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真的不是我

葛母大步走过来，脸上浮现出薄怒。葛家姑娘一看到她的母亲顿时就萎靡了，低着头也不再说话。

葛母朝着李氏赔笑道：“真是抱歉，这丫头口无遮拦，让你们见笑了。”

“无妨。”李氏只是淡淡地回道，她也知道这些乡绅人家看不上他们家，到底是从农户起家的，后来又从商，即便是现在，也不过是个皇商而已。说到底，还是商。

秦浩虽然是秀才，还是这县城里面年纪最小的秀才，可大多数的人都想着，秦浩是姓秦，只不过是江家运气好，所以才会收养秦浩这么个能人。在他们心里，江家，依旧是上不了台面的。

葛母脸上掠过几分尴尬，李氏这样冷淡的态度，让她有些不高兴。

这江家，只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如今的这一切全都是靠着运气，若非是他们不知道踩了什么狗屎运，和宋家关系这样好，又捡了一个年轻的小秀才，现在还指不定在哪个土坑里袍食呢。这李氏，如今仗着皇商的身份，居然连她都不放在眼里了。

同时，葛母又对自己的女儿有些不满。这孩子也是，平日里在家说说的话，怎么就拿出来放在众人面前说了。江家现在如日中天，在这县城里面谁敢明面上得罪，偏偏要说出这些，自己都不好处理了。

她面色一变，看向了江溪她们那边，现在还是赶紧将事情糊弄过去，免得横生枝节。这李家和杜家还有江家要怎么斗，可不关她的事。

“月儿，还不快点向江姑娘、李姑娘她们道歉，你这孩子，说话口无遮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真的是这样想的。”

带着几分愠怒的语气，葛家姑娘也不敢不听她母亲的话，当即有些不甘愿地朝着江溪和李云岚福了福身子。

“江姑娘、李姑娘，方才抱歉了，我本不是那个意思。”

李云岚和江溪对视一眼，都抿起了唇，既没有接受这个葛家姑娘的道歉，也没有明面上让她难堪。这一页看似翻过去了，可实际上，富户和乡绅之间的矛盾更加剧烈了。

在这些人中，最不满的就要属杜若溪了。以往，她仗着杜家的财势，混成了这县城里出名的小霸王。可是现在，这些人分明言语之中对她的不敬更多，可不管是葛家夫人还是葛家姑娘，都没有提起半分要给她道歉的意思。

杜家大势已去，直到今天，杜若溪才是真的认识到了。

换作以往，她早就闹了起来，到了今日，好像她自己也知道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反而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对于她的沉默，不管是她的大嫂还是江溪和李云岚她们，都觉得奇怪。杜若溪这个脾气，照理来说是忍不下去的才对。不过她没有闹，她们反而松了一口气。

乡绅和富户之间的斗争，这些年一直都在上演，可不想矛盾再被激化下去了，目前得过且过就行了。

开席之前，前院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几个哥儿打算去后面看看竹林。

说是竹林，其实也不过是栽种了二三十颗竹罢了，这些是秦浩布置的。当初为了想让他的那位老师搬过来，他刻意在一处幽静的院落里，移栽了许多竹，可惜那位老先生最后还是没有过来。如此，那个院子就一直没有人住，只秦浩偶尔过去看看。

那院子在最深处，如果要过去的话，难免会经过她们这边院落，因此，江溪家的家丁就在搭屏风，将那道路与这院子隔起来。

男女大防，越是显贵的人家越是注意这些。当然像江溪这样和宋家互有情谊，且双方长辈都乐见其成的，那就不同了。

像如今这般，摆设宴席的话，主人家都会将男女隔开，以免出了什么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危言耸听，还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比如上次杜家的事，虽然他们家已经解决了，可外面的人还是觉得是杜家没有处理好的关系。也因此，乡绅更加看不起他们这些商户人家了。

不过放这些屏风相隔，那也是有技巧的。不能隔得太少，像是没有隔一样，那这屏风还有什么意思。可也不能隔得太死了，得留出一些细缝来，让这边的看得到屏风那边才行。

红白喜事，向来都是交际的好时候。参加宴会这些，除了多交一些和自己兴趣相同的朋友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让适龄的男女相看相看。

那些公子提出要去后院赏竹，实际上，就是给了这些女眷相看他们的机会。

屏风搭好，就有姑娘围上前去，这样的行为不会遭人笑话，反而谁抢到了有利的位置还是极大的荣耀。

李云岚也拉起了江溪的手，笑道：“咱们也过去瞧瞧，左右多个热闹。”

她们两个一个已经定亲，一个还没有到订婚的年纪，倒也真的只是去看热闹了。其余的那些姑娘早就已经过去了，就连杜若溪和她大嫂也快步走去，想要通过屏风间的缝隙看看如今的秦浩。

今日来的姑娘里，大多都还是相中秦浩的。

看不起江家是一回事，想同秦浩结亲也是一回事，毕竟在她们和他们父辈看来，秦浩只不过是这两年才被江家收养。等到他们家将女儿嫁给了秦浩，那就不一样了，那时候秦浩自然知道熟亲熟疏，自然会跟他们靠近。将来，若是秦浩能凭借己身考中举人、进士这些，那他们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受益的可不再是江家了。

而且，这些人还认为，秦浩既然是读书人，那肯定也同他们一样，看不上江家，现在是没有办法。将来若有机会，定然能够挣脱掉江家的束缚，选择与他们靠近。

男宾那边，几个少爷走了出来，为首的就是秦浩。他们都知道，今天的秦浩才是主角，他们这些人都无法同已经虚职加身的秦浩相比。

同江溪和李氏的尴尬地位比较起来，秦浩这个既是秀才，又有虚职加身的人，待遇可比她们好多了。人人奉承，没有谁敢在他面前说半句不是。

席间，倒是有人提起过江家的不对，引来了秦浩不满，当即那人就闭口不言，完全不敢得罪秦浩。

此时，他们几位公子走了出来，杜启明也跟在这些人中，他本是不用过来的，毕竟已然娶妻。但他肩负着重任，想要在秦浩面前替自己妹妹杜若溪说两句好话，这才在众人的眼神下厚着脸皮走了过来。

女眷这边，乡绅家的姑娘不满了。

“那个杜家的人是怎么回事，都已经娶妻了，却偏要跟在秦公子身边，真是让人火大。”

“可不是，有的人就是拎不清，果然是商户人家出身。”

话音刚落，她看到江溪和李云岚走了过来，联想到刚才葛夫人的发怒，加上自己出门前被长辈曾经叮嘱过的话，那女子有些不甘心闭上了嘴，继续透过屏风朝着外面看去。

李云岚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朝着江溪小声道：“看到了吧，即便是我们李家，在这县城里面看似威风，可对上这些乡绅，还是吃力不讨好，人家从心底里都看不起咱们。”

江溪点了点头，和李云岚有着同样的感觉。商不如士，真是，被刻画得让人深刻啊。

透过屏风的细缝，江溪也看到了秦浩，他走在一群人最前面，气度不凡，她差点都要记不得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模样了。

“哎呦！”随着女子的一声尖叫，只听“啪”的一声，屏风架子也倒了。

顿时，那处屏风后面的两位姑娘浮现在了众人眼前。

一位，不知道是不是被谁推攘，倒在了地上，此时正一脸激愤地盯着旁边屏风的几个人。看样子，她也不知道推她的人是谁。

另一位，则是一个呆愣在原地的女子，屏风的倒下让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等反应过来之后，她赶紧捂脸跑开，躲在了另一边的屏风后面，脸色燥红。

“偷看”这是一直传过来的一种心照不宣的规矩了，可这种规矩一旦被人给戳破，那脸就真的丢大发了。

此时那倒在地上的女子，比刚刚跑开的女子脸色更红，恨不能立刻爬起来将刚才推她的人撕碎。她的视线落向了江溪她们这边，心想肯定是哪个商户女子动的手。

她随便逮住一个商户人家的姑娘，那姑娘一脸的青涩，被她抓来做了替罪羊。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自己想看还要来推我！”被推倒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和葛家姑娘一起说江溪她们坏话的王家姑娘，就连刚才，也是她先开的口。

“不……不是我。”那姑娘满眼惊惶，她只是过来凑热闹的，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早知道，她就不来这里了。

“不是你还能有谁！我就说你一个商户人家之女怎么非要挤过来，原来是打了这种主意。你小小年纪，心怎么就这么狠呐！”

“真的不是，我真的没有做过。”

那姑娘都快要急哭了，尤其是在被几个乡绅之女包围住，又被秦浩他们那边的少年盯住之后，泪水更是盈满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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