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落幕
“阿岚,你怎么还是这样执拗?”萧叹气若游丝地叹了一口气,他面色惨白,额前碎发凌乱,竟有种说不出的破碎的绝美凄凉。
“萧哥哥,你是不是在怨我一意孤行?”卫岚将脸颊轻轻贴在了萧叹的额头上,可她无论如何都好像找不到他的温度了。
不止是萧叹,她的脸又何尝不是冰冷得如同白玉一般?
萧叹轻轻摇头,扯出一个残破的笑:“不,阿岚,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和你在一起,我很欢喜。”
卫岚听到这个答案,再也不觉得有遗憾了,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可是,就在气盾消失的一瞬,慕容雪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城主的脚边,语气里带着哭腔,哭腔里却尽是决绝:“若是巫族人和外族人所生的孩子必须处死,就请各位长老先处死九儿吧!”
她从小就是高高在上的国师府大师姐,大国师的独女,大虞至高无上的圣女,而如今,她想也不想,就这么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姜重明一愣,扑上前去想扶起她,却被她一拉,整个人重心不稳双膝跪地,慕容雪一个眼神示意,他虽然不知道慕容雪想干什么,但也明白了她要他做什么。
于是姜重明调整了一下方向,和慕容雪并排着跪在了几遍长老的脚边。
“我腹中已有了重明的骨肉,请各位长老一视同仁,即刻赐死!”慕容雪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将这种不知廉耻的话脱口而出的,话音刚落,也不顾身旁的姜重明一脸震惊,如飞蛾扑火一般飞向行刑台……
城主还没从震怒中反应过来,慕容雪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卫岚和萧叹的身前……
眼看万千利箭就要将慕容雪单薄的身体刺穿,城主迅速地以眼神示意,执法长老便一个合掌……接着,所有的利箭消失在了空中,而天火雷猿也回到了法杖之内。
天地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预想中的血流成河没有发生。
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天边透着熹微的晨光。朝霞染红了天边的云朵,好似仙子醉人的霓裳。
天亮了。
好安静,静得可以听到天外婉转的鸟鸣,静得可以听到一颗颗心脏的怦怦跳动……
静得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卫岚没有等来预想中的万箭穿心,她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皮,却看到慕容雪那张虽然染了血但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仿佛鲜血溅上了一树雪白的梨花,在清冷的月光之下,衬得梨花愈发的白了。
“岚儿,没事了。我们没事了。”慕容雪说着,两行清泪滑落……
姜重明跳到行刑台上,拉起慕容雪的手,冲着城主和几位长老大声宣战道:“我和九儿姑娘同生共死!外族人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外族人并不全是坏人!爷爷,您若还是那么顽固,那就让我为今天所有将死之人殉葬吧!”
天亮之后,躲在角落里的看客们便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虽然熬了一整夜,可看到了这样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戏,他们不仅不困,反而一个赛一个地兴奋。
很多年轻人向来不满这些老家伙的管理,如今竟出了一件这么劲爆的事——姜重明和外族女子有了孩子!他们一个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都很想看看城主姜远要怎么收场。
昨晚许多先行离去的看客们一觉睡醒,发现这出好戏还没演完,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急匆匆地赶回来接着看热闹了。
这样一来,看热闹的人又多了起来,摩肩接踵,人数甚至超过了昨天这场戏刚开演的时候。
“城主,台上台下的年轻人都等着呢,您上去说两句话来收场吧?”大祭司的语气似乎有些阴阳怪气,可仔细一听,却又觉得他真的在关心这件事该怎么圆满收场。
城主本来已经想好了怎么收场,可是慕容雪加的戏让他不知所措、颜面扫地,看着姜重明那个逆孙,心头的火怎么也压不住,唯恐上台失态,便用略微缓和的语气对大祭司说:“大祭司,这件事归根结底因你的女儿姜芜而起,还是你去说两句吧!”
大祭司觉得处死卫岚的提议是他提出来的,如今却要改口,只觉得面上无光,也不肯上台说些什么。
可一出戏总是要有人收尾的。
正尴尬之际,先知长老的到来救了场。
这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年纪好像比执法长老还大出许多,穿着浑身上下都是口袋的怪异布衣,拄着一根烧焦的木棍,摇摇晃晃地爬上了行刑台。
“我问了灵泉关于这几个孩子们的事,灵泉告诉我,这些外族的孩子们都是好人,是逆转灾厄、改变巫族命运之关键所在,应是姜城的贵客啊!”先知长老语气里尽是愧疚和惋惜,看着四处一片狼藉,看着几个外族的年轻人满身血污、伤痕累累,老人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沧桑的、长长的叹息……
台下的看客们一片唏嘘,又开始了叽叽喳喳无休无止的议论,虽然对于城中几位长老的管理,巫族的子民多少有些不满,但所有人对先知长老都是特别尊重的……
城主趁机飞身登上了行刑台,宣布了长老们最新的决定……
卫岚仰着脸倒在了行刑台上,整个人呈“大”字平躺着,浑身上下再无半分气力……
萧叹侧躺在了她的身边,已经轻轻闭上了双眼,漆黑的睫毛在美玉一般的脸上投下了两片小小的阴影。他默默地睡去了,如同从前的每一次入眠……
可是,一束光倾覆在他白玉无瑕的脸上,那熟悉的脸却好像变得很薄很薄,薄到连阳光的重量也承受不住,几乎就要寸寸碎裂开去……
卫岚仰着脸望着天空,太阳出来了,白云如扯开的丝丝棉花在天空漂浮着,天外传来婉转的鸟鸣。
阳光正好,浮云飘过湛蓝的天空,云的影子好像也从她的脸上略过。
她仿佛已经听不清台下看客们的议论了,也听不清城主上台宣布了什么,尽管他们都在行刑台上……
她再也没有力气了,没有力气站起来,没有力气问为什么,甚至没有力气去听、去看、去感受春日清晨微带着凉意的风。她只想做一个动作,就是轻轻将头歪过去,面向萧叹。
然而,她已经没有力气。
就好像一个陶瓷娃娃,动弹不得,一扭脖子就会马上破碎……
直到她闭上双眼的那一瞬,她才轻轻将头歪了过去。
接着她只觉得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直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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