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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性子软,如何做妾?


顾慎性子端方,说是一句话,真得就只有一句话。

“你性子这般软,如何做妾?”

说完这一句话,顾慎就走了。

把江书一个人留在夜色中,手指绕着裙带,一圈,又一圈。

如何做妾?

吴氏说过,好好带回幕亓一,拴住男人的心。她日后定抬她做妾。

顾家看样子,也是指望自己能帮着顾如烟,才许了这个“妾”的位置。

可她,真得想给幕亓一做妾吗?

想不出一个头绪。

见江书半晌没进来,幕亓一干脆掀开万吟儿的帐帘,便看到江书静静立在夜色之中。

连日阴雨已过,今夜,晴。

皎洁的月光从云层后透过,把女孩莹白的侧脸、纤细的脖颈映得几接透明。又为她身子勾勒上一层淡淡银光。美得有几分脆弱。

好像一错眼,小丫鬟就要消融在月色之中。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幕亓一:“江书?”

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很轻。

江书对幕亓一躬身:“世子,大公子那样说……”

她自然是不想留在万吟儿身边的。但最终决定权,还是在幕亓一手上。

幕亓一定定看着江书,半晌:“……对不起。”

江书猛地瞪大眼睛。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幕世子那么金尊玉贵的人,在和她说,对不起?

女孩愣愣的,睫毛忽闪忽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见江书一张小嘴张得圆圆的,几乎快能吞下一个鸡蛋,幕亓一第一反应是好笑。

不过是道歉,把她给吓着了?不愧是胆小的兔子……

可紧接着,幕亓一心口突然漫上密密麻麻的酸胀之感。

是内疚。

他明明答应过,护她周全。

还刻意教她,别把错处往自己身上揽。

他看不惯她那样,觉得那是天生贱骨头才会做的事。

可是现在,问也不问就把错处往她身上推的人,恰恰是自己。

他俩,可是过过命的交情啊!

夜色中,幕亓一对江书伸出手来。

江书又是一愣。

下意识地,她还以为幕亓一是在向她要什么东西。

茶盏、或是什么别的……

脑中念头尚未转完,幕亓一脸上又露出她熟悉的不耐来。

男人长臂一展,把江书小手攥在掌心。

凉凉的、细滑的指尖,小鸟一样栖息在幕亓一掌心。

一瞬之后,还是挣扎。

“世子,奴婢……”

下一刻。

江书只觉身子一轻。

被人横空抱起。

她的脸刷地红了,掌心瞬间渗出密密的一层汗水。

此刻,人已散尽,整个营地静悄悄的。

江书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脊背。

她低声:“世子,放奴婢下来。”

幕亓一脚下步子很快,“你今天跪了那么久,怕是伤到了膝盖。”

“奴婢没事。”

怀中小兔子挣扎着要下地,幕亓一陡然烦躁。

自江书从北典狱司放出来,便跟着他去稷山牧场伺候,又跟他来了这里。这几日下来,他总觉得江书和从前,好像有些不一样。

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脑中灵光一闪,幕亓一:“你不是要试婚吗?”

自北典狱司出来,她再也不提这事了。

两人背后,万吟儿营帐中。

她盯着幕亓一背影越走越远。

一只保养得水葱似的指甲,生生折断在掌心。

流花顺着万吟儿目光看去,“狐狸精!贱人!竟敢跟世子……”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流花脸上。打得她险些栽倒。

流花不敢辩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她白嫩的脸颊,被万吟儿断了茬儿的指甲,生生刮出一道血痕。

“脸蛋儿伤了?”万吟儿看着自己指甲,心痛地问道。

流花哆哆嗦嗦,“没有,奴婢的脸不痛,真的!倒是、倒是小姐……你的手,疼不疼?”

万吟儿举起举起自己白嫩的小手,对着光看,“流花,你的脸是怎么伤的?”

“没、没伤……”对上万吟儿目光,流花猛地一噎,她试探着,“是……是被江书……”

万吟儿满意地收回手,淡淡道:“是吗?那还……伤得不够重。”

“是、是!奴婢知道!”

流花跪在地上,一个接着一个地猛抽自己的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中,万吟儿继续心痛地看着自己折断的指甲。

就这样,巴掌声响了二十余次,万吟儿才抬起头。

她白嫩纤细的手指,勾起流花下颌,对光看着。满意道:“这还差不多。”

她目光阴冷地看向幕亓一背影消失的方向。

她得快些,再快些。

不然,流花脸上的伤痕可就要消失了。

这一日折腾得够呛,江书回了帐篷,如常伺候幕亓一歇下。

两人都没再提试婚的事。

累得狠了,回到自己帐篷,江书很快睡着。

第二日,她起得晚了些。

幕亓一早去忙了,还特意打发随安过来,告诉江书不用去万吟儿那边伺候。难民人数激增,大厨房忙不过来,让江书有空可以去那边帮忙。

是帮忙,不是伺候。

江书答应下来。

等她赶到大厨房,那边的灶火已是熄了。一个身材粗壮、慈眉善目的大娘,利落地递给江书一个大大的竹编托盘。

上面又白又香的馒头垒得高高的,冒了尖。

“你小丫头,腿脚利落,帮俺们把这馒头送去营地。”

江书爽利接过,“奴婢这便去。”

“等等。”大娘叫住江书,她有些不好意思,粗糙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姑娘,俺们也是难民中选拔出来管事帮忙的,姑娘不可自称奴婢。”

江书愣了愣,声音细细的,“好。……我,我这便去。”

她是顾府家生子,自小便明白自己和主人家尊卑有别。

从来都叫自己“奴婢”。

没想过自称是“我”的感觉,竟这般清爽。

端着馒头,江书脚下不停。馒头还冒着热气,她也想早点送到难民手里。

这是,再心急,路过水潭。她也下意识地缓了缓脚步。

前几日连日暴雨,冲刷得水潭边石头表面格外湿滑。江书双手保牢了托盘,小心翼翼走着。

“让开,你这贱婢怎敢挡了小姐的路?!”

是流花。

透过馒头冒出的氤氲热气,江书看到流花搀着万吟儿,与自己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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