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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阎罗


……

梦清秋和尉迟维没有想到元正也来了秦岭南麓。

还是一个人来的,骑着万里烟云照,令人费解。

白卫已经离开了,是去那个码头那里,还是去别的地方,也没有多说,元正也没有询问。

反正白卫走的时候说过,需要他的时候,他自己就会出现的。

尉迟维柔和道:“公子您来这里,应该不是为了暗中观察而来的吧。”

元正点了点头道:“那头灵兽是貔貅,北面的那个密林里,属禁地,砍伐木材不要去那里,也告诫所有人,不要去那里。”

尉迟维心里一惊,他早就知道附近有一头灵兽,但不知道是什么,没有想到是貔貅啊。

如此看来,这个森林深处的平原,还真的是一个风水宝地。

尉迟维道:“明白了。”

梦清秋就直接很多了,说道:“貔貅在这附近,总有一些人会外出游猎,早晚都会遇见,只是不去北面的山林,也解决不了问题。”

元正沉思道:“暂时是这样,云端之巅的成员,总有一两颗老鼠屎,眼下用人之际,也不能过于秉公执法了,等过一段时间,在让众人知晓这个消息,没事儿也让万灵鹿和貔貅多多走动,反正都是灵兽,应当会有共同语言。”

梦清秋点了点头。

元正站在这里,远眺而去,已经有人开始挖地基了,在南面,会修建一个兵器库,一个大型的铁匠铺。

还需要搬运烘炉,用来冶炼钢铁。

云端之巅的成员也有懂这一行的人,可元正总觉得有些不够放心。

尉迟维说道:“公子所担忧的事,也是我所担忧的,我家主人也曾暗中搜寻过关于锻造兵刃钢铁的秘方,可这个门子,向来不外传,就算知道谁有方子,人家也不会多说。”

风岭山脉里,还在开凿洞穴,辎重车辆还未完全到达那里,起码需要半个月,才能将铁矿搬运到这里来。

元正道:“明白了,我去想想办法,应该会有办法的。”

尉迟维点了点头,便没有多说什么了,眼下虽有蒸蒸日上的势头,可饭也是一口一口吃的。

元正没有多余的耽误,直接返回了拜月山庄。

南麓这里有梦清秋,尉迟维,高野,王楚等人,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风岭山脉那里,李尘,李鼎,梁武和吕安,董文等人主持大局,只要常帮不突然反悔,应当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元正依然小心谨慎当中。

拜月山庄的庭院里,尉迟阳在露天的桌子上,吃着点心,喝着清茶,桌子上摆放着一本厚重的账本。

旁边还有一个算盘,尉迟阳亲自敲打算盘,一脸认真的模样。

盐铁之利,表面上来看,云端之巅占据着绝对的大头,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为了安抚常帮,分出去了两成,灵州地方官员那里还有一成分红,尉迟阳认识的那位大秦皇室成员还有一份分红。

云端之巅只能得到六成。

幸好元正怀里的银票足够多,盐铁之利哪怕补不上当下这个窟窿,元正也能第一时间力挽狂澜。

元正没有打扰尉迟阳,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喝茶。

过了小半个时辰,尉迟阳才长呼了一口气说道:“算过来算过去,我们还是占大头呢,可从局势上来看,我们占小头。”

元正轻语道:“一方面是被常帮怀恨在心,西蜀双壁若有合适的机会,也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大秦那里,日后也会在你这里多搜刮一份油水,灵州那边的官场上,也会想办法让你孝敬一二。”

“这只是其次,基于利益的合作,早晚会崩盘。”

“你所担心的是,常帮可能会和另外一个盟友,反咬我们一口。”

另外一个盟友,不是大秦,就是大魏。

尉迟阳轻声笑道:“师兄果然是师兄,明察秋毫啊。”

元正早就知道大争之世没有朋友,只有对手。

身为鬼谷门徒,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元正道:“打造兵刃的方子,有没有找到?”

尉迟阳抬起头,正色道:“有一个人,非官府中人,是一个铸剑师,说是铸剑师,其实是兵器大师,的确有着良方,但那个人有些古怪。”

和白卫相处过后,元正有些见怪不怪了。

问道:“是怎么个古怪法?”

尉迟阳道:“他跟所有黑白两道的人,都不是很熟,但不少江湖能人,黑道豪强,都用重金请求他打造过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有,是一个能人。”

“武道修为也是一般,可得了银子之后,也不知道他都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在你我没有认识之前,我就去拜访过他,请求他为我打造一柄仪剑,但他拒绝了,理由是我命不久矣,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那是一个有信仰的人,很难收买,也是一个铁公鸡,很难在他那里占到什么便宜。”

元正若有所思道:“他最在意什么?”

尉迟阳道:“似乎是银子,但又好像不是,我摸不清楚,我打算派人前往铸剑阁,花点银子,请教一些事情。”

“对于他,我不抱什么希望。”

铸剑阁一直都和南阳郡的中良造徐人凤有些横向关系,铸造出来的兵刃,也是没得说。

尉迟阳这个办法,更加稳妥一些。

不过这一段时间,铸剑阁的生意应当是挺红火的,架子也抬高了不少。

因为唐峰的缘故,元正也不想和铸剑阁有什么横向关系,可若是以拜月山庄的名义去合谋,倒也不算怀了规矩。

元正问道:“那个人身在何方,是不是苍云城本地人?”

尉迟阳道:“并非苍云城本地人,而是在灵州郊外的一个村庄里,那个村庄没几个人,他一直都在那里,有一家不是那么体面地铁匠铺,打造农具的活儿也接。”

元正道:“如此,我便去看看。”

尉迟阳不能做到的事,不代表师兄也做不到。

“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有些头疼。”尉迟阳说道。

元正微微皱眉,尉迟阳都觉得头疼了,那便是真的头疼。

尉迟阳从怀中取出一封请柬递给了元正,元正打开一看,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越皱越深。

越女剑宗,万象剑池,神隐门,还有稷下学宫半月后,打算在江南小聚一场,美名其曰是江湖同道见面,可实际上,多的是铁钩的谍子。

也邀请了云端之巅和拜月山庄。

去的话,可能是一场鸿门宴,不去的话,会被江湖同道所诟病。

元正苦笑道:“前面三个就不说了,还算是江湖里的名门正宗,可稷下学宫戚永年都要亲自去,这阵仗,挺大啊,实事求是来说,我们不应该去,因为还没到那个层次。”

稷下学宫,介于江湖和庙堂之间。

不同于大魏的翰林院,翰林院里可能有真的研究学问的文人,研究万世开太平的读书人。

但更多的则是庙堂之上的风风雨雨,勾心斗角,心境早已不纯,居心不良,各自都在蛰伏。

稷下学宫就不一样了,里面多数都是根骨上佳的读书人,或是武夫,里面的人不问江湖风雨,也不问庙堂高低,文人就可着劲的研究学问韬略,武夫就一门心思的修行武道,研究兵法。

自古以来,稷下学宫出英才,里面出来的人,几乎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在庙堂之上也有一席之地,虽说那一席之地不是很大,可位置都很关键,也是皇城里那位为了平衡权力使用的小伎俩,也哺育了一下稷下学宫的学子。

以往,稷下学宫里出来的人,多数都斗不过人情世故。

虽说有美誉,却无实实在在的人脉,许多位置,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被世家大族给垄断了。

垄断的也不是多么的彻底,口碑在那里,当今陛下也会刻意的选贤任能。

可终归稷下学宫出来的人,和正统的文人武将比较起来,稍欠缺些火候和基础。

大争前夕,已然有王侯将相在稷下学宫里挑好苗子了,真搞不懂,戚永年为什么会去江南,又为什么对江湖上的事,如此上心。

这个征兆,让元正想不明白,戚永年还是大哥元青的授业恩师呢,到时候见面了,怎么称呼,也是个问题。

什么时候都行,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尉迟阳和元正都去了之后,苍云城和秦岭南麓那里就没了主持大局的人。

眼下倒也谈不上多事之秋,可事儿也不少。

元正沉思道:“这是把我们架在火上烤啊,非去不可。”

尉迟阳道:“这才是让人头疼的事,尉迟德爷爷年事已高,身子骨也硬朗,我们走了之后,他一个人倒也可以主持大局,可账房里那么多事情,他也忙不过来。”

“尉迟德爷爷近几年为了我,已然劳心劳力,我也不忍心让爷爷过分操劳了。”

“姐姐呢,对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擅长。”

“其余人等,各自手上都有事情,怎么算,我们两个都不好脱身。”

“而且去了之后,总得带上几个护卫吧,护卫的武道修为也不能太低了,若是太低的话,又难免被人当做软柿子,越女剑宗,神隐门,还有万象剑池,虽是名门正派,可底气不足就是底气不足,和正邪没多大的关系。”

元正有些空虚无力的感觉,叫上白卫去,倒也可以,可为了这件事,就惊动那位大剑神,也不划算。

最尴尬的事情便在于,到了关键时刻,场面撑不起来。

这和银子多少没有关系,这和佩剑没有关系,和坐骑也没有关系,只和武道修为有关系。

元正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来想办法,主持大局的人,我能找到。”

尉迟阳惊疑不定看着元正,没有问什么,师兄说能找到,就是能找到。

到了这一步,除了回秦岭深处,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先去找那个特殊的铁匠吧。”元正道。

尉迟阳点了点头,他不会跟着一起去,拜月山庄里也有许多事需要忙活。

还是姐姐享福,就在后山的山顶上,看看夕阳,看看日出,看看云卷云舒。

……

灵州郊外,有一村庄,名曰铁嘴村。

能有这么个名字,和铁嘴村的地势有关系,村庄位于两座山沿处,刚好形成了一个雷公嘴的形状,故此得名铁嘴村。

初夏的太阳已经有些闷热了,夏日的风也是暖和的。

铁嘴村不大,只住了七八十户人家,不过多数村名都已经迁移了出去。

靠山吃山是王道,山里有珍贵的药材,甚至还有不成规模的金矿,村民们早年间在这里发了横财之后,多数都迁移了出去。

剩下来的人,则是发了财,在赌场和青楼消磨的差不多了,在繁华闹市活不下去了,又只好返回这个贫瘠的村庄。

元正骑着万里烟云照而来,村庄的道路凹凸不平,树叶到处都是,也无人打扫,长长的街道看过去,除了几头野狗,也再无其余活着的存在,连嬉戏的孩童都没有。

穷不过三代,主要是穷到了第三代,没钱说媳妇,也就自然绝了后。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搁在婚姻大事上也是合适的,虽说有些残忍,可话丑理端。

元正骑着万里烟云照,挨家挨户的寻找,街道两边的房屋,多数都以发霉或是散架,或是家徒四壁,连个屋檐都没有,很多年都没有住过人了。

两座山里的金矿,也在早年间被开采殆尽。

留在这里的人,也是过着很不体面的生活。

仔细找到了一会儿后,元正总算是听到了打铁的声音。

田地边,有着一个土房子,屋檐上的瓦片,也是斑驳的斑驳,断裂的断裂,有炊烟升起,可没有饭菜的香味。

这里距离街道还有一段距离,要步行半刻钟。

来到这里之后,元正首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咸味儿,有些冲头。

扛把子也是摇头摆尾,颇为不适。

站在大门口往里面望进去,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到了初夏,本就很热,又在里面打铁,可想而知有多么的艰苦。

元正没有进入大门,一来是不礼貌,二来是元正觉得里面差不多就是人间炼狱了。

喊了一声道:“有人吗?”

等了好半晌,里面才出来了一个人,那人身材矮小,面容粗糙而狰狞,可肩膀很宽,腿又很短,不协调当中,透出一股残缺的气势。

门牙分叉,一口黄牙,有一颗牙还断了。

他的小臂很粗壮,手里还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铁锤。

一双眸子却很明亮,炯炯有神,就像是牛发怒时候的眼眸。

看到元正骑着万里烟云照,也没多大的反应,这些年来,他见识过很多大人物,也见识过不少的异兽,又一个人生活,故此,多少有些见怪不怪。

找个女人倾诉,或是和别人聊天扯淡,都不是他喜欢的事情,更不擅长。

一个人时间久了,就会觉得,一个人挺好,天与地是如此的宽阔。

声音低沉沙哑的应道:“你腰间有两柄剑,来找我做甚?”

又是一个怪胎啊!

元正也不含糊的说道:“我来找你帮忙,可否为我效力,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阎罗道:“我要你的命,你给不给?”

元正:“……”

一句话就把元正接下来的话给堵死了,难怪尉迟阳对这个人不抱什么希望。

苦涩道:“我的意思是,银子,女人,还有地位之类的。”

阎罗手里还拿着一个铁锤,铁锤漆黑如墨,不大不小,锤面上还有三生花的花纹,给人一种凌厉而神秘的感觉。

打铁这种事,阎罗真的是行家。

当年全村的人都发了疯似的去山里挖金矿,他在打铁,后来那些人离开村庄后,他还在打铁。

再到后来,少数人回到村庄的时候,他依旧在打铁。

一个行业沉浸的时间长了以后,难免会掌握各种门道,总结出各种心得体会。

可阎罗也不愿意分享,因为他得到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失去的时候,也是自己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自己一个人。

对于外界的好奇和探索,阎罗并不在意这些事,反正早晚都有人找到他打造兵器,他也不缺银子,可以漫天要价,也有那样的资格。

阎罗打量了一眼元正,然后看向了元正腰间的佩剑狱魔。

忽然间来了兴致,说道:“把你的那柄杀人剑给我看一下。”

元正愣住了,说道:“这可是一柄很危险的剑。”

阎罗道:“所以我才说是杀人剑啊。”

有些后知后觉,阎罗说是杀人剑,以一个铁匠的经验来说的,并非空穴来风,这些年来,他没有打造过名扬天下的神兵利器,可打造了很多凶器。

某种程度上,也和狱魔有着一星半点的共鸣。

元正将信将疑的取下狱魔,狱魔的剑柄很长,可双手握,亦可单手握,无论单双,都可恰到好处的掌握整柄剑的平衡。

阎罗随手将手中的铁锤扔在了地上,接着,轰然一声,地面被砸出来了一个大坑。

大坑里,乌烟瘴气,还火星四溅。

元正打眼看了一下,他低估这把铁锤了,起初以为很寻常,如今看来,其重量,少说也在五千斤往上说。

阎罗接过狱魔,微微摩挲了一下剑柄,打算拔出来看一看。

这时候,元正也是提心吊胆的,当初降服狱魔,也是靠木剑开花,若无木剑开花,元正早就被狱魔反噬了。

便是如今,元正偶尔也是需要木剑开花的制衡,才能随心所欲的挥舞狱魔。

将狱魔拔出来的想法转瞬而逝,握住剑柄的那一刻,阎罗便知晓这柄剑,自己驾驭不了,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元正,又将狱魔递了回去。

开口问道:“这柄剑,是不是云端上国,世代传承的剑?”

元正心中惊疑不定,这个铁匠怎么知道的事儿那么多?

无法否认,元正只好点了点头。

阎罗开口道:“小伙子,你就是云端之巅的主人,起初我还在想谁会这样来命名一个帮派,搞了半天你也是有据可查的。”

元正干笑道:“引经据典罢了,让前辈你见笑了。”

阎罗道:“不见笑,我年轻的时候,听说过这柄剑,然后那个时候我就暗自下定决心,打造一柄可以和狱魔媲美的剑,结果都不如意啊。”

“往年旧南越有人在我这里打造了一柄剑,那人表面上是个猎户,实际上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剑客,洗劫了一个大户人家,攒够了银子,才到我这里打造了一柄剑,叫做斗鬼。”

“可是啊,那个人太着急了,也太需要一柄凶剑。”

“如果多给我三五年的时间,我可以将斗鬼打造的更加完美的。”

说到这里,阎罗的眼睛里满是遗憾。

每一个铸剑师对剑的理解都不一样,阎罗对剑的理解就是,杀人怎么利索,怎么来就行了。

剑本就是凶器,那就将凶这个字给扩大化就好。

并且,阎罗就是因为太凶了,才让原本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年变成了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好在没有乱了心性,可其心得体会,也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元正惊呆了,看着阎罗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曾经是斗鬼的主人,那柄剑很凶,我带着斗鬼去过咸阳,然后在南岭山脉里遇见了狱魔,斗鬼不是狱魔的对手,被折断了。”

“原来,前辈你就是打造斗鬼的人,真是缘分啊。”

阎罗打了一口哈欠,说道:“你该不会为了笼络我,就这么忽悠我吧,当我是个智障吗?”

元正如实说道:“斗鬼的剑压,是棱形的晶体状,煞气重,凶狂有余,可柔性不足,强刚易折,且握住之后,就忍不住的想要杀人放火,并且,斗鬼是一柄没有剑鞘的剑。”

阎罗目瞪口呆的看着元正,久久不能自语。

好半晌之后,才问道:“你所言当真?”

元正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寻常利器,不是斗鬼的对手,那柄剑用来杀人是不错的,可用来修身养性,磨砺剑道,就差很远了。”

阎罗说道:“等我一下。”

元正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只见阎罗转身走进了自己的铁匠铺,过了一会儿,搬出来了两个小板凳,露出一口黄牙笑道:“来,小兄弟,我们坐下说。”

元正:“……”

两个小板凳上有着很厚实的一层铁渣,嵌入了里面,坐在上面,恐怕也得有个铁屁股才行呀。

可元正也不好拒绝,只好聚集真元,微微一掌,将小板凳上面的铁渣磨平了棱角,平整光滑了很多,才坐在了小板凳上面。

阎罗也不管这些,而是仔细问道:“当初你手持斗鬼和狱魔硬碰硬的时候,可有什么心得体会?”

元正应道:“斗鬼惧怕狱魔,二者之间的区别在于,斗鬼只是一个小鬼,而狱魔却是一尊魔主,天差地别,遇见狱魔的时候,斗鬼就已经蔫了,不敢正面相对,当时也怪我任性,非要拿着斗鬼和狱魔硬碰硬,这才导致斗鬼的惨祸。”

听到这样的回答,阎罗也没有觉得多么的沮丧,实际上还是有些沮丧的。

低语道:“如此看来,当初我再将斗鬼磨砺三五年,顶多也就是把斗鬼磨砺到魔尊的地步,不可能磨砺到魔主的地步。”

“小伙子你知道吗?上古年间,有许多天材地宝,无论是药材还是木材,要是铸剑的材料,都不是这个时代可以媲美的。”

“你手中的狱魔,其实是上古时期,一尊修为惊天动地的太古魔龙死后的尸体铸造而成,虽然是尸体,可龙魂不灭,剑也有了灵性,你这柄剑,其实很重,只是说你修为太低,暂时还感受不到狱魔的重量。”

“当时那个铸剑师叫什么没人知晓,反正狱魔铸成之后,那个铸剑师就被狱魔给反噬了,成了第一个祭剑的人。”

“我可是听说,那尊太古魔龙的身躯比整个灵州都要大,试想一下,可以和山川媲美的一具尸体,硬生生的浓缩成了一柄剑,你可想而知狱魔的重量。”

元正听的云里雾里,对于狱魔的过往,元正是真的不知道。

阎罗不说这些,元正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因为阎罗说得是真的,狱魔出鞘,有死无伤,他挥舞过狱魔,自然知晓狱魔那宛若九幽恶鬼般的剑气,其中隐约有龙魂。

如今看来,有这样的一柄佩剑,好像很体面啊。

元正好奇问道:“那这柄剑的剑鞘又是什么做成的,该不会是那尊太古魔龙的龙角做成的吧?”

剑鞘很古旧,能压制住狱魔的剑体,除了那太古魔龙的龙角,好像再无他物了。

阎罗摇了摇头道:“不是,剑柄是龙角铸造而成的,剑鞘其实是用秦岭深处的黑玉打磨而成的,看似木质,实则是正儿八经的天地之精华,玉是天地之精,你应该晓得的吧。”

“这剑鞘本来的名字,叫做秦岭之心,虽说如此,可也只是秦岭之心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等你以后境界修为到达一定的高度,什么都明白了。”

元正看了一眼古旧的剑鞘,起初以为是秘制的木材,搞了半天还有这等来历。

想了想,元正和大秦龙脉的缘分,还真是说不清楚啊。

元正道:“那前辈你还真的打算打造一柄可以和狱魔相媲美的剑?”

阎罗道:“有这个想法,可材料太难找了,不过也拜你所赐,我总算是亲眼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狱魔,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刚才你说,你要收买我,给你做事?”

这个弯转的有点太快了,元正有些不适应。

应道:“实不相瞒,我最近得了一批铁矿,就是风岭山脉里的铁矿,可我手底下的人,有铁匠,可技艺不高,我也打算打造一批兵刃,也好让我手底下的弟兄们有趁手的家伙。”

“实不相瞒,我手底下好多人的武器,都是劣质的铁剑,经不起敲打的那种。”

“不知道前辈可有意进入我的云端之巅。”

阎罗点头道:“好啊,进去就进去。”

元正:“……”

对于阎罗而言,打铁就是修行,他遇到了瓶颈,当年锻造斗鬼的时候没有突破那个瓶颈,到了如今,还是没有。

如今遇到了狱魔的现任和斗鬼的前任,阎罗觉得,这也许是一个合适的契机,可以帮助自己突破那个瓶颈。

对于名利,对于女人,阎罗不是那么的感兴趣,他只是在乎自己的事情,只想要将一条路给走到极致。

元正欣喜道:“到时候恐怕需要前辈教会一些徒弟啊,打造大批量的兵刃,前辈一个人也忙活不过来,而且这会儿铁矿还没有到位,前辈就算去了,暂时也是闲人一个,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随我在拜月山庄里居住下来。”

阎罗淡淡然道:“无所谓,不过我答应给老王家打造一把锄头,等我把锄头打造好了,我才能跟你走。”

“我这辈子,没碰过女人,以前挣来的银子,也都被我扔进了烘炉里当做养料,正儿八经靠过生活的,也就指望一亩三分地里的粮食,还有村子里的一些散活儿。”

“都在一个村子,我都想不明白,以前那些老伙计们,为什么要去挖金矿,为什么要离开,大家和和气气的生活在一起,难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吗?”

“山里的金矿被挖完了,穷的人还是穷,富的人还是富。”

“山里的水都一个味道,养出来的人,还是贤的贤,愚的愚。”

说到这里,阎罗有些黯然神伤,他年轻的时候走出过自己的村庄,后来发现外面不适合自己打铁,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村庄。

亲眼看着热闹的村庄逐渐凋零冷清,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

可这话,他也没办法和别人说。

谁让有人各有志这么一个说法呢。

元正道:“沧海桑田,也许有朝一日,铁嘴村也会回到最初的样子呢?”

“只不过那个时候,是新人在村子里,老人们都不在了。”

阎罗笑了笑,初夏的阳光,让阎罗这张面目全非的脸有了几分神采,几分落魄,日头和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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