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还真是巧了
29、 还真是巧了
徐菲菲这句话是看着欧文海说的，除了刚进门的那一瞬，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正视过欧洋。
她的态度一直很明确。
“你有男朋友了？”
疑惑的不止是欧家父子，徐卫国也怔了一下。
郑倪萍若有所思，最平静的就属她了。
昨天在新世纪看到的那个男生，应该就是闺女口中的男朋友了，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这是与生俱来的嗅觉。
她伸出左手，在圆桌下轻轻按住了徐卫国的右手，微笑着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断闺女。
徐菲菲一直带着浅淡平和的微笑，温婉谦逊有修养，淡淡说着：“我和他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他很高很帅，有些微胖，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圆圆的脸蛋很可爱，他开着不错的车，戴不错的手表，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和一笔过得去的资产，关键是脾气很好，至少面对我的时候脾气很好，同时他又很硬气，愿意为我不惜和别人大打出手，和他呆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也很有安全感。”
说着说着，细嫩光滑的脸颊上悄悄爬上了一层粉粉的红晕。
第一次当众说这种话，徐菲菲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女儿的神情上的微妙变化被郑倪萍看在眼里，真情实意的喜欢是装不出来的。
她突然对昨晚看到的那个男孩儿产生了兴趣，也想试着了解一下，能让女儿觉得与众不同的男生到底特别在哪里。
自从女儿十八岁重病一场之后，夫妻二人对她更是加倍呵护，见到徐菲菲感情上萌发出一缕鲜嫩的小芽，自然是感到开心愉悦的。
欧洋听了很不服气。
“菲菲无端编造出一个‘男朋友’有什么意思？”
自从女大十八变后，徐菲菲从里到外蜕变成真正的美人，欧洋心仪已久。
他自小被娇宠惯了，越是得不到越是要得到，对于徐菲菲的执着，大概也是因为求而不得。
反而那些主动靠近他的都被他视作下贱。
这种心理近乎于病态。
徐菲菲懒得跟他多做解释，当着大家的面，拨通了一个号码。
“杨飞哥哥，在干嘛呢？有没有想我啊……”
聊天过程很短暂，持续不过两分钟，但她所展现出来的情绪，已经很饱满且充分了。
小女儿的娇媚、害羞、满足还有那双珍珠般的眸子中所闪耀的光彩，说明了一切。
就连徐卫国这个当父亲的看了，都坚信不疑，自己闺女真的恋爱了。
徐卫国后知后觉，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好像要跟别人跑了，都说女儿是小情人儿，徐卫国有种‘被抛弃’的错觉，端起酒杯灌了自己一口。
然后满是慈爱的笑了。
这顿饭的后半程，不怎么愉悦。
徐卫国和欧文海喝着小酒，但脸上已经失去了初时的欢声笑语，话也没说几句。
欧洋不死心，“除非亲眼见到他，不然我是不会相信的。”
徐菲菲叹出一口气，看来见面是不可避免的了。
……
杨飞在公司里一直加班到晚上十一点。
期间接了几通电话，一通是徐菲菲的，她提前用微信跟杨飞通了气，才有了那两分钟的‘甜蜜时刻’，假装别人男朋友的经历是第一次，感觉挺奇妙的，新奇有趣，脑瓜子还有点嗡嗡的，差点笑场，总之有惊无险。
两通是黄尧的，三句话印象特别深刻。
第一句：“飞哥，老王去厕所了，他带我来的这个场子简直就是盘丝洞，乱花渐欲迷人眼，心花怒放乱颤腿啊！下次带你来试试？”
第二句：“飞哥，你一定要来一次，绝了！”
这也让杨飞对王尚强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人是个老油条，不用点流.氓招，还真拿不下他。
第三句：“他拿了份方案给我看，都被我记脑子里了，明天整出来发给你。”
杨飞紧紧握拳，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最后一通电话，是袁雪打来的，他没接，随后收到了一则短信，“小楠喝醉了，不停叫你的名字。”
杨飞眉头皱了起来。
拿着手机拨弄了半天，第一次写了100多个字，删了；第二次写了60多个字，删了；第三次只写了十几个字，也删了；第四次，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最终没有回复这条短信。
第二天来到公司时，跟几个年轻的同事打过招呼，随后就看到王风华跟在谢美婷身后，进了高明远的办公室。
再出来时，王风华的脸色很难看，眉头紧锁，低着头一直看着地面。
“你这是怎么了？”
王风华情绪低落，“干完今天，我就走了。”
简单聊了几句，杨飞才知道，这两个月王风华只签了一个六万的简装，高明远把他给辞退了。
看王风华沮丧的样子，自信心应该是被狠狠打击到了，跟他说话时，眼神一直闪躲，连跟自己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中午吃饭时，杨飞故意叫上了王风华，带着他去附近小馆子吃了顿肥肠火锅。
设计师三个字听起来挺牛逼，其实大多数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苦逼青年，常年吃外卖，动辄熬夜加班，透支着珍贵的青春。
有好些底层设计师，没混出名堂，结果身体先垮掉而不得不转行的。
能力是一方面，机遇也是一方面。
王风华吃着火锅，心事重重，偶尔会跟杨飞聊上几句，也会开业内人常开的玩笑话：少壮不努力，长大学设计！
杨飞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能力方面还是挺不错的，环境艺术专业，本科学历，思维发散能力出色。
最大的问题是语言沟通能力严重欠缺，似乎是有一定程度的社交障碍，杨飞跟他相熟才说上几句话，平时在公司里，他都是最沉默寡言的那个人。
这样的人，跟客户约谈，能谈成那都是客户大发善心了。
“下午我有个方案需要调整，你帮我看看。”
王风华不带犹豫的就答应了，他觉得就算只为这顿肥肠火锅，也没有推辞的道理。
按照约定时间，下午三点半的时候，黄尧把整理出来的CAD图纸发到了杨飞的个人邮箱。
“飞哥，我可是拼上老命了，昨晚通宵到现在，眼睛都没合一下。”
杨飞呵呵一笑，微信上回了句：过两天请你按摩。
黄尧发来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
杨飞心想：嘿，隔壁老王这招还真他娘的好使。
图纸到手，杨飞自己认真先看了一遍，不得不说，隔壁老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有些细节抠地比高明远要好。
比如大门入口，正对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旁边才是客厅。
一眼看到底不说，两门还对冲了。
王尚强在入口做了隔断玄关与中式案台，摆上了一盆绿意盎然的迎客松，格调一下就提升了。
王风华看了平面图纸，“这方案已经做得很好了。”
杨飞点头，把高明远那份图纸也拿了出来，“两份对比一下，看看有没有新的灵感。”
王风华锁着眉头，觉得挺棘手，但没有拒绝，“我试试。”
他也是一个工作狂，从3点坐到6点，基本没离开过椅子，连厕所都没上。
唯一一次起身，还是去公司公共书柜，翻出来一本《中式经典案例》。
然后一直沉浸在方案中，一会用笔在图纸上做着标注，一会用CAD勾勒线条。
大家都去吃饭了，他都没有从专注的状态中跳脱出来。
杨飞站在身后，没有叫他，知道专注的状态一旦被打断，要重新进入状态，没那么容易。
而且灵感这东西，稍纵即逝，下一秒，可能想法就变了。
谢美婷从门口路过，看见王风华还在电脑前操作，“小王，你怎么还不收拾东西。”
见王风华没有反应，正要走进来呵斥，被杨飞给拦住了。
杨飞一把抓住谢美婷纤细的手腕，把她拉了出去。
谢美婷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人男人这么粗蛮的对待，大脑一时有些发懵，怔怔地看着杨飞。
“王风华谈项目能力弱了点，但做方案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邱总的别墅方案，我需要他帮忙，辞退变更成职位调整吧。”
谢美婷眨着长长的睫毛瞪着杨飞，还没正式成为股东就敢对她发号施令了？
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腕，回想起刚才感受到的霸道力量，她的心没由来的地颤了一下。
摆了摆手，“看在高经理的面子，不跟你计较！”
攻略邱总有三步，攻略易家同样有三步。
除了让高明远、谢美婷改变对自己的固有印象，重视他的重要性。
作为将来的合伙人、大股东，他需要留住一些有能力的人来辅佐自己，即骨干人员。
不然即便拿到股份，手下没有可用之人，那也只是个被架空的经理。
这方面的知识，杨飞懂得不多，只能抽空看书，边学习边实践。
他来到高明远的办公室，把王风华的情况说明了一下，然后和谢美婷敲定书面文件。
这时候，电话响起，外卖到了。
他把外卖和拟定的书面文件摆到了王风华面前。
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耿直的看了杨飞一眼，先是一阵感谢，然后从钱包里摸着零钱。
中午已经白吃了一顿，说什么也不能再白吃一顿，更何况他还帮了自己一把，这就是王风华的想法，后来他自己也说，这跟从小的家庭教育有关系，父母都是农民，从来都只拿应得的，不属于自己的，一概不会碰。
杨飞没有拒绝，他觉得，王风华的家风，值得被尊重。
两人一边商量，一边做着方案，有些地方拿不准主意，修修改改，不知不觉又到了深夜。
王风华沉浸于工作状态中，提议趁着状态好通宵做方案。
被杨飞一口回绝了，从今天起，只要是他手下的人，一律不许通宵，全部回去睡觉，第二天养足精神再继续。
“设计不是青春饭，身体熬垮了，下半辈子怎么办？老高不是你爹妈，也不是你媳妇儿，他可不会对你负责。”
王风华摸着头憨笑着，收拾收拾，关电脑回家。
这种工作状态，持续了三天。
高明远和谢美婷嘴上没说什么，一切可都看在眼里，他们俩看得出来杨飞对这个项目的重视。
身体力行的干着实事。
“他这是真打算让你变成老二啊。”谢美婷首次对高明远的总经理地位产生担忧。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的事情屡见不鲜。
高明远不以为然，“付出努力，一败涂地的事情见得还少吗？他玩不过隔壁老王的。”
“万一他成功了呢？”谢美婷歪着头看着他。
“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万一，我对他唯一的期望，就是他能恶心到王尚强那狗.日的。”
……
第四天的时候，主要空间的平面立面方案搞定，杨飞联系了一家效果图工作室，让他们抓紧出图，并让王风华负责跟图。
公司里其实有一个专门画效果图的，但公司里另外三个设计师的图纸都在找他画，再塞图过去，勉强出图质量一定不高。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了，工作室那边给出了一个期限，总共6张图，2天后交图。
满负荷工作了三天，杨飞和王风华都有些精疲力尽，腰酸背痛外加注意力不集中。
于是，杨飞找谢美婷签了两张走访证明，对王风华说：“走，带你去放松放松。”
王风华有些老实，在公司里听同事解读过放松的意思，一来他不好那口，二来他也没钱，连忙拒绝，“我，我不去那种地方。”
但是，他哪里拗得过杨飞，硬是被杨飞拖上了SUV。
哭丧着脸到达目的地后，才惊奇的发现，杨飞要带他放松的地方，居然是瑜伽馆。
“水沐瑜伽馆？”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地方？我们这种人，久坐在电脑前，特别容易腰肌劳损，还有颈椎问题，不加强运动保养，等到了三十岁，就这里酸那里疼了。”
王风华心想着，我今年才二十五，离三十岁还远着呐，他可能做梦也想不到，等他二十六岁的时候，就会突然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三十了。
“欢迎光临水木瑜伽馆。”
前台小姐姐看到来人是杨飞，眼睛往左边瞟了瞟，杨飞顺着眼色朝那边望去，陈诗诗正坐在沙发上，两根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根刚点燃的苏烟。
“稀客啊，还以为你小子失踪了呢，几天没见踪影，消息也不知道发一个，怎么，想跟老娘断交啊？”
杨飞跟陈诗诗已经很熟络了，直接走过去紧挨着坐在一起，“最近忙得晕头转向，全身都是酸疼的，准备过来找你拯救一下。”
陈诗诗做出一个揉动手腕的动作，握着小拳头，“丑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杨飞无惧威胁，哈哈大笑。
“这位是？”
王风华比较老实，一个人站在旁边，既没找位子坐，也没有吭声，就这么把两个人看着。
“这是我同事，带他过来办张卡，运动运动。”
王风华以为要掏钱办卡，他现在个人经济状况正一团糟，一边后退一边摆动双手，“不，我不办卡……”
杨飞笑了笑，跑去前台办了张普通的会员卡，塞给王风华。
“拿着，以后能赚大钱的时候，再还给我。”他没说送，不然王风华肯定不会要。
“可是，我不会瑜伽啊……”
“这边有老师，对了，你希望男老师教你，还是女老师教你？”
杨飞想了想，“看你这性格，可能男老师好点。”
王风华摸了摸后脑勺：“我想要女老师教我……”
其实他以为，杨飞口中的女老师是陈诗诗来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虽然他自己很老实，但对于陈诗诗这种比较野性的女生，却别样的欣赏。
然而，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杨飞有特权，在小瑜伽房里‘享受’一对一的针对性练习，时不时能隐约听到几声惨叫……
王风华则是在大瑜伽室，和几个新来的学员一起，跟着相貌普通的袁老师学习。
休息时，几个男学员拉着他在一旁聊天，“你老往陈馆长的小瑜伽房看，是不是挺羡慕啊？”
王风华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我们都羡慕，可没用啊，陈馆长从不教学员，杨飞是唯一的例外。”
王风华低下头，他羡慕的是杨飞可以自信从容的和漂亮的女生相处，而自己面对漂亮女生时，总是唯唯诺诺的，不敢主动说话，也不敢对视……
从瑜伽馆出来，杨飞扭动脖颈，一身轻松，“有没有觉得全身都舒坦了？”
王风华转动胳膊，“刚开始又酸又累，现在好像轻松多了。”
他真诚的向杨飞鞠了一躬，“谢谢你。”
杨飞有些意外，这孩子，至于这么郑重其事吗？
他拍了拍王风华的肩膀，认真的回了句，“好吧，我收下了。”
王风华摸着后脑发出单纯的憨笑。
有时候，两个男人间的友谊，就是在不知不觉中建立的。
……
晚上10点刚过，杨飞洗完澡，早早躺上床，准备当一个健康哥。
真的躺下后，脑子偏偏疯狂运转。
约见邱总的时候，应该怎么和他谈？
星河时代那边得先装修一套房子，让父母住进去，时间上还得挤一挤……
枕边的电话传来剧烈的震动，是徐菲菲打来的。
这几天，她心里闷得难受，所以想和杨飞说说话。
“欧洋像个疯子一样，还是天天发微信打电话，我都想把他拉黑了。”
“他现在就想和你见一面。”
“我爸这几天心情也不好，好像是食材货源上出了些问题。”
徐菲菲一件件倾诉着，杨飞认真的听着。
他突然觉得，这个表面风光，像公主般的女孩，也有着普通人一样的烦恼。
“我教你一招，绝对好用，你把他的电话和微信单独设置一下，虽然会显示，但不会有声音……”
“我明天就有空，约他出来聊聊呗，总不能看着他天天欺负我家的菲菲啊。”
“去你的，谁说是你家的了。”徐菲菲俏脸一红，笑着啐了口。
“喂喂喂，你这就不敬业了，说好了扮演男女朋友，得入戏啊！”杨飞逗弄着她。
开了会玩笑，徐菲菲的心情好多了。
然后两人又聊起了徐卫国和欧文海之间的关系。
从老战友变成生意上的朋友，现在因为小辈的事情，关系上变得有些僵硬，婚事谈不下来，只怕就会彻底撕破脸了。
杨飞听了觉得挺气的，宠溺儿子能宠溺到兄弟都不认的份。
“你刚才说，你爸是做餐饮生意的，欧文海是食材和秘制调料的供应商？”
“对，我爸的品牌餐饮店的招牌菜，用的都是欧文海提供的秘制调料，食材也是指定采购的，欧文海动了坏心思，我爸这边生意就不好做了。”
杨飞突然想到了什么，翻身起床，在电脑桌上翻找着邱少平的资料。
印象中，他好像也是做餐饮食品这块的。
找到邱少平的资料后，迅速翻阅，哑然失笑，“还真是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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