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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男人不都一样


“奴家这花楼,分为三层。”

“最下面一层,随便贩夫走卒,花上几串银钱,便能来坐坐。也能看着那高台上,姑娘们的亮相、才艺。只是不得近前。”

“他们的位置,在最靠门边,随来随走。要想往前再进一步,便需用银钱铺路。”

“若两人看上了同一个位置,同一个姑娘,那便要打擂,价高者得。”

“你以为,这便能成那姑娘的入幕之宾?可差远了。”

“这一楼啊,卖的不过是个氛围。叫这些花了钱的男人,一步步靠近心悦的姑娘,给他们一种错觉,再努努力,再多点钱,就能把那姑娘搂入怀中。”

“这男人啊,自会跟上了瘾一般。纵是中途醒悟过来,只需那高台上的姑娘,多给一个眼神,一个微笑,至不济的,一个飞吻,也勾得他回心转意,接着上供银钱了。”

“这花楼第二层,便是有钱的商贾,小官儿家的子弟。手里漫使两个银钱,身后跟着一两个老仆。其实这样的人,也本来是坐在第一层的,可他们往往是认准了一个姑娘,肯在她身上使劲儿砸钱,生生地在我这花楼里,给自己买到了一席之地。”

“这第二层,卖的,便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可这二楼的客人,可不是每次来都能如愿。他若来上十次,只有五六次,能见到自己心仪的姑娘。”

“其他时候,我都叫别的姑娘去陪着。银钱,自然也是照收。”

“待到姑娘你所在的这三楼,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的。”

“非达官显贵所不能至。”

“这上面的姑娘,便是俗称的,‘被人包了’。”

“这姑娘的珠宝首饰,四季衣服,年节赏赐,都叫一个人出。这客人啊,上到我们三楼,便像是回自家家里一般。”

“可到了这一步,姑娘就更加矜贵了。客人来十次,往往只能见着她三次。”

“客人气上了头,自然也有拂袖而去的时候。”

“可等着清醒过来,想着自己千万两黄金,都抛洒在了那一个姑娘身上,又舍不得就这么撒开手。没几日,便就又回来了,恩爱如故。”

“姑娘,你可有悟到什么?”

江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花楼这种地方。饶是她早下定了决心,听着猫儿娘这么直白地说出,还是禁不住微微红了脸颊。

她低头寻思了片刻,“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不错。”猫儿姨抚掌,“男人的性子,就像狗,越是打,越是驱赶,就越要迎难而上。还有,他们在你身上,花得越多,便越是舍不得放手。”

说道此处,江书不禁想起,幕亓一和他心心念念的万吟儿。

幕亓一为万吟儿当街打架,坏了名声,自那之后,便对她一发不可收拾。

反观自己……

在顾家,被幕亓一压在耳房里强要,连挣扎都不敢。

来得如此轻易,不怪他……始终视自己为贱婢。

想着,江书脸色有些沉。

猫儿姨人精一样,一眼就瞧出江书八成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往事,定与男人有关。

她轻轻一笑,“男人本性如此,可这世间偏偏又由男子掌控,女子多只能被动承受。要告诉姑娘的第三点,便是,无论发生何事,勿要责备自己。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江书一滞。

过去的,过去了。

她咬了咬唇,淡粉的唇色上显出一抹嫣红,“受教了。”

幕亓一过去了。

沈无妄……可能也过去了。

她已决意走上宠妃的道路,要与过去彻底告别。

带着江书走完三层楼,回到三楼最靠里的雅间。猫儿姨唤人给江书酌上香茶,“现在,姑娘可以说说,你那夫君是何等样人了。”

“他……”

一瞬间,沈无妄的脸闪过江书眼前。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驱散眼前幻想,又强逼自己在眼前勾勒出鸿庆帝的模样,斟酌着缓缓说道:“我那……夫君,位高权重,在家中最是说一不二的。”

她顿了顿,“他的妻妾,不止我一个。我……我是去做妾室的。”

猫儿姨露出了然的神色。

既是妾室,那在内宅当中,确实活得更艰难些。也需格外努力。

想着鸿庆帝作为,江书忍不住有几分厌恶:“他虽在内宅有说一不二的权利,可却偏偏最喜控制人心。比方说,一个婢女犯错,他大可以按例打一顿板子,发卖出去。可他偏要给那婢女希望,叫那婢女毫无尊严地跪地求饶,做出种种丑态,最后再踩碎她所有的希望……”

眼前浮现顾引萍那张血淋淋的脸,江书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竟是这样?”猫儿姨来了兴致,“当真,有趣。”她看向江书,“按姑娘所说,这人控制欲确实极强,竟妄想掌握人的命运,把人视做傀儡奴隶一般。”

江书点头。

鸿庆帝可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已是天子,九五之尊,可偏偏不够光明磊落,反倒是喜欢设局,看落入网中的人痛苦挣扎,困兽犹斗的凄惨模样。

简直有病!

猫儿姨笑笑,“男子天性中,就是喜欢破坏,喜欢控制,莫不如是。”这样的人,她在这花楼里见得可多了。

即使自身不过是个马夫,日日指望两三个铜板过日的男子,进了花楼,却总想从女子身上,找回身为男子的自尊。

越是不行的男人,越是这样。

猫儿姨:“对待这样的男人,需得叫他,即便真把你困在了后宅,爬上了你的床榻,要了你的身子,也掌控你不得。这样,方可长久。”

江书点头。

她心里清楚。这些日子,鸿庆帝对她态度有所软化,正是因为觉得她性子刚烈,宁可日日服用软药,也不愿屈服。

他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

可等她真正成了后宫的女人,怕是皇帝的新鲜劲儿,撑不过一旬。

江书看向猫儿姨,“如何才可如此?”

猫儿娘在江书面前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时时处处勾得他想要,又时时处处不给。”

“第二,你身上有的,旁人身上没有。你是他的绝无仅有。”

“第三,你自己,也要对那床榻之事,十分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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