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条件
阴沉昏暗的清原县县大牢。
好不容易打发掉一个劲谄媚讨好的县丞于安，青晗隔着牢门望着里头的田又发。
才几日未见，这人已经狼狈得不成样子，一身血痕挂彩，面色发白，倒在酸臭的干草堆里气息奄奄，一看就知道受过严刑逼供，吃了不少苦头。
青晗嘴角微微上扬，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她与田又发本就是敌对位置，自然不会同情心泛滥到为对方悲伤的地步。事实上，若是当日让田又发的算计得逞，今日躺在里头受罪的人就是自己了！
“看到我被折腾成这副鬼样子，青大小姐必定十分舒爽吧？”见她面上带着笑意，田又发撑着身子喘息道。
“算不上多舒爽，但心情不坏是真的。”
青晗略一挑眉，口气凉凉，“如果你让我来，只是想要让我欣赏你现在的惨状，那我已经好心满足了你的请求，可以走了吧？”
田又发猝然一笑，虚弱地道：“那么急着走，不怕自己会后悔吗？”
青晗望着他，面露微疑。
迎着她的目光，田又发吐出三个字，“那幅画！”
“你什么意思？”青晗眸色一凝。
见她果然变了脸色，田又发扶着栏杆艰难地站起来，拉近与青晗之间的距离，“青大小姐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清楚，田家和何家的位置见识，根本不可能了解甚至接触到那东西的，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青、简两家的阴谋。
而我和我岳丈，不过是这场局面里的两颗小棋子，对方利用你我间的积怨，步步引导，将事情一点一点推到后面的地步，让我们相互撕咬，自己却躲在背后作壁上观。”
青晗未再动声色，“你说这么多，到底想说什么？”
她不去与他争论事情发展到今日之状，皆因田何两家存心害人、绝不无辜，只想知道这人骤然提及此事目的为何？
他，莫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田又发古怪地笑着，“你就不想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布局？”
青晗眉梢动一下，“这么说，你知道？”
田又发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帮我出去，我会告诉你想要的答案。”
青晗抿了下唇，“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耍花样？”
她好不容易将他弄进来，这会子还得费心把人弄出去，辛辛苦苦折腾，若是他只是存心欺骗，其实根本就一无所知，自己岂不是白忙一场？
见她面露质疑，田又发道：“以青大小姐的本事，我在你面前耍花样，何异于自寻死路？我还不至于这般蠢。”
青晗勾起一抹讥笑，“眼下摆在你眼前的就是死路一条。”
现实是案子已经判了，只要于安在上请刑部复核，秋后就是他的死期。既然注定要死，干什么不选择搏一搏？
这事本就扑朔迷离，田又发随便瞎编两句，她一时之间也辨别不了真假，说不定就被他唬弄了去呢！
田又发耸肩，“那就要看青大小姐自己的衡量了，看看我肚子里的那点信息值不值得你冒险。”
看他一脸得意，青晗眼皮微翕，“你似乎忘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还在我手上呢。”
“哦，是吗？那又如何？”田又发一脸无所谓，再不复先前紧张关切的模样。他回望着眼前青晗，眼里只剩下嘲弄。
入狱这么久，田又发回想当初，无时无刻不在怪自己不该一时妇人之仁，硬不下心肠舍弃，若是那日自己当机立断拿下青晗，不给她反击之机，眼下自己与她的位置说不定会调换过来。
他现在只恨不能亲手掐死那母子二人以泄心头之恨，青晗还拿她们威胁自己，真够愚蠢的！
瞧见田又发眼底的情绪变化，青晗知道手里的棋彻底废了。好在她也就这么一说，并未对这母子俩的抱太大希望。
像田又发这样心狠毒辣的人，上次能顾忌一次已是奇迹，若还能起作用，除非天上下红雨。
她一脸审视地紧凝着他，对方迎着她的目光，二人四目相对，眼神较量着。
半晌，青晗倏然冷下眉眼，神色危险，“你最好不要欺骗我，否则我会让你尝到生死不能的滋味。”
没办法，那事已经彻底断了线。好不容易有丁点消息，哪怕不知真假，她还是想试试看。
“青大小姐尽管放心，田某不会让你失望的。”田又发笑着，三角眼里意味深长。
青晗剜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出监狱大门。
直到青晗的身影消失在长长的监狱走道，田又发一直攥紧的手心才稍微松开，面上露出一丝得逞的笑容。
他笑得得意，丝毫未瞧见在暗处，有一双如秃鹫般阴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
“青晗。”
青晗走出牢门时，言旨已经在牢门之外等候了一阵。
乍见言旨，青晗神色已经难掩不自在，在原地顿了一阵，才缓步上前，“言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心，就不会不知道。”言旨深深地凝望着她俏生生的脸孔，嗓音微低。
青晗只觉得耳内酥麻，唯有努力维持面上的沉静，“是吗？”
“是。”言旨毫不犹豫地点头。
青晗两颊不争气地飞起一抹红晕，她尴尬地道：“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回去吧。”
瞧见她面上那抹粉色，言旨澄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也好。”
这大牢门口确实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两人慢慢地走在返回青家的路上，边走边说话，“田又发找你有何目的？”
青晗没犹豫，将跟田又发间的对话说与他知。
言旨闻言皱眉，质疑道：“这么多人都查不出之事，田又发会有所发现？”
青晗叹口气倒：“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全无头绪，我不想轻易放过任何可能。”
“说的也是。”
言旨颔首，“放心，有我在，田又发耍不了花样。”
“嗯。”
……
就在青晗费心思考如何将田又发弄出监狱时，却更快传来田又发的死讯。
前头夜里田又发不再怎的，忽然与同监的一个犯人发生争执，两人一言不合就厮打起来。田又发才受过刑身体本就虚弱，一下子就被人制住，对方出手没轻重，几下拳脚击中田又发的要害，田又发命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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