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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使用心理战术破解谜团1


离开看守所,坐上越野车,侯大利这才拿起手机瞧了瞧。手机上显示有江克扬的电话打来过。当时他在专心提问,没有接听电话。

“老克,在提审孙望。你那边有新情况吗?”

电话里传来江克扬兴奋的声音,道:“哇,大利果然是神探,不服不行。我们在江州监狱见到了李友青。李友青很配合我们的工作,说肖霄有四个QQ号,都是他帮助肖霄申请的。”

侯大利道:“肖霄为什么要这么多QQ号?”

江克扬道:“我问过李友青,他说肖霄占有欲特别强,一些日常用品,比如袜子、帽子这些小东西都喜欢买很多,堆在家里。去旅行,到了景点,别人买纪念品都是意思意思,她一定要买好多。李友青当时深爱肖霄,尽管觉得肖霄乱花钱,却还是接受了这点。如今真相大白,李友青想起为肖霄花的钱,义愤填膺。”

侯大利道:“QQ才出来的时候,很容易注册,也不要求用手机号。当年很多人都有QQ小号,不过大多忘记了。李友青为什么能记住这么多小号?”

江克扬道:“李友青也记不住这些小号。他家里有一个笔记本,记下了与肖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其中就有当年给肖霄申请的四个QQ号。我这边就要去调取四个QQ号的基本情况,希望能有惊喜。这个笔记本以旁观者的角度记录了肖霄的一些事情,对案情没有什么帮助,但是对分析、掌握肖霄的行为模式用处极大。还有,我已经和秦阳技侦陈大队联系了,他们马上会派人过来,帮助我们搞清楚这几个QQ号。”

在省刑总安排下,“挖两面人和幕后黑手”的技术工作交由秦阳技侦来支持。专案二组没有设立副组长,除了组长以外,其余皆是组员。江克扬是江州本土成长起来的侦查员,跟随侯大利时间最长,在实际工作中承担了副组长的角色。秦阳刑警支队为了配合省专案二组的工作,成立了以技侦陈军海为首的技术组,签了保密协议,专门为专案二组提供技术支撑。

吴雪坐在副驾驶位,听完侯大利对话,问道:“老克那一组顺利吧?”

侯大利道:“他们找到肖霄的四个QQ号,这是好消息。可是我们别高兴得太早,这有可能是重大突破的前夜,也有可能屁用没有。破案就是这样,和我们小时候玩的迷宫类似,有时候我们以为找对了方向,其实前路不通;有时候胡走乱撞,意外能找到通路。”

吴雪道:“以肖霄的性格,拿到的东西,不会轻易放弃,我认为这四个QQ号应该还在用。肖霄压根儿看不起李友青,纯粹是利用李友青,说利用是轻的,应该是陷害。在这种情况下,肖霄有可能继续使用李友青注册的QQ号。我只是从心理角度,分析了肖霄可能做出的动作,不一定对啊!”

侯大利道:“英雄所见略同。”

吴雪笑道:“很难得到大利夸奖,我今天的心情会很不错。”

越野车还在郊区,侯大利又接到江克扬的电话。

江克扬尽量压抑兴奋之情,道:“陈大队给我们传了话过来,四个QQ号,有两个QQ号在用,一个是大号,这是肖霄使用最多的号;另一个是小号,用得很少,近段时间只和一个号码有联系。他们调取了聊天记录,很简单,也很有意思。据陈大队说,与肖霄小号聊天的QQ号码申请得早,当时不必使用手机号注册,暂时没有查出谁注册以及谁在使用。可以肯定的是在江州使用,具体位置也能够确定。”

“好,好,好。”侯大利连声道好,不知不觉中,越野车的速度提了起来。他随即警觉,松了松油门,又连续做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到江州刑警老楼,侯大利、吴雪快步上楼,在二楼遇到张小舒。张小舒停下脚步,道:“你们才回来吗?等会儿到常来餐厅吃饭。”

看见张小舒,侯大利想起了孙望记忆中漂亮又强势的白玉梅,停下脚步,微笑道:“你先去,我还有点事情。”

张小舒向下走了两步,回过头,见到了侯大利和吴雪并肩而行的匆匆背影。这个背影让张小舒莫名酸楚。她很想配合专案二组工作,可由于案涉母亲需要回避,只能在一旁默默关注侯大利。

侯大利走上三楼时,回头看了一眼,恰好张小舒也回头。两人对视片刻,目光在空中交接,随即各自朝前。

来到五楼小会议室,专案二组全部到齐。

毛峰逐渐在水中展开,散发出淡淡茶香。侯大利放下茶杯,道:“现在开会。老克,你来讲。”

江克扬打开投影仪,调出聊天记录,道:“这是肖霄和陌生QQ号的对话记录,对话简单到奇怪,非常奇怪。”

投影仪放大,里面有今天下午4点37分的对话:

“可以了。”陌生号。

“好的。”肖霄小号。

“还是上次说的那样吗?”肖霄小号。

“嗯。”陌生号。

“出门注意安全。”陌生号。

“放心,我会小心。”肖霄小号。

随后,陌生号码发出了一个笑脸。

肖霄没有再说话,也发出一个笑脸。

侯大利略微仰头,望着投影仪幕布,道:“老秦,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对话,无论怎么理解都可以。”秦东江脸上还有纱布,手臂上着夹板,看起来有点凄惨。

“如果陌生号码确实就是杨永福,‘可以了’这句话前面还有省略,省略的就是‘事情准备好了’‘时机到了’‘可以动手了’这类话,下面的‘还是上次说的那样吗’,这句话的意思是以前杨永福和肖霄商量过。他们什么时间商量过?当然是肖霄没有前往阳州之前。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大事?那就是徐静之死、我们被聋哑人团伙袭击、聋哑人团伙成员死亡,还有陈菲菲之死。”

说到这里,秦东江停了下来,又道:“这一段对话的信息少得可怜,我们只能根据我们的需要进行联想,也许根本就没有摸到门。”

侯大利道:“我们盯住杨永福和肖霄,本身就是逆向思维。我们假设杨永福是幕后黑手,然后推导他的下一步行动。如果我们推导出的下一步行动与现实相符,那么逆向思维就是对的,反之则有问题。在徐静案中,我们假设杨永福为了报复关百全,让关江州吸毒,设计让关江州弄死了徐静,一尸两命,非常恶毒。关百全肯定包庇了关江州。当关江州落网之时,那么关百全也得面临牢狱之灾。”

一环接一环,一招比一招致命。如果侯大利推导成真,那么这是杨永福对关百全最狠毒、最彻底的报复。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吴雪捂着胸口道:“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关百全不死也得脱层皮,甚至可以说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关百全究竟是做了什么,要受到杨永福如此猛烈又凶狠的报复?”

侯大利道:“我希望我的分析是错的,不希望人性恶到这种程度。”

秦东江道:“大利的分析是对的。从杨永福以前的行为来看,他就是这种人。”

“我恨不得马上逮住杨永福,狠揍他一顿。”樊勇发了句牢骚,又道,“我们拿到了肖霄的小号,又分析一些可能性,其实没啥用,他们下一步想要做什么,我们仍然两眼一抹黑。从4点37分到现在,如果肖霄要做什么坏事,时间已经够了。”

樊勇的“牢骚”直击要害,侯大利暂时没有破解之法。他默想一会儿,道:“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我得向朴老师汇报。”

省命案积案专案组独立办案,每个组有省公安厅的资深刑侦专家联系和协调,二组和三组的联系协调人是老朴。老朴接了侯大利电话,听了几句,道:“我在办公室,用专线电话打过来吧。”

侯大利放下手机,走进自己办公室,拨通了老朴办公室的专线电话。

对话之后,老朴摇了摇折扇,道:“你的思路总是那么新奇,呵呵,这不是贬义。肖霄如今在专心上课,还真是在备考音乐学院。每天活动范围非常固定,还和一个年轻帅气的大学生谈起了恋爱。”

侯大利惊讶地道:“朴老师,你了解肖霄行踪?”

老朴呵呵笑道:“命案积案专案组成立以来,我主要工作就是盯着专案二组和三组,二组很给我长脸啊,破了命案积案的首案,还是连环杀人案,意义非凡。三组近期压力大,我花费的时间多一些,这不代表我就不关注二组了。肖霄是重要人物,必须要花更大力气经营。我没有让你分心,协调了阳州市局刑侦支队协助此案。支队侦查员做了细致功夫,绘制出了肖霄日常路线图,在几个关键节点上都上了监控。呵呵,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的。4点37分的对话,现在也就6点多,我让人立刻调取肖霄的通话记录,现在是下班时间,我还得开后门办这事。你赶紧过来,我让阳州市局的同志陪你去调监控,看一看从4点37分到现在,她能做什么。”

侯大利、江克扬和吴雪随即前往省城阳州,一小时不到,就到了阳州市局刑侦支队。

老朴已经在小会议室,与阳州刑侦副支队长、重案大队长张阳热火朝天地聊天。他看到侯大利,道:“说曹操,曹操到。大利,来得好快,一分钟都没有耽误。”

侯大利很郑重地道:“谢谢你,朴老师。”

老朴摇起折扇,道:“大利什么都好,就是太严肃了,总让我的玩笑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这不好,很不好,得改,否则久而久之会出现情感障碍。”

侯大利认真地道:“我现在就有情感障碍。”

老朴道:“好吧,我们换话题,这是张阳,副支队长,和滕麻子是一个位置。”

侯大利和张阳有过接触,不算陌生,略微寒暄,便进入正题。

张阳的职位和滕麻子一样,风格却迥然不同。滕麻子很有江湖气息;张阳戴着眼镜,很有学者风度。

张阳介绍道:“肖霄这个女孩的活动区域不大,基本没有离开音乐学院周边区域。根据老朴要求,我们在肖霄平时最集中的活动范围设了四个监控点,有两个点是原来就有的,有两个是为了肖霄新设立的,基本上涵盖了肖霄主要活动区域。我们调取了四个监控的视频,主要研究的是从下午4点到晚上7点这一段时间。具体情况请小丁来讲。”

老朴“哗”的一声打开折扇,道:“张阳不错,一直称呼我为老朴。大利见外,一口一个朴老师。”

张阳微笑道:“这是我没大没小,我要向大利学习。”

由于视频量不多,图侦工作就没有交给视频大队,由重案大队侦查员小丁来完成。

小丁好奇地打量着传说中的神探,道:“视频不复杂,4点37分是我们设定的时间点,我们前推半小时,然后沿时间往下查。5点08分,我们在第一个监控点发现了肖霄,这个点在肖霄所住出租房门外。第二个监控点位于走出小区的大门对面。在这个点,音乐学院的学生程永红过来找肖霄。据我们调查,程永红应该在和肖霄谈恋爱。”

“两人是否同居?”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侯大利心里就有了答案:以肖霄的经历和性格,会占据绝对主动,要能退能进,所以不应该同居。

“程永红时常到出租房来找肖霄,在我们观察期间没有过夜。程永红通常在晚上10点前就回学校。音乐学院院外的出租房生意很火,很多同学都在外面租房,成双成对。肖霄估计要全力备考音乐学院,所以没有同居。肖霄到辅导老师家学习的时间很多,每天排得很满。音乐学院私教课收费很高,一般家庭难以承受。肖霄的家庭条件应该挺好,能够经常上私教课。”

小丁不了解肖霄的过去,话里话外对肖霄还挺有好感。

侯大利道:“程永红是经常在第二个监控点与肖霄见面?”

“确实如此。我们先是观察了肖霄的行走习惯,然后在此设了监控点。程永红和肖霄见面以后,去逛了一会儿街,走走停停。到了6点21分,两人进入一家本地菜馆。7点钟的时候,两人还在餐厅,没有出来。”

重案大队长张阳道:“我们的人守在电信局,调取这个时间段的通话记录。在此期间,肖霄除了打了一个小灵通电话以外,没有电话进来或者打出。这个小灵通电话是程永红的,两人以前就有通话。如果肖霄涉嫌严重犯罪,建议上技术手段,仅靠调取通话记录,会滞后。”

江克扬查了手机短信,道:“准备信息,肖霄的QQ小号没有登录。”

除了4点37分显得异常之外,一切正常。

老朴握紧折扇,道:“我认为你们的大方向和思路是对的,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或许需要长时间监控,才能发现有用的线索。”

侯大利额头的川字纹紧绷,道:“肖霄的QQ小号很久都没有启用了,这一次启用,肯定有比较重要的事情发生。我们重新看一遍视频,两倍速度快进。”

老朴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侯大利道:“我们给杨永福施加了压力,这个压力有可能会传出去。肖霄QQ小号联系的号码大概率是杨永福的小号。”

小丁以两倍速播放视频,播放到5点19分时,侯大利举了手,道:“停,往后倒,就从他们在商店门口停下来开始。”

第三个监控点的视频中,肖霄和程永红并排而行,有说有笑。男生帅气,女生漂亮,非常符合音乐学院后门一条街的气质和氛围。肖霄轻挽男生胳膊,偶尔还用额头碰一碰男生的肩膀。男生含情脉脉,幸福的笑容隔着屏幕都能溢出来。

两人停下来,说了几句话。程永红走到路边商店,和服务员说了几句。服务员拿了两瓶绿茶,放在柜台上。程永红拿起柜台上的电话,拨通号码后,打了一个电话。打完电话,付费,回到肖霄身边。

侯大利指着屏幕,道:“程永红给谁打电话?”

小丁道:“没有查。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肖霄身上,没有太注意程永红。”

肖霄是心机女,喜欢假别人之手来做坏事,侯大利对此认识得非常深刻。程永红打电话这事引起了他的高度警惕,问道:“程永红有手机吗?”

小丁道:“只有刚才和肖霄通过话的那部小灵通。”

“现在还有小灵通吗?”在侯大利记忆中,小灵通是在自己读大学时流行的通信工具,很长时间没有遇到小灵通用户了。

小丁道:“和前几年相比较,小灵通用户减少很多了,但是还没有完全消失。据我的了解,小灵通将于2011年1月1日起正式退市,已经官宣了。”

“手拿小灵通,站在风雨中。朝西又朝东,还是打不通。”这句遥远的戏语瞬间在侯大利脑中复活。读大学时,同学们广泛使用性价比极高的小灵通,他的新款手机往往成为室友外出充门面的工具。

侯大利道:“立刻查程永红打的电话号码。虽然小灵通信号不好,但是有小灵通,还去打固定电话,这有问题。”

小丁立刻给探组其他侦查员打电话,让他们查程永红所打的电话号码。第三个监控点上的视频有时间,应该很容易就能锁定程永红所打号码。

侦查员查号码之时,侯大利等人继续看视频。在第二遍看视频的时候,侦查员打回电话,报了一个江州电话号码。

小丁到内网查了查,这个号码的主人很快就显示出来。

“号码主人叫杨守忠,大号杨三,是吸毒者,以贩养吸,去年刚从监狱出来。”小丁快步走进会议室,大声报告。报告完毕,他的目光望向侯大利,多了几分崇拜。

侯大利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程永红就是牵线木偶,帮着肖霄发出预定的信息。肖霄很狡猾,利用程永红这个工具人,自己完全在事件之外。如果朴老师没有提前安排,阳州支队工作不细致,那么这个电话就如天外来电,谁都查不出来。”

老朴微笑道:“你就不能和张阳一样,叫我一声老朴?”

江州市,副局长宫建民接到这个情况以后,立刻向局长关鹏汇报。关鹏随即把禁毒支队长袁浩叫到办公室,递给其一张字条,道:“你去查杨守忠,这几天在跟谁联系,把每个联系人都列出来。”

袁浩拿起字条,看了看,笑道:“杨三啊,老油条了。关局,杨三犯了什么事,还劳你亲自安排?”

关鹏对老资格的禁毒支队长客客气气,丢了一支烟过去,道:“别人给的一条线索。从5点19分以后,杨三打的每一个电话以及联系的每一个人,都要查得清清楚楚。查清楚了,直接向我报告。”

“我去盯这事,有结果,马上向关局报告。”袁浩捡起丢在桌上的烟,放在鼻尖闻了闻。

关鹏交代道:“想办法逮住杨守忠。不分时间,有情况,随时报告。”

在袁浩指挥下,禁毒支队使出十八般武艺,于8月31日深夜在湖州市一处偏僻乡镇逮住了杨守忠。

8月31日,凌晨1点,侯大利叫醒全部组员。三辆车风驰电掣,奔向湖州。

湖州境内,巴岳山深处的一处农庄。关江州在床上翻来覆去,睁大双眼,无法入睡。他感觉毒瘾又要犯了,打开灯,准备取出藏在床下的手机。

刚打开电灯,关百彬便出现在床前,按住关江州右手,将其手腕扣在厚皮带上:“怎么回事?平时晚上都没事。”

关江州道:“我也不知道,今天身体不舒服。”

说话间,关百彬将关江州的右腿扣紧在床上。关江州没有反抗,很配合地让堂叔绑了自己的左手和左腿。半小时后,关江州身体如一亿只蚂蚁在撕咬,难受到极点,开始在床上扭动。

“造孽啊!”关百彬走到门外,不停摇头。

等到里面折腾声停歇,关百彬进屋,解开皮带,给关江州喂了药,道:“睡吧,时间还短,多扛几次就好了。”

等到堂叔离开,关江州慢慢坐起来,拿起矿泉水时,手抖得厉害。

来到农庄以后,关江州一直努力配合戒毒,包括在毒瘾发作前让堂叔关百彬捆绑住手脚,总算挺过最痛苦的时刻。在没有外来的打扰时,他虽然带了手机,却强忍着没有对外联系。

前往农庄时,关百全拿走了关江州的手机,用以断绝老三跟外界的联系。在父亲监视下,关江州没有回自己家收拾东西,只是带了一个皮包。关百全检查了皮包,除了一包香烟和打火机外,没有其他东西。

关江州比他的父亲想象得更为狡猾,在皮包隐蔽夹层里藏了一个专门用来联系上家杨三的手机。在离开家的时候,关江州还找父亲要了几包烟,一起塞进皮包。

送走堂弟和儿子之时,关百全意气消沉,握着堂弟的手,道:“百彬,我把老三交给你了。他发作的时候,绑起来,绝对不能心软。只有彻底断绝与外界的联系,老三才能戒掉毒瘾。”

关百彬安慰道:“老三误吸没有多久,肯定能成功。”

与堂弟说完,关百全又将儿子叫到一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关百全对老三已经极度失望和厌恶,尽管如此,仍然希望保住老三的生命。他忍住怒火,苦口婆心地道:“警察已经追上门,你必须自救。爸只能做到这一步,以后的路,靠你自己走。”

关江州想起未来的黑暗日子,无比烦躁,道:“我知道了。”

关百全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儿子不耐烦的神情,不想再说,只是挥了挥手。

来到山庄这些天,关江州数次拿起那个隐藏起来的手机,拿起又放下,关机又开机。为了摆脱毒瘾,他没有打出电话。

昨天下午,毒瘾即将袭来的时候,关江州准备出门,让堂叔绑住自己。刚走到门口,手机振动起来。关江州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开机后似乎忘了关机。关江州拿起手机,想要挂断电话,可是内心深处有一个妖魔顽强地发出呼喊:“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关江州终于接通了电话。

“关总,你这一段时间不联系我。我备了一些好东西,给你送过来。”手机里传来杨三的声音。

关江州努力抗拒,道:“我在一个很远的地方,不在江州。”

杨三道:“给我一个地址,再远,我都给你送过来。”

关江州道:“我没钱。”

杨三道:“你是大老板,没有钱可以赊。这是好货,品质绝高。”

在前往农庄的路途中,要经过叫黑石的小镇,关江州记得这个小镇,便报了小镇名字,约定两人明天在这里见面。打完电话,关江州出了一身冷汗,身体慢慢颤抖起来。杨三明天早上才能过来,他便趁着理智没有丧失,关了手机,走出房门,道:“叔,我开始了。”

关百彬正在做饭,“哦”了一声,陪着关江州回屋,迅速将其绑在床上。这个动作重复了多遍,关百彬驾轻就熟,很顺利绑上了侄儿,开始给其喂药。喂完药,他关门出去。等了一会儿,屋内传来关江州的吼骂声以及在床上挣扎的声音。

“关百彬,你龟儿子放开我!”

“你不放开我,我出来杀你!”

“叔,求求你。”

听到屋里吼声,关百彬恶狠狠地道:“那些贩毒的真该杀,千刀万剐。”

良久,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关百彬来到屋内,关江州已经沉沉睡去,被牢牢缚住的手腕和脚踝又被磨破,鲜血淋漓。

等到醒来,天已黑尽。关江州起床以后,和堂叔一起吃了晚饭。在没有与杨三联系之前,关江州的戒毒意愿还是挺强烈的,可是接到杨三电话的瞬间,意志力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他心里升起一个强烈念头,明天与杨三见面,拿到那个东西,爽一把。

有了这个念头,在凌晨,他的毒瘾再一次发作。

此时,杨守忠已经被带到湖州禁毒支队。禁毒支队在偏僻小镇四周布置了警力,以防关江州在夜间到来。

省专案二组来到禁毒支队后,侯大利和江克扬立刻讯问杨守忠。

杨守忠是老油条,知道自己带的货很少,事不大,并不害怕警察。当两名陌生警察出现时,主动道:“警官,你们快点问,我什么都说。早点睡觉,明天才有精神帮你们逮住关江州。”

江克扬按程序进行讯问时,侯大利仔细观察眼前的毒贩。他明白眼前之人只是一颗棋子,如何从棋子处挖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才是讯问中最重要的事。

法定程序走过之后,侯大利道:“你为什么到湖州市黑石镇?”

杨守忠道:“我早就说过了,给关江州送点几百块钱的小货。”

侯大利道:“关江州在什么地点?”

杨守忠苦着脸道:“警官,我真不知道关江州在什么地方。黑石镇,是关江州定下来的取货地方。”

侯大利道:“你和关江州做过几次交易?”

杨守忠道:“关江州吸毒的时间不长,也就一两个月吧。他一般都在我这里拿货,拿小包子。”

侯大利道:“你和关江州交易,是他找你,还是你找他?”

杨守忠道:“凡是吸毒的,大家对个眼就知道。我在金色酒吧见到关江州,说了几句话,我们便进行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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