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632、一枪
皇帝的修为境界很高。
与很多人对他的固有认知不同，短短五年过去，如今的皇帝已经是一品后期的强者，就算放眼全长安城，都能排进前列。
燕白发提前就知道这一点，但并不在意。
一品后期的强者，他不是没有杀过，曾经有个姓洪的巫神教余孽就是死在他的手中。
况且虽然皇帝的境界足够，但实力可以预见的一定不强。
毕竟皇帝已经二十多年不曾与人动武了，战斗经验可能还不如柳金。
面对燕白发的全力一击，可以想象下一刻他就会被击中，然后死去。
燕白发将背上弑君的罪名，余生都会活在朝廷的追杀中。
但燕白发别无选择。
断绝星君的修行路只是其一。
更直接的原因在于，如果他不这么做，皇帝在信中提到的那些部将都会死去。
而如果皇帝驾崩，那些部将在其他人的运作下，未免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燕白发也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过去的几天里，燕家在他的命令下将所有族人都召回家中，搬去了蜀郡。
清辞更早就去了蜀郡。
有唐家的庇护，加上大夏朝名义上不允许连诛的规定，燕家应无碍。
燕白发的眼神依然平静，但在不为人知的内心深处却变得那样冰冷与疯狂。
下一刻。
燕白发的拳头终于落在了实处。
然而。
预想中的一切却都没有发生。
皇帝没有死。
皇帝甚至连动都没有动。
他站在原地，嘴角依然勾着淡淡的微笑，戏谑或者说嘲讽地看着燕白发。
在他和燕白发中间，诡异地出现了一道身影，挡住了燕白发的拳头。
这道身影穿着白袍，如雪一般不染纤尘的白袍，映出那张巧夺天工的绝世容颜。
哪怕是初次相见，燕白发仍只需一眼就认出了拦在自己面前的人。
除去玄虚子之外，还能是谁？
还有谁能够悄无声息地守在皇帝周围，就连燕白发都别无察觉？
放眼全天下，除去星君之外，也只有玄虚子这个生而与天地相合的宠儿有这份能力了。
燕白发的拳头撞在玄虚子结出的金印之上，就好像神人擂鼓般，发出一声雷鸣般的巨响。
玄虚子避开皇帝，接连后退十余步，勉强卸去了这份力量。
“不愧是燕白发，只一击就让我受了伤，如果是年前的我，或许还真拦不住你。”
玄虚子看着燕白发说道，抹去嘴角溢出的血。
如果有见过玄虚子的人在场，一定会觉得奇怪，因为玄虚子不像其他人那样以前辈或者大帅来称呼燕白发，而是直呼其名。
言语中甚至还带着一丝欣赏的意味。
问题是，欣赏更多时候是前辈对于晚辈，或者是强者对于弱者的欣赏。
他有什么资格欣赏燕白发？
这不仅仅是身为晚辈或者是身份的问题，在于玄虚子一直以谦逊平和的形象示人，这与他的形象不符，就好像忽然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一样。
但只有星君和玄玑子、玄逸子三人知晓，这才是更接近玄虚子本来的模样。
玄虚子从来都不是个谦逊的人，他内心深处拥有着远超常人的高傲。
就像当初星君问他如何评价谢周时，他给出的那句“谢周天资卓越，弟子举世无双”。
就连谢周在他眼里都算不上对手，何况其他人等？
“传闻中玄虚子美极近妖，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燕白发淡淡地说了一句。
玄虚子有很多值得夸耀的地方，比如那让人惊悚的天赋，那与自然相合的能力，包括先前展现出的无比精深的境界，但燕白发却只提了一句相貌，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
或者这是因为燕白发心底已经默认了玄虚子是星君养胎的产物。
那么所谓天赋，所谓天人合一，自然都是星君刻意“培养”得来。
这从无数残忍血腥中诞生的天赋，哪还有任何值得称赞的地方？
或者只有相貌，才是属于玄虚子本身的东西。
相貌是父母所赠，应该是没办法人为培养的，对吧？
玄虚子皱了皱眉，没有与燕白发说闲话的心思，抖了抖白袍上的灰尘，说道：“既然我来了，自然就不会再让你伤了陛下。”
燕白发笑了笑：“喔？是吗？”
“你可以试试。”玄虚子说着，左手里握着从玄玑子处借来的碧霞印，右手张开，浓郁的电光在他手里聚集成一柄雷电法剑。
他没打算攻击，做出守御的姿态。
事实上，这几个月里，他的战力愈发强横，并且吸收了八岐大蛇身躯中的静纯能量和生之一道的感悟，无论真气数量还是对于领域境的感悟，他都走到了燕白发的前列。
但他依然没有战胜燕白发的把握。
哪怕他再骄傲都必须承认这个事实。
不过玄虚子却也有拦住燕白发的自信。
师兄弟们虽说都不在长安，但长安城中还有不少朝中强者，比如李大总管、赵连秋、禁军统领王夏等人，燕白发今日必死无疑。
而他会夺取燕白发毕生修行的经验和感悟，藉此突破领域。
燕白发抬起右臂，呈现出虚握的姿态，浑厚的真气在掌间聚集。
五里外的不良人衙门中，属于赵连秋的办公堂里的墙壁上，悬挂着那柄漆黑如墨同时厚重如山的铁枪。
这是千年前不良人组建伊始时，由铁炼门数位长老用时半年联合打造出的神枪，它被赋予了替天行道的意义，也被赋予了一个极其霸道的名字，是为天纲地常。
燕白发卸任后，这把枪就交到了赵连秋的手中。
赵连秋却没有试着去炼化它，他用惯了自己的武器，只是抹除了其中属于燕白发的烙印，把它悬在房间里作为一个象征。
此时此刻，随着燕白发五指虚握，挂在墙上的铁枪疯狂地挣扎起来，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再下一刻，就好像燕白发的烙印重生了一般，倏忽之间，铁枪如黑龙般冲天而起，撞破横梁房顶，尖啸着飞入宣阳坊燕府。
由于速度太快，铁枪表面甚至摩擦出一层蒸腾燃烧的焰火。
燕白发笑了笑，看着手中恢复乖巧的铁枪，轻声说道：“老朋友，好久不见了。”
铁枪发出一声嗡鸣，似在激动，似在回应。
燕白发向后退了一步，右腿重重地踩在废墟之上，蓄势一枪爆发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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