“父皇和陆贵妃就湖阳那么一个掌上明珠,纵然她刁蛮任性,不知悔改,他们两人也不会弃了她的,你若不想惹火烧身,被父皇和陆家记恨,届时最好不要明着偏向江溶月。”

“太子的意思我明白了。”陆念锦点头答应,她之前对江溶月有几分照顾,原本就是看在萧询和皇后的面子上,现在皇后那边因为极儿中毒已经凉了,萧询又不愿意她参与此事,她自然不会多此一举。

说完和亲之事,萧询握着她的手,沉吟了片刻,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本宫这几天忙着,一直忘了跟你说……”

“什么事?”陆念锦淡声闻着,想抽回自己的手,萧询却没松,反而用力将她握得更紧,微微的蹙了眉道,“是关于孟清庭和紫藤府的。”

“紫藤府怎么了?”陆念锦一听和紫藤府有关,立刻急声追问。

萧询见自己没猜错,她果真对紫藤府很感兴趣,便沉下声,将她当初离开京城后,孟清庭紫藤府酒楼吃死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到孟清庭断言萧六公子是胡椒过敏致死时,陆念锦点了点头,道,“这症状,的确是胡椒过敏。”

萧询“嗯”了一声,接着又道,“本宫念及幼时情分,就允她平了此事。后来晋阳王府瞧着本宫的面子,再加上王府嫡孙萧轲说情,此事最终没有闹大,萧泽和孟清庭就此逃过一劫,不过他们也付出了代价,没几日就乖觉的将紫藤府的房契和地契一并送到了晋阳王府。”

“死的萧六公子才十几岁,还未成家,晋王王爷便将紫藤府交给了萧轲打理。而萧轲手下又没有做得起酒楼的人,他便问到了本宫这里,可要与他合股,到时候五五分成。”

陆念锦早在紫藤府开张的时候,就有将其买回来的打算,现在萧轲的提议无疑就像天降的馅饼一样,啪的一下砸在了她的头上。

“可以啊!”她眸光雪亮的看着萧询道,“紫藤府那样的酒楼让孟清庭来做,确实糟蹋了,还不如让我来。”

“那本宫明日就让人回了萧轲。”萧询说道。

陆念锦抿了抿唇,没有立即应声。

萧询问,“怎么了,不妥吗?”

陆念锦干笑一声,有些为难,“是这样的,太子……我想将那座紫藤府酒楼买下来。”

萧询一听,笑了起来,“就那么喜欢那座酒楼?”

“嗯,”陆念锦点了点头,“很喜欢。”

“本宫知道了。”萧询抬起手,在她发心揉了揉,“改日帮你买回来。”

“啊?太子就这么确定萧寺卿肯卖?”

萧轲,官居太常寺卿,寻常人见了,都会恭称一句萧寺卿,当初陆念锦初初嫁给“先太子”,去承国公府迎亲的就是他。

“萧轲与本宫私交极好。”萧询容色淡淡的解释,“若是本宫开口,他十有八九不会拒绝。”

陆念锦点了点头,“不过也不能亏待人家,明日我抽时间调制几丸大还丹罢,就当是谢礼。”

这个萧询没有拒绝,萧轲是他的兄弟,他自然也希望对方长命百岁的。

“还有,”陆念锦停了片刻,又道,“酒楼掌柜的人选,我想自己来挑。”

萧询听到这话,突然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你这意思,是不信任本宫?”

“太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陆念锦生怕他一怒之下反悔,不帮她牵线买紫藤府,赶忙解释道,“我只是想找一个能跟我合作默契,又能进得来后宅的女掌柜……这样也不行吗?”

萧询听她不是防着自己,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你的酒楼,你自己做主就是。”

陆念锦眉眼一弯,乐呵呵的向他道了声谢。

萧询轻咳一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不早了,我们也该安置了。”

“哪有,外面明明还一片大亮呢!”陆念锦反驳。

萧询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打横抱起她就朝内室走去。

“太、太子!”陆念锦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惊声叫道,“别啊,极儿快醒了,他饿了是要找我的。”

“无妨,”萧询低头看了她一眼,“本宫今日从宫里回来时,特意从御膳房里要了个擅长煮牛奶的御厨,以后夜里,就让奶娘他喝牛奶。”

陆念锦呆住,还能这么操作?

不过缓过神来后,她又想明白了他的意图,涨红脸,狠狠的掐住他的脖子,怒道,“萧询,他是你儿子,亲儿子!”

萧询将她放在床上,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若他不是本宫的亲儿子,你觉得他能活到现在?!”

陆念锦抓狂,她是这个意思吗?她的重点在这里吗?

她的意思明明是,“你为了一己私欲,就不让自己的儿子喝母乳,只给他喝牛奶,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萧询闻言,低头凝望着她,瞳孔幽深,一本正经道,“过得去!”

“你!”陆念锦还想再谴责他,妄图从他的魔爪下逃出来,但还未开口,就被他堵住了嘴。

……

半个时辰后,两人沐浴回来,陆念锦钻进被子里生闷气。

萧询上床后,将她连人带被子捞进怀中,在她耳边轻声道,“锦儿,方才与你敦伦时,本宫总觉得有些画面,姿势似曾相识,你说,这会不会是我们前世的记忆?”

前世!

这两个字撞进陆念锦的耳中,她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一般。

是啊,孟清庭重生回来,能从她身上抄袭这么多东西,那就证明,她的前世是有她的。她又这般仇恨她,那是不是说明,前世的她也嫁给了萧询,并且跟萧询感情不错?

想着这些未知的事情,她一颗心瞬间杂乱起来,以至于,连萧询后来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听到。

这一夜,她一直熬到很久才睡。

第二日,萧询仍像往常一样,已经进宫上朝,她则盯着两只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芸姜进来伺候时,看着她眼底的鸦青,却是一脸促狭的模样,极为喜悦道,“太子真是宠爱太子妃。”

陆念锦坐在妆镜台前,一脸的生无可恋,“芸姜姑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家主子我昨夜真的只是失眠了,”可不是什么连夜鏖战!

芸姜抿嘴笑的促狭,“奴婢自然是相信姑娘的,哪怕姑娘是说今日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奴婢也信。”

得!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陆念锦想。

梳洗完毕,西次间那边,虞氏也抱着极儿过来了。

陆念锦将极儿接过来抱着,一面戳着他嫩嫩的脸蛋玩儿,一面问,“小郡王昨夜吃的怎么样?”

虞氏知道陆念锦是问牛奶的事,立刻福身笑着回道,“回太子妃的话,那位张御厨不愧是宫里出来的,手艺极好,他将牛奶煮的没有一丝丝的膻味,又加了杏仁和少量的花蜜,小郡王吃的很是欢喜。”

陆念锦听极儿没有排斥牛奶,才松了口气,跟着,她又回想了下在现代时,外公煮牛奶的法子,然后冲着虞氏道,“我这里也有几个煮牛奶的方子,回头我写给你,你替我交给张御厨,让他每日多煮几桶,若是府里用不完,也可以拿去善堂,施舍给善堂里的老人和弃婴。”

“是,太子妃。”虞氏温声说道。

看着陆念锦有些累了,她伸手将极儿又接了过去。

正好,这时外面早膳也准备好了,陆念锦将极儿递回给虞氏后,便扶着芸姜的手去了厅堂。

早膳是吴婶做的,她的厨艺比以前的秦嬷嬷好了不少,陆念锦一直吃的很满意。

但是今日,胭脂米粥甫一入口,陆念锦的眉头就狠狠地皱了起来,几乎用尽全身的忍耐,她才没有喷出来,而是招了婢女拿痰盂过来,吐在了痰盂中。

芸姜伺候着她又漱了口,然后看着她,疑声问道,“姑娘,可是今日的粥不合胃口?”

“你自己尝尝。”陆念锦扫了眼桌上的胭脂米粥,眉心仍是皱的。

芸姜半信半疑的将陆念锦只吃了一口的粥碗端起来,用勺子舀了一点,轻轻抿了抿。

“吴婶这是打死卖盐的了吧!”她神情不善的放下手中的粥碗,斥道。

陆念锦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又转向阿苑道,“阿苑,你去叫吴婶过来,就说我有事情问她。”

“是,太子妃!”阿苑领命,福身行了一礼,朝外退去。

芸姜则是抑制不住暴脾气,在陆念锦身边接着道,“姑娘,依奴婢看着吴婶就是没规矩,也就是您善心,还肯给她辩解的机会,这事要是搁在宫里旁的主子身上,早就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陆念锦叹了口气,“还是等吴婶过来,先看看她怎么说吧。”

当初在无锡摘星楼,林嬷嬷发难时,到底是吴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不然,她和极儿现在在不在这个世上都不好说。

如今吴婶只是不小心在粥里多放了一把盐,她又怎么能将她赶尽杀绝呢!

阿苑跑得快,没多久,吴婶就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见了陆念锦后,她也没说什么,直接就跪在了她脚下。

“婶子这是做什么?”陆念锦疑声问道。

话落,她又朝阿苑看去,阿苑冲她摇了摇头,表示屋里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吴婶。

吴婶在陆念锦问话后,神色又变换了一阵子,才开口道,“奴婢有罪,罪不容恕,特来向太子妃请罪。”

陆念锦眼底疑色更重,“婶子到底在说什么,你哪里就有罪了?”

吴婶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有泪沁出,她脸上浮起一抹破釜沉舟的绝望,慢慢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攥在手里道,“回太子妃的话,昨日有人给奴婢送了这个,用奴婢曾经小主子的命来威胁奴婢,给太子妃投毒。”

“有人威胁你给我投毒?!”陆念锦闻言大惊,她变了脸色追问道,“你可知给你带话的人是谁?”

吴婶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那人是将毒药和信一起放在了奴婢的枕头底下。”

“那就是不确定,是不是府中人了……”陆念锦轻声呢喃,“这个人,要是府外的人还好,你家小主子的事还有一丝的余地,要是府中人,那……”那个孩子可就凶多吉少了。

吴婶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是个厚道人,以前的小主子她想救,但是现在的主子她又下不去手伤害,翻来覆去了一夜,也只想到了一个坦白的法子。

若是以前的小主子当真因为她的决定而死,那她……给他偿命也就是了。

她悲伤的想着。

而她对面的陆念锦则是在沉思,她在想,这件事有没有两全的法子。

良久后,她轻轻的磕了下眼皮,冲着吴婶道,“婶子先起来吧”,话落,她又朝芸姜看去,“屋中的婢女,全部下封口令,对外就说我已经中毒,昏迷不醒。另外再让人进宫通知太子,让他私下将张久带回来。”

“是,姑娘!”芸姜沉声答应,随后便去安排了。

陆念锦在她走后,接过吴婶手中的毒药检查了一下,确定不是立刻暴毙的药,她微微松了口气,至少还能再拖延一段时间。

宫里边。

萧询听蔡浥禀报陆念锦中毒一事,立刻放下手中的公务,从政事堂往回赶。

他一路策马狂奔,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国师府。

洛神苑,他铁青着脸,风卷残云般进了内室,待看到平安无事的陆念锦后,面色遽然一变,盯着她,一字一顿,怒声诘问道,“你骗本宫?”

陆念锦完全没有想到萧询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怔了一下,才心虚的道歉,“对不起。”

“……”萧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拂袖便要离开。

陆念锦被他生气的样子吓的心里咯噔一下,忙追上去道,“太子,你先别急着走,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放手!”萧询头也不回,冰冷的训斥,那语气是陆念锦从未听过的疏离震怒,甚至比当初大慈恩寺初见,她唐突了他后,还要冷漠骇人。

“不,我不放!”陆念锦知道,这一放,就是遥遥无期,她情急之下,干脆上前紧紧的抱住他的腰。

萧询被她这般抱着,心里的怒气顷刻降了一半,他的容色微缓,但是语气,却还是像淬了寒冰一般,“你还想怎么样?”

陆念锦将他抱得更紧,用最快的速度将有人威胁吴婶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询听完后,怒气又降了一半,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将陆念锦抱着他的手掰了开来,背对着她道,“本宫知道了!”

说完又继续朝外走去。

陆念锦看着他阔步离开,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长长的叹了口气。转念又想,萧询,他刚才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这般想着,她低声的问了出来。

一直站在屏风旁边的芸姜闻言,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扶着她坐下道,“自然是因为太子心悦太子妃,担心太子妃你了!”

陆念锦听了芸姜的话,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萧询喜欢她?这怎么可能!

他们之间不是合作者的关系吗?

她付出自己的医术和厨艺,替他救人,给他做饭,他则保护她的安全。

至于极儿,那纯粹就是意外,一个尴尬的意外。

他想让她留下,也只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太子妃,他的嫡长子需要生母。

至于情情爱爱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就他那一副千年玄冰的模样,又从小在寺庙里长大,戒情戒色,怎么可能会有这根筋?!

而她醉心厨艺,忙于医术,当然就更没这根筋了!

……

陆念锦安慰了自己很久,才渐渐的冷静下来。

芸姜始终站在她的身边,在她冷静下来之后,又提点了她一句,“姑娘要是实在不相信,也可以问问太子啊,太子对您肯定是有意的!不像别的皇子那样,纳妃只是联姻,毫无感情。”

“你、你别胡说!”陆念锦眼神漂浮,打着磕绊,不自在的打断她。

“若非如此,那太子怎么从来不纳妾室,也不立侧妃、夫人,就是之前您出逃了将近一年,太子也从来没有碰过别的女人一根头发?”芸姜低声反问。

“这……”陆念锦语塞,停了好一会儿,才语焉不详,胡乱的反驳道,“你又没有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跟着他,怎么就知道他没碰过别的女人一根头发,万一,他在外面逛青楼呢?万一……他除了喜欢我,还喜欢男人呢!”

说着,她又试着找证据佐证自己的话,“不然,偌大一个国师府,怎么会在我来之前,没有一个年轻丫鬟?”

芸姜面对自家主子的自欺欺人,已经无话可说了,“姑娘,您要是这么想,能开心一点儿,那您就这么想吧。”

陆念锦:“……算了算了,不想了,你去帮我铺床,我去睡个回笼觉。”她烦躁的摆手。

芸姜福了下身,去铺床。

铺好床后,她回到陆念锦的面前,还没开口,陆念锦就迫不及待的朝着床榻扑去。

芸姜:“……”她家主子扑向床榻的身姿怎么那么像一只鸵鸟呢!

而陆鸵鸟,此时已经彻彻底底的将自己埋进了被褥之中。

另一边,书房。

萧询气顺了之后,才阴着脸,让来臣将吴婶叫到了书房之中。

这还是吴婶第一次到前院书房来,她进去后,被萧询浑身外放的威压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跪在地上,嗫嚅了良久才发出声音来,“奴婢吴氏见过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说话。”萧询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声吩咐,“将你之前跟太子妃说的话再说一遍。”

“是,太子!”吴婶答应着,微微的喘了口气,然后才开始说道,“奴婢平日里是在厨房当值的,每日只有亥时后和寅时前会呆在房中,昨晚,和往常一样,奴婢在亥时前将厨房的东西收拾好,落了锁,便回了房中。”

“洗漱完,睡下后,不知为什么,奴婢总觉得头底下硌得慌。实在睡不踏实,奴婢便起了身,将枕头和被褥挪开,结果就在下面发现了一个油纸包,一封信,还有一件玉佩。”

“玉佩是奴婢在无锡的前主子的,那上面有一个划痕,是小主子不小心摔出来的,奴婢记得很清楚。也是在看到这块玉佩后,奴婢的心突然就慌了,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果然,那封信里便说了,奴婢的小主子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奴婢要是想让小主子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必须将油纸包里的毒药下给太子妃。他日,太子妃的死讯传出,奴婢的小主子则生,否则,奴婢的小主子便只有死路一条。”

吴婶许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恐惧,她语速很慢,回忆的十分仔细,每个细节都说到了。

萧询听完后,没过多久,蔡浥推门走了进来,他将搜集来的玉佩,毒药,信一应证据全部呈上。

萧询看了一眼,毒药他不认识,但玉佩和信上的笔墨却是最普通的油烟墨,京城里,几乎每个读书人家用的都是这种墨。

看不出这三样东西的来历,他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眼皮一抬,望向跪在地上的吴婶,冷声吩咐蔡浥,“拖出去,打三十大板,然后关进地牢!”

“是,太子!”蔡浥答应了一声,他回头走到吴婶的身边,摆出请的姿势,“走吧!”

吴婶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临走前,她又朝萧询拜谢了一番。

她心里明白,太子打她三十大板,并非罚她,而是为了护着她的小主子。只有让幕后人相信太子妃真的出事了,她的小主子才会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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