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人死了就是死了
餐馆人不多不少,陈漫进来坐在上次和外婆坐的位置。
许钧炀顺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
“老板,我要一碗米豆腐。”陈漫朝老板喊。
老板没空回头,只是大声应了一下,“好嘞,一碗米豆腐。”
“炀哥,你吃什么?”
许钧炀眼睛看着墙上钉着的菜单,“青椒肉丝盖饭。”
陈漫又朝老板喊,“老板,还要一碗青椒肉丝盖饭。”
老板娘答应了,“好,记下了。”
许钧炀见陈漫走进来神情突然就蔫了一点,握住她的手问。
“怎么突然不开心了?是不是饿坏了?”
陈漫摇摇头,“只是觉得人死了就是死了,翻遍宇宙银河也找不到了。”
“想你外婆了?”
陈漫点点头不说话,她怕一开口就哽咽住了。
其实想的更多的不是外婆,而是妈妈。
妈妈的意外去世她到现在都还是恍恍惚惚的,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不真实。
陈漫不说话,许钧炀也没追问,握着她的手静静陪着。
她想家人了,他也没办法,他做不到让她的家人重生。
米豆腐比较简单,很快就送上来了。
陈漫咽了咽喉咙,拿起碗里的勺子舀,手有些微微地抖。
许钧炀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陈漫哽咽的情绪在吃了几口米豆腐之后压下去了。
抬头朝许钧炀笑着,“要不要尝尝这个,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就是热的没有之前凉的好吃。”
说着她舀了一勺,准备喂他,还没抬起手来,许钧炀就低头握着她的手,快速吃了她勺子里的米豆腐。
陈漫一下子就明白了心领神会了他的意思,看了眼四周,都是老一辈的人。
肯定是不喜欢小年轻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的。
许钧炀又不好拒绝她,就这么跟做贼似的,眼疾嘴快。
陈漫看着他好笑。
从旁边的篮子里拿了一把勺子递给他。
陈漫吃了一半,他的盖饭才上来。
“要不要给你分一点饭?”
陈漫摇头,拿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勺,“一口就够了。”
和家里吃饭一样,饭消得很快,但是他的吃相又很文雅。
两人吃完早饭,去买了祭拜的东西。
回去,车停在许钧炀家院子里。
许钧炀打开后备箱,将水果和凉菜递给陈漫。
“拿回去放着,来找我。”
陈漫屁颠屁颠地提着水果回去,一盒一盒地放进冰箱里。
关好冰箱门,才走了两步又倒回去,将冰箱门重新打开,从里面拿了一盒草莓出来。
又到餐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塞口袋里,等会儿吃了草莓擦嘴、擦手。
把草莓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冲了冲,一边吃一边朝许钧炀家里走去。
现在去他家,她脸皮厚了不少,见院子里没人,直接找了进去。
钧炀奶奶拿了个背篓出来,将许钧炀买的东西都放进背篓里。
许钧炀在上次爷爷取镰刀的地方找到了一把刀放背篓里。
又到外面院子里去取锄头。
陈漫进来,跟钧炀奶奶打招呼,“外婆。”
钧炀奶奶甜甜笑着,“哎。今天应该不得落雨,正好今天就把这事了了。等下上坡注意滑啊,这两天下雨。”
陈漫同样甜甜地笑着,点头,将手中的草莓给她喂了一颗。
“外婆吃草莓。”
钧炀奶奶下意识头往后仰,笑着伸手接过,“不习惯你们喂,我自己来。”
陈漫笑笑,又取了一颗出来塞自己嘴里。
看着许钧炀提着锄头进来,陈漫问:“炀哥,你拿锄头干嘛呢?”
“等会儿看看有没有春笋。”
“挖春笋?挺有意思的好像。”
许钧炀摸了摸她的脑袋,“也可能还没有长起来,不要抱太大希望。”
陈漫满脸期待地说:“肯定长了。”
许钧炀:········不该提。
许钧炀背着背篓,扛着锄头,走在前面。
陈漫跟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吃。
“炀哥,给。”陈漫跑到他面前,将草莓凑到他面前。
许钧炀伸手接过,丢进嘴里。
陈漫看他,“草莓叶子还在呢。”
“没事,吃不死。”许钧炀无所谓地说。
陈漫笑看他一眼,继续走。
上山的路很累,走了几步陈漫已经开始喘气了。
不像上一次摘树莓一样,全是去玩的,就格外轻松。
许钧炀尽量放慢了脚步。
到达半山腰。
阴沉的天色褪去,竟然有一线阳关穿破云层漏了出来。
陈漫望着天际的那一束光线,辽远无边,孤寂无痕。
跟在许钧炀身后,一步一步朝坟边走去。
陈漫的视线落到那个黄色的土包上,脑海中显现的却是外婆慈祥的笑脸。
一帧帧一幕幕,生动鲜活。
耳畔还有外婆亲切的声音。
人的最终归宿,就是这样一个黄土包吗?
一个个鲜活的人,音容笑貌最终都归于沉寂。
陈漫喉咙生痛。
许钧炀将背篓放下,就在坟边忙活起来。
之前的那些花圈烂在了旁边,许钧炀将它们都捡起来堆在一起。
把一大口袋的纸钱提出来,放在旁边。
然后把冲天炮和鞭炮卷都拿了出来放在一边地上。
招呼陈漫过来撕纸钱,“陈漫,过来。”
他一回头,就看见陈漫憋着哭意看着坟,鼻尖红红的。
他的手不自觉握了握,有些事真的不是人能够操控的,比如生和死。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看陈漫一个人孤零零的。
走到她身边,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给她无声的陪伴。
鼻子里有鼻涕淌出来,陈漫赶紧低头去口袋里摸纸巾。
眼泪却因为她这个动作,‘啪嗒’掉在地上,渗进了泥土里。
一但眼泪出了泪眶,便再也止不住。
陈漫的嘴巴不自觉地瘪起来,强烈的哭意怎么也挡不住,哭得难以自抑。
比丧礼上还难过,好像突然回神一般,一切成空。
她赶紧用纸巾捏住鼻子。
许钧炀感受到她的难过,拿出一包纸打开,递给陈漫。
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陈漫蹲在地上哭了好一会儿,强行止住哭意,不去想外婆的笑容、声音和她曾经卧病在床的无助和痛苦。
勉强止住哭意,用纸包着鼻子,有点难堪地对许钧炀说。
“我来撕纸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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