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雪中送炭
七月的第一天，乔雅南去了田里。
笑眼看着几个老爷子兴冲冲的在田梗上奔走，乔雅南道：“对农人来说，没有什么事能比拥有田地更让他们开心的了，黄老爷子，您别怪我趁人之危。”
黄老爷子摇头苦笑：“你一没压价，二没说半句让我难堪的话，怪你什么？你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事没得说，乔家有你，将来定能辉煌腾达。”
“那不如将那几个铺子也卖给我？”
闻老爷子敲她脑袋一下：“你倒会顺杆爬。”
乔雅南捂着额头离闻老远点，话是半句不落：“要是黄家没这打算，那我肯定不敢有这心思，现在外边都传开了，那肯定不如卖我啊！做生不如做熟，只要价钱合理，我肯定不压价。”
闻承廉本想着再给搭个梯子，没想到黄老爷子直接就点头应下了：“就冲着你买田地这爽快劲我也乐意卖你，铺子就在你开乔记的旺水街，大小差不多，有三间，一间二百四十两，不算贵你吧？”
“成交。”
黄老爷子一口气都梗了一梗，她这态度爽快得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价给得太低了，可他打听得很清楚，那条街现在就是二百四到二百六之间这个价，他虽然选的是这个区间的低价，但确实没有往下压价，家里实在急需用钱。
闻老笑道：“都说了这丫头是个爽快人，现在信了吧。”
“没想到会这么爽快。”黄老爷子眼神灰败，乔家冉冉升起，而黄家，眼看着就要没落。
找了个理由，黄老爷子去了马车上等着。
看着老爷子步履蹒跚的模样，闻承廉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听您这意思，黄家不是那人憎鬼厌的人家。”
“要是那样的人家，我怎会让你沾手他家的事。”闻承廉摇头：“官场上，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还有翻盘之日吗？”
“只是留下命来就有，所以他们把家底卖空也要筹到钱把路子打通。”
乔雅南又问：“人冤吗？”
闻承廉看向她：“你想做什么？沈家独善其身多年，你要想好了。”
“您想哪去了，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乔雅南笑：“我就是个小商人，几个作坊的东西得找销路呢！还是说，黄家连买卖都不能做了？要是不能，那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以身犯险的事我不做。”
闻承廉瞥她一眼，倒真是进得快，退得也快。黄家的地盘在褚照府，如今虽然是败了，但底子还在，做点买卖确实可行。乔记和驱蚊香来钱都慢了点，那就是……香皂。
“雪中送炭，不错。”
闻老刑部退下来的人，从头至尾没说过黄家什么，还帮着卖东西，过来时听黄老爷子那话里的意思私底下多半也借钱了，可见这黄家差不到哪去，更何况，她探过怀信口风了。
“大丫头！”
乔雅南转身看着小跑着过来的几人笑道：“验好了？是良田吗？”
“良田，是良田！”乔老四一根肠子通到底，半点没觉得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这话是不是会让卖家提价，兴奋的道：“这田养护得特别好！”
乔雅南特别自然的把草鞋提过来放他们脚边：“那就签契去了，我刚和人谈好，他家的三个铺子我也买了，一并签契。”
几人都面露喜色，老族长道：“行，你做主。”
闻承廉在一边看着，有些明白为何只有乔家能出个乔雅南了，光是这份信任就难得，至少闻家给不了。几个老家伙聚到一起，他们就得是做主的那个，一个小辈要敢做他们的主，那得翻了天。
去县里看过铺子，签了契，又去衙门记档，一通忙活下来乔家多了两百亩良田，三个铺面，结结实实的算是有些族产了。
闻承廉以有事为由先行离开，黄老爷子要走时，乔雅南把人叫住了：“老爷子知道桂花里的香皂作坊吗？”
只要关注新县令的无人不知乔雅南，而关注乔雅南的，又无人不知桂花里的三个作坊，黄老爷子自然一清二楚。
“您不急着走的话去我家喝盏茶？近得很，几步路。”
黄老爷子心里存着种种想法，二话不说跟着去了。
乔雅南把族里的几位老爷子也带了回去，他们还没去过她县里的住处，先把人托付给许管家去招待，她带着黄老爷子去了她的书楼。
黄老爷子打量一番，这哪是个里长作派，都赶得上女大人了。
“黄家现在麻烦缠身，你不怕惹上麻烦？”
“老爷子说笑了，我小小一个里长，为了村里的买卖都愁白头发了，什么麻烦能沾上我。”适时记起自己的里长身份，乔雅南顺手就捡起来用了：“老爷子也知道，我手底下有个香皂作坊，如今只在有品香坊的地方和北浴府开了铺子，褚照府却是没有的，不知黄家有没有兴趣？”
黄老爷子很是心动，可黄家现在实在是掏空了，怕是……
“香皂上印有品香坊字样，我可以和范小舅说好，许你们一年之内用品香坊这个招牌开铺子卖香皂，一年后，铺子归品香坊所有，若你们仍想继续开，那就去和品香坊谈合作的方式。”
乔雅南拿起一只羽毛笔飞快在纸上算了一笔账递给他看：“铺面租金加上进货的钱，六百两够了。这是成本和利润，我可以先最大量的供你那边的货，一个月卖出两千香皂就有五千两左右的进项。以府城的人口来说，应该不止这个量。”
黄老爷子听得心旌神摇，黄家现在需要钱，将来更需要，只是他不解：“为何？这于你有什么好处？”
乔雅南看着纸上的数字：“我受过黄老大夫许多帮助，他从不曾指望我报答，但我不能看着他把医馆卖了去填黄家那个坑。”
黄老爷子捏了捏眉心，鼻间酸涩难言，那是他弟，亲弟。
“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其他的却也帮不了，老爷子见谅。”
“已经是极多了。”黄老爷子看着她：“超出我预料。”
乔雅南笑了笑：“要是您没意见，那就请您尽快把那边的铺子准备好，我会让作坊这边尽快把货送去，您派个人跟着过去指路。”
黄老爷子站起身来：“黄家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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