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只是坐了并没多长时间，便有人前来传话于，道是管事有事寻张嬷嬷，要她速去回话。

张嬷嬷听了急忙起身，将小孙子栓儿托付给我照看片刻，自己忙不迭地跟去了。

栓儿同父母一道过活，眼下只是到张嬷嬷处暂住几日，他自幼长在乡野不曾见过世面，是以到了府中见得诸般百样无不新奇赞叹。

他手中掐着个草编的蝈蝈，往我身边靠了靠，盯着我。“姐姐，你可真好看。”

我听了“噗嗤”一笑，难得起了玩心逗起他来，“哦？那你说说我哪里好看？”

栓儿真的开始掰着指头数算起来，“眉毛好看，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他停下来，上上下下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倒还真有模有样。“姐姐哪里都好看，就连衣服都好看。”

我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衣裙，缥碧缎锦绣合欢花纹样，不过是府中依着份例做给我的罢了。

我摇摇头，摸了摸栓儿的发顶。“姐姐算不上好看，这世上有比我好看得多的人？”

栓儿生在乡野平日里见惯了面色暗黄蓬头乱发，每日为生计温饱劳作不休的村妇，再见我只觉我如故事中的仙女一般好看。

此时，他歪着头不解地问：“比姐姐还好看的人会有吗？”

我点点头，回的笃定。“有的。”

栓儿年纪尚幼，这几日从旁人嘴中多多少少也得知了些许关于我的事，此时也没什么忌讳，径直开口问道：“那人是姐姐的夫君吗？”

“夫君”？我一怔，眼前突然浮现出齐淮俊美的面容，心不由的就跳快了。

大公子虽泠若霜雪鲜少与人亲近，却不可否认生得是极好看的。

于是，我点点头，回道：“是。”

有风自湖上来擦过我的颊边，带着丝丝沁人凉意，可我却觉得心尖儿好似烧着一捧火。

对上来自于垂髫小儿那份不染尘俗的童稚，似乎那些说不出口的便是在心底思及都觉羞的都得了片刻宽容。

我抿了抿唇，又接着道：“我的夫君是极好看的。”

话音刚落，却见栓儿双眸一亮，抬手指向我身后，惊喜道：“姐姐，真有仙女！”

我转身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齐淮、齐珏同花小姐正谈笑着向此处走来，显然他们三人也看见了我，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望着这儿。

我看见了，几乎是在我转身的那一刹那，齐淮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霎时间，我的心便慌得不成样子，藏在袖中的手细细地打着颤，可是真正让我方寸大乱不知所措的却来自于花小姐。

花小姐发簪白玉，耳佩明铛，貌若出水芙蓉，一如往常的倾城之姿。

可是她身上那件罗裙却同我的极为相似，缥碧缎锦，襟边袖口处俱绣着合欢花。

想来花小姐也发现了，花容浮上一层薄怒，她站在原地不曾动作，只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被她看得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恍惚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应当行礼问安，只是她刚俯下身，花小姐却轻咬樱唇，转身跑开了。

二公子没有丝毫犹豫，抬脚追了上去。

齐淮应当也是想去的，却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他转身向着我所在而来，步履落地的声音略显沉重，是在极力隐忍克制的模样。

我觉得他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心上，一下一下，将我的心跳压制到了最低处。我俯下身不敢抬头去看，最终那双玉白短靴在距自己几步开外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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