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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还要不要继续过?


同样一个人,从里子到样子都没变,不过是梅翰林的前途变了,梅蒹葭一下子就从需要‘晾一晾’变成了长兴侯府的好儿媳。

让梅蒹葭帮助杨戴杰重回国子监是小事,现在重要是长兴侯府不能丢掉梅蒹葭这个儿媳妇。

外面的纷纷扰扰,都被挡在了梅家大门外。

梅蒹葭回了娘家一个月,坐完了小月子,又被梅夫人重新养的脸颊有肉。

梅夫人生的一儿一女,大的才两岁,小的不过几个月,都是需要费心的年纪,梅夫人也不放心都交给奶娘带,怕别人带大的孩子与自己不亲近,在许多事上都亲力亲为。

梅蒹葭养了一个月,实在闲不住,就帮忙带起了弟弟。

她出嫁时,弟弟才一点点大,连人都不会叫,如今胖脚在地上走的挺稳,还会叫姐姐,被梅夫人养的肉乎乎的,梅蒹葭本来要哄小孩子,最后反倒被小孩子哄了去,一看到弟弟心都要融化了。

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小妹妹,每日吃奶吐泡咬手指的,梅蒹葭都看得津津有趣。

梅翰林夫妻乐得让梅蒹葭和弟、妹亲近,梅夫人更没有那种怕梅蒹葭会欺负小孩子的顾虑,只因梅夫人嫁入梅家三年,早就摸清了梅翰林和梅蒹葭的脾性。

再一个,自己也没啥对不起继女的地方,问心无愧,自然能坦然对待。

要说梅夫人把梅蒹葭当亲生女儿是胡扯,她哪里能生出这么大的闺女,梅蒹葭也不是梅夫人亲手带大的,培养不出亲厚的“母女情”,但梅夫人能把梅蒹葭当朋友,当妹妹看——谁叫梅翰林对梅夫人好呢,梅夫人也就爱屋及乌了。

当梅夫人的‘妹妹’也是很爽的。

梅蒹葭不提杨家,梅翰林和梅夫人也不提。

夫妻俩为梅蒹葭把外面的风雨挡了,让她安心休养。

梅蒹葭快活的好似重回了未嫁之时,那时候她闲时可以跟着父亲读书,还能邀一两个知交,赏花品茶好不快活。

嫁做人妇,就有了许多不得已。

丈夫再好,日日面对的也不仅是丈夫,还有丈夫身后站着的一大家子人。

长兴侯府的家世又格外复杂。

杨戴英觉得自己稳稳是侯府继承人了,梅蒹葭不这么想。

病逝的杨大少爷还留有儿女,老侯爷虽然眼花耳聋,身体却还算康健,再活个小十年,杨大少爷留下的儿子也有十多岁了,嫡长子可以继承家业,嫡长孙为何不能?

要让梅蒹葭说,与其去和侄子争侯府的爵位,不如趁着年轻自己拼搏……一个空壳子爵位有什么好争的!

这些话,梅蒹葭不是没和杨戴英说过,刚提起一个话头,就被杨戴英打岔过去。

想的越多,梅蒹葭越迷茫。

那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叫她再若无其事的回杨家,去当杨家的好儿媳,她是办不到的。

小产一事,是她迈不过的一道坎。

而且她与婆家的矛盾,还不仅在“小产”一事上。

程卿要是知道梅蒹葭的想法,能立刻给梅蒹葭解惑,三观不同的人做了夫妻当然很痛苦啊,做朋友都还有句“道不同不相为谋”,夫妻比朋友更亲密,情况也自然更严重。

若梅蒹葭没读那么多书,嫁人后觉得杨家处处不对劲,大概率是忍了,许多女子都是这样,浑浑噩噩过完了一生。

就因为念多了书,梅蒹葭才有“反骨”,不能按照杨家的要求做个恭顺的儿媳。

梅夫人由着梅蒹葭调整心情,直到梅蒹葭的公爹都递了帖子来,梅夫人知道杨家那边急了,才决意要找梅蒹葭谈谈。

“蒹葭,你自己是个什么章程?还想与杨戴英过日子,那我们就狠狠收拾下你婆母和杨戴英,让母子俩和杨家上下都知道你背后有人撑腰不好欺负,只要你爹仕途顺利,你婆母再不敢往你和杨戴英中间塞什么小妾通房之类的女人,你调养好身体和杨戴英生儿育女,也未必不能好好过日子。”

梅夫人也讨厌长兴侯世子夫人,心中骂对方是老虔婆,又嫌弃杨戴英是个只会拿嘴哄人的软蛋,梅蒹葭要是梅夫人亲女儿,梅夫人肯定拦着不让梅蒹葭回杨家去了。

偏偏梅夫人只是继母,敢打烂杨戴英两个预备小妾的屁股,却不敢为梅蒹葭做这么大的主。

毕竟杨戴英虽是个软蛋,还不到十恶不赦的地步,把长兴侯世子夫人敲打老实了,还能继续和杨戴英过日子。

梅夫人若上下嘴皮一碰,让梅蒹葭和离归家,梅家倒不是养不起一个梅蒹葭,然而梅蒹葭还这样年轻,总要再嫁,下一个说不定还没有杨戴英好呢!

梅夫人说完了不见梅蒹葭应承,就知道梅蒹葭并不想回杨家去。

这就比较麻烦了。

“你再想想,现在春闱在即,我们还能把此事往后拖一拖。”

梅蒹葭轻声道,“这对父亲的官声不好。”

如果自己在此时放弃了杨戴英,外人会质疑梅家的。

种种顾虑,让梅蒹葭不能随心所欲。

梅夫人呵呵笑,“官声是留给闲人议论的,你爹的官能不能做大,还要看他有没有能力办好陛下交待的差事。他自己都不在乎,你这丫头想的倒挺多,若要顾及官声,我们都不该送礼谢程解元,春闱在即,叫外人知道你爹和一个应试的举人有来往,岂不会胡乱猜测?嘴长在别人身上,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梅夫人把话说的铿锵有力,梅蒹葭感动,却也没有傻到完全相信。

如果真的不在乎,为何要闭门谢客,就是给程解元送谢礼也很低调?

正月眨眼过完,司砚在通州码头已经等了好几天,二月初三这日,总算等到了从宣都府北上的运铜船。

崔家分家后,崔老爷和崔夫人要装穷,守着半屋的金砖不敢用,崔彦自然也没了过去的大手大脚的做派,这次上京搭的是运送铜锭的官船……银子花销未必能省多少,至少足够安全,不担心会被崔鹏半路拦截。

铜锭是运送上京融了铸铜钱的,在运河水域畅通无阻,借崔鹏十个胆子都不敢朝着运铜船下手。

崔彦在南仪书院的待遇改变后,结交了新的朋友,这次能搭运铜船进京,就是托了一位同窗帮忙。

出发前,崔彦给程卿写过信,运铜到京的时间有严格限定,这批铜锭定好了二月初五到,那就只能提前不能延后。

司砚守了通州码头几日,终于看见一艘大船入港,有人喊着“铜天王”到了,司砚就晓得是崔彦坐的船。伸长着脖子等候,足足有两刻钟,才见到崔彦下船,司砚第一眼就去看崔彦走路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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