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蹊跷与放榜
朝廷的判决文书,要下来了?
父亲竟已提前知晓了结果不成……
程珪头昏脑涨。
轿子落地,程知绪掀帘下轿,程珪半边身子都是酥麻的,一时竟难以动弹。
程知绪目光如炬,程珪被说中了心事。
他真的将程卿当做对手,虽然程卿连县试都没过,他已早早考中秀才,但程卿进步的速度令他感到威胁。
若程卿沦为犯官之子没了科考资格固然是一了百了,程珪又难免有遗憾。
所以俞三求他为程卿认保,他才答应的那般爽快。
实则也是憋着气想看看程卿能在科考上走到哪一步。
要赢,他会堂堂正正的赢,就像二房的上一辈,大伯程知远少有才名却止步举人,他父亲程知绪厚积薄发得中进士,如今当了四品知府……陡然被告知程卿在科考一途连半点希望都没有,程珪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程卿不配做他的对手?
那他的对手会是什么样。
是不是孟怀谨那个等级的存在!
“小郎,该吃饭了。”
程卿回到杨柳巷,柳氏的心才落回肚里。
考得如何柳氏没问过,最重要是没被揭穿性别秘密。
程卿回家后明显有心事,柳氏她们不敢追问,怕程卿考得不好。
想想也是,被软禁在杨柳巷不能出去,程卿的心情肯定会受到影响。这孩子表现的越是淡定,实则承受的压力越大。
柳氏小心翼翼,三个姐姐做事说话也轻手轻脚,程卿哑然失笑:“我今天发挥的还不错,你们别担心,过两天放榜就能看见结果了,这还只是县试第一场呢!”
县试第一场就担心成这样,以后的府试、院试、乡试,乃至会试和最高级别的殿试,柳氏和三个姐姐又该如何调整心情?
大娘子手痒:“考得好你还做出这姿态,害我们白白担心。”
“我不是在想县试,今日我瞧见二叔了。”
二叔?
哪个二叔——呀,二房的程知绪!
“他不是在外为官么……”
柳氏也当过官眷,除了不入流的小吏,大魏的官员都不得在原籍做官,随着仕途升迁辗转各地,除了告老还乡时,便只有罢官、丁忧等时候会回乡了。
受此时的交通条件所限,寻常的年节都没机会回乡的。
能叫程知绪回乡,除非是朱老夫人死了,程知绪必须回乡为母守孝,这叫‘丁忧’。
可朱老夫人那精神奕奕的样子,不像是短命的呀!
又或者,受到丈夫程知远牵连,程知绪被罢了官……
柳氏胡乱猜测,程卿呵呵笑:
“除了丁忧和罢官,还有升官呢!从原本的任地前往新的任地,二叔也是有机会回乡的,二叔今天可是坐的四品官轿,他从知州升了知府。”
四品的官职不止‘知府’,若在京城,像大理寺少卿等大衙门的二把手就是四品。
京城以外,除了‘知府’也有别的官位是四品,不过回来的路上,程卿只是稍微问一问,押送她的衙役就主动吐露了程知绪升官的喜事,颇有笑话程卿傻,不晓得抱大腿的幸灾乐祸。
程卿说程知绪升了官风光回乡,柳氏也有一瞬间黯然。
柳氏不是嫉妒羡慕程知绪,而是感怀自身,想到了已故的程知远:丈夫若还活着多好啊,不求荣归故里,只愿一家人平安喜乐!
大娘子比柳氏机警:
“小郎,你可是担心二叔此时回乡会影响你县试?”
程卿摇头,“我看二叔比继祖母和三叔活的明白,他顾及着官声,也不会刻意刁难我。”
私下里的暗算?
程知绪风光回乡,不太会把她这个没有功名的‘侄子’放在眼里。
毕竟她和对方的差距太远,在程知绪眼里,抬抬手就能把她摁死。
程卿走神,是因为程知绪的升迁时间颇为蹊跷。
如果程知绪是在赴任途中经过南仪县,并在南仪滞留,那他的任命就是这两三个月以内的事,和朝廷重审河台府赈灾银贪墨案的时间重合了——吏部是怎么想的,灾银贪墨案悬而未决,却给涉案官员的弟弟升官了?
程知远虽然早和二房那边分了家,却斩不断兄弟血亲的关系,在外人眼里都是一家。
程知绪能不受影响就要念阿弥陀佛了,却逆流而上,从知州升了知府,即将赴任的地方也富庶无比……这也太美了吧,难道这大魏的‘气运之子’并非穿越过来的自己,而是自己的便宜二叔程知绪?!
事若反常必有妖,世上很多巧合都是人为,程知绪的这次升官,程卿觉得和灾银贪墨案脱不了关系。
至于是怎么扯上的关系,她现在不知道没关系,这世上就没有能藏一辈子的阴谋!
她总会查出来的。
她总会挣脱现状的。
虽然很难很难,但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成功’如果得来太容易,也没那么好的滋味了。
程卿压下心中的猜疑,又开始静下心来看书,这是她唯一能掌握自己命运的途径,她要是放弃了科考,才是真愚蠢!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就是二月十二,南仪县的花朝节,也是程卿的生日,恰巧又撞上县试第一场放榜日。
柳氏给程卿做了一碗长寿面吃,面汤甘美,面条劲道,还有两个荷包蛋,程卿连面带汤下肚,端是心满意足。
这是她在大魏的第一个生日。
和她从前的生日都不一样。
从前她收到的礼物,个个都价值不菲,但家人不会亲自下厨给她做长寿面吃。
三个姐姐送的都是自己做的针线,大姐送了鞋袜,二姐和三姐送的衣服,一针一线的亲手缝出来的礼物,不值多少银子,心意却是无可估价的!
然而程卿还在等,她收了家人的生辰礼,也想送一份礼物给自己。
今天,可是放榜日啊!
俞知府只许她去参加考试,却不允许她出门看榜,只有请衙役代劳了。
“程卿今日不会来看榜的。”
程珪这理由没能劝住俞三。
事实上他还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前两日父亲明明和他说的明白,程卿连做他对手都不配,今日县试第一场放榜,程珪还是来了。
不出所料,他碰见了俞三。
俞三冷笑,“一定要为了程卿才能来看榜?”
那不然呢。
为了谁来看榜的?
锣鼓敲响,程珪懒得与他争辩,两人一起挤到榜前。
县试发榜不是写名字,而是写座位号,成绩是按圈排的,最内圈只会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县试第一场的头名,程珪有些恍惚:……他莫不是记错了?
看榜的考生们也炸窝了。
考中的欢喜,落榜的失落,找了一圈又一圈,唯有最内圈的头名座位号无人认领。
丁九班的同窗不太确认:
“……这像是程卿的座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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