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节衣缩食
一个月后，东创公司倒闭了。
散伙大会在公司的大院里举行，公司里的每一个人都到场了，包括保安员和保洁员，黑压压地站满了整个公司大院。
佟大勇和许冰冰还有阿芸作为公司的老板，并排站在大家面前。
佟大勇拿着话筒对大家说：“各位同事，这是我们公司最后一次大会。过了今天，大家将各奔东西了。相聚就是缘分啊，但是我佟大勇无能，没能带领大家走向辉煌。
“公司成立之初，我曾经梦想把东创公司做成世界五百强，让我们的每一位员工在深圳都有家的感觉。那个时候我想，未来的东创公司，要有成片的宿舍楼，每一位有家庭的员工都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单身员工的宿舍，一间房不能超过两个人，我们还要有属于自己的学校和幼儿园，要有属于自己的休闲娱乐中心......
“我还想，等我们有钱了，在贫困山区投资修建几十所上百所希望小学，让那些成千上万的贫困孩子们免费上学......可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事实证明，梦想和现实有着巨大的差距啊！”
人群里有人高喊：“佟总，我们的工资能发吗？”
佟大勇点点头：“能发，肯定能发。”
“好，那你继续说吧，只要不少工钱就行。”
佟大勇回头问旁边的许冰冰：“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许冰冰摇摇头，阿芸说：“说到梦想和现实有着巨大的差距。”
“对对，”佟大勇又拿起话筒，“这个梦想和现实之间啊，确实有着巨大的差距。但是我们还年轻嘛，人生还有几十年......”
阿芸歪着脑袋，附耳对许冰冰说：“大勇今天早上吃什么东西了吗？”
“吃了一碗粥和两个肉包子。对了，这几天他有点感冒，吃了两片感冒药。”
“你确定他没吃错药？”
“这个不好说，他自己吃的，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拿错药。”
佟大勇还在滔滔不绝地感叹着人生，底下的员工们开始骚动起来，又有人喊道：“佟总，长话短说吧，要过年了，我们还等着拿钱去排队买火车票回家呢！”
佟大勇对着话筒说：“好，年关将至了，大家都急着回家过年。那我就不再说那么多了，实在对不起大家，把公司做成这个样子。好了，最后祝大家新年快乐，来年有一个好的开端。”
随后，佟大勇叫财务部的人赶紧把工资发给大家，除了工资，每个人还有一个两百块钱的“过年补贴”。
于是，各个部门的人排队领工资，佟大勇带着许冰冰和阿芸往楼上走，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一坐下来，佟大勇就拿起茶几上的香烟点上一支，大口地吞云吐雾，眼里难免装满感伤。
许冰冰环视了一下整个总经理办公室，问道：“大勇，接下来怎么办呢？”
“怎么办？进入清算程序，变卖资产，把供货商的钱还了，然后咱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过完年再做打算吧。”
阿芸抱着手，一言不发。对于她来说，才是更难的，在外打工这么多年，以前，挣的钱几乎全部花在找孩子上。现在孩子找到了，四处拼凑借了一点钱入股东创公司，结果又弄成这样，虽然所欠的钱已经还清了，但是公司倒闭后，前路怎么走，她是茫然的。
继续打工吧，倒也不是找不到那份工资，凭她的能力，一个月挣两三千块钱一点都不难。但是孩子慢慢大了，各个方面都要花钱，而她是又当妈又当爹的，很不容易。
佟大勇和许冰冰都看出了阿芸的心事，但也无可奈何，现在他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都难保。佟大勇心里有数，公司清算下来，刚好可以把供货商的货款给全部还掉，要想有结余是不可能的。
果然，几天后，东创公司的所有清算和善后工作全部做完了，最后公司的资产不但不够还款，还把佟大勇和许冰冰的私人账户里的钱也拿了几万去填补账务窟窿。
最后，佟大勇和许冰冰就只剩下那辆许文发留下来的奥迪轿车。佟大勇自己买的那辆捷达和许冰冰之前留给公司的那辆福克斯都一并被变现偿还欠款了。
离开公司的那天下午，佟大勇开着车，载着许冰冰和阿芸，先把阿芸送回家里，然后夫妻俩落寞地靠着车回到了铭兰花园的家里。
坐下来之后，许冰冰问道：“大勇，你那儿还有多少钱？”
佟大勇把钱包掏出来，数了一下里面的现金，“还有1680块钱的现金，两张银行卡里加起来可能有五千块钱吧。”
“呵呵，还是吉利数字。”
“你呢，你还有多少？”
许冰冰把身体往沙发后面一靠，又把一只脚担在茶几上，“我应该也是一千多的现金，存款不到一万。”
“也就是说，咱们两个人的钱加起来还不到两万块钱。”
许冰冰点点头，“而且，家里的米也快没了，油也剩下不多了，盐还有半包，酱油还有半瓶。”
“米是必须得买的，油也要买，我们明天去超市买。盐多买几袋，酱油就不用买了，因为有盐了，就不用酱油了。”
许冰冰笑了起来，“你还真能省，那你把烟也戒了吧？”
“你这一说，我还真想抽烟了。”佟大勇把衣兜里的香烟掏出来，先抽出一支叼在嘴上点燃，然后数了一下烟盒里的烟，“还有八支，抽完这八只就不抽了。”
“但愿你说到做到吧。”
佟大勇弹了一下烟灰，“家里还有一样东西没有了，今晚就必需买。”
许冰冰斜着眼睛看向佟大勇，“什么呀？”
“安全套，昨晚上最后一个也用了。”
许冰冰叹了一口气，“饭都快吃不上了，这个就戒了吧。”
佟大勇慌了，欠了一下身，“烟可以戒，这个是不能戒的。”
“不能戒？你以前是怎么过来的？”
“以前不是没瘾吗？这事跟抽烟一样，一旦上瘾了，就离不开了。”
“你刚才不是说要戒烟吗？烟都能戒，这事也能戒的。”
“那不行，烟能戒，这个戒不了。”
许冰冰撇了一下嘴，“那好吧，降低档次，不要再买杜蕾斯的了，改用杂牌货。”
佟大勇赶紧摆手，“不行，杂牌的不好用，那感觉跟穿上袜子洗脚似的。”
许冰冰噗嗤一下笑了起来，“那好，既然不能降低质量，就降低数量吧，一个星期用一个就行了。”
佟大勇叹了一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抽完了烟，佟大勇起身去做了晚饭。两人吃了饭之后，一起走出小区，到处逛了逛，最后打算去马路对面的成人用品店里买套子。
过马路要走天桥，当夫妻俩来到天桥上，许冰冰说道：“那老头骗了我呀！”
“哪个老头？”
“你还记得吗？几个月以前，有个老头给我算命，说我是个富贵之命。你看看，现在咱们连套子都要省着用了，那老头简直是胡说八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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