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不过是再爱一次
——婚前协议书
京墨盯着封面上的几个字久久没有动弹，延续了一下午的好心情霎那间消失得彻底，捏着一页纸张的指节已经有一些发白。
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文件都往房间里放？
他忽然有些胆怯翻开封面去看里面的内容，可是，那是他一直追求的真相啊。
翻开第一页之后的动作要容易得多，但是从他渐渐湮灭的眸光中还是可以看出京墨此刻的颓然。
满心期待的真相成了泡影。
最后一页有他和禅韫的亲笔签名和章。
所以这是真的，不是伪造的。
京墨感觉老天在和自己开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先感觉到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又一脚把他踹回原地打转。
“少爷？少爷？”
吴姨在一旁察言观色。
她亲眼看着京墨从刚开始的雀跃到现在的凄然，犹如一只茫然的困兽。
“吴姨，以后没有经过允许，还是不要进我和禅韫的房间为好，比较里面有些重要资料，要是丢了，对您对我们都不好说，您说是吗？”
她不经意和京墨的眼睛对上。
该怎么描述那样的眼神呢？
吴姨没有读过许多书，但她能感受到那一瞬间，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炸起，像人遇到了猛兽时，身体下意识开启的防护反应。
京墨丢下这一句话就转身回房了，只留下她木讷地站在原地，手紧紧握着锅铲。
……
京墨没有出来吃晚饭，吴姨做了一桌子的菜，却碍于刚才的插曲不敢去叫他，只敢在客厅干着急。
这都叫什么事啊！
钟表的分针跑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时针指向了十，门开了——禅韫下班回家了。
“哎呦，太太，您可算回来了，二少爷他下午没吃晚饭就进屋了，到现在没出来，这、这可别饿坏了……”
禅韫一进门，迎接她的就是神色焦急的吴姨，她那语态，连带着她下意识都着急起来。
“阿墨不吃饭？出什么事了？”
“这……”
吴姨开始支支吾吾，左顾他言。
禅韫眼眸一深，心放回了肚子里。
将包包和钥匙放好，她才慢悠悠地去找京墨。
书房没有锁，京墨窝粉色沙发上——对，就是禅韫日常窝着的单人小沙发，小小的一个，现在装下他这么大个人，都快瘪了。
“啪——”的一声，禅韫打开了书房的灯。
京墨坐着没动，一只腿曲起来，一只伸长，手里还攥着那一份协议书，头没有力气地垂着，整个人宛若一个失意青年，明明是充满了颓靡和堕落的动作，放在他身上，反倒让人无端起了心疼的感觉。
在黑暗里待久了，忽然打开灯有些刺眼。
京墨抬起一只手挡着光，目光朝禅韫看过去。
她双手环胸慵懒地依靠在门口，本来挽着的头发经过一天的工作已经松散许多，几缕头发垂在脸颊旁，落下阴影。
“再不起来，我的沙发都要被你坐坏了。”
她语气难掩戏谑。
京墨忽然不知从哪来的委屈，就想将自己的烦闷全部倾诉。
他单手支着身体起身，坚定地朝着书房门口的禅韫走去，高大的身躯一步步遮掩书房照射在女孩身上的灯光，直到将她全部笼罩在自己的身影中，双手向前一揽，将人完全抱进怀里。
与此同时，捏了一晚上的协议书从他指尖掉落，皱巴巴地躺在地上，无人在意。
禅韫错愕地睁着双眸，鼻息间充斥着久违的熟悉气息。
“你……怎么了？”
“能让我抱抱吗？”
求求了。
京墨脆弱的话音在耳边响起，活像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终于忍受不住找到了一个寄托。
禅韫心头一涩。
京墨应当又是发现什么了，不然他应当不会是这个反应。
素白的手在男人宽大的脊背上轻拍，带着哄人的意味。
良久，京墨疲累的嗓音想起，“禅韫，我发现我们签的协议书了。”
禅韫：“嗯，我看到了。”
“我有点难受，我们真的……只是协议夫妻吗？”
其实他的心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可是他顽强地想要得到禅韫的回答。
禅韫避开他执拗的目光。
在那一瞬间，她想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可是话到了嘴边，猛然看到了在他们周围徘徊的吴姨。
真是令人厌烦！
禅韫缓缓闭着双眼， 遮住里面的烦闷。
再次睁开眼时，刚才的情绪早已无影无踪。
她松开抱着京墨的手，转身朝着不远处那个鬼鬼祟祟的声音喊道，“吴姨，把桌上的菜热一热吧，我和阿墨很快就去吃饭。”
“啊、哦哦，好的太太。”
吴姨被她这突然这一声吓到，像一只惊弓之鸟。
她可着实不是一个好的眼线。
禅韫眼里划过一抹讽刺。
“对了吴姨，你明天回老宅吧。”
“啊？太太是我有哪个地方做的不好吗？您说出来，我一定改。”
吴姨比刚刚还慌。
“吴姨，您误会了，不是您的问题，只是阿墨身体也在好转，我们不习惯家里有那么多人，而且我们之前请的钟点工王阿姨休假结束了，这里用不着那么多人手，你还是回去老宅好好照顾爷爷吧。”
话已至此，吴姨再想找借口留下已经无能为力，只能神色萎靡的应下，转身去热菜去了。
“走吧，该去吃饭了。”
禅韫自然而然地牵起京墨的手，想拉他去餐厅，但是没拉动。
她疑惑地看向他。
“我喜欢的是你，对吗？”
那当然。
“用心去感受啊。”
禅韫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伸出食指，在他心口处轻轻戳一下。
痒痒的。
京墨伸手抓住那根调皮的食指，像是掉进深海的人重新抓住通往岸边的牵引绳。
此刻不想在脑海中杂乱无序的问题，那些与他而言就像是无法清除的雾霾，但是只要有光照进来的地方，那就是出口的方向。
协议夫妻也好，白月光也罢，他只需要遵从内心的选择。
如果是禅韫，那就是在原本爱她的基础上再爱一次，如果不是她，那他凭什么不能推翻重新选择？
他只要她，那便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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