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卡片
可能人老了，病了，行将就木的时候，心态和心智会变得不太一样。
以前顾谦和对沈冉不错，但知道他们小两口过不到一块，也从来不会说些什么。
不过刚刚顾老太的脸色着实有点太黑了。
像饭馆里的成年抹布。
等红灯的时候给张敏娜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大概情况。
车辆一路从主干道拐进去往别墅的辅道，整条路上只有沈冉的车，和后面若即若离的一辆白色面包车。
等沈冉进了别墅区的大门，后面那辆车终于在不远处停住，逗留片刻之后折返。
沈冉刚在车库停好车，陈妈电话进来。
“太太啊，你能不能帮我讲讲情啊？”
还没等沈冉开口，那边自顾自继续，“家里老人摔倒了，人老了骨头不好恢复，我估计还要照顾一段时间。管家那边说，要给我换岗，重新派个人来照顾你们。这怎么可以呀，这不行的。”
“哦。”沈冉一边从后备箱拿出一摞东西，那是酒店供应商送来的地毯用料样品。“你不想换岗？”
陈妈：“是啊，我不想换，我跟着你们习惯了。但是我现在确实回不去。你看看，能不能麻烦你跟老太太说说。其实我也快了，最多半个月。”
陈妈五十岁了，在大户人家干了一辈子保姆，照顾顾延骁和沈冉这几年，顾延骁极少在家，沈冉从不挑剔，这几乎是她一辈子过得最轻松舒心的一段时间。
“麻烦你了太太，实在不行，我也可以找个护工，然后马上回去。”
沈冉想了想，她在老太太那里说不上话，但顾延骁总可以。
“我试试看陈妈，有消息告诉你。”
那边说了几句好话，挂了电话。
沈冉开始坐下来看那些样品，翻了一下，那摞东西里掉出来一张卡片。
沈冉翻开，里面写了几句祝福语，末尾处备注：送给沈助理。
沈冉的职位是运营助理，接触的来料供应商一般喊她沈助理。
努力回想了一下这家地毯厂家，送货的好像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想不到字写得好，心意也蛮特别。
会心笑一笑。然后把卡片随手放在旁边的角几上。
选好样品，她打开手机，找到那个供应商的微信，头像是一束花，想起那个粗壮沉闷的男人，沈冉不禁笑出声。
笑完之后把样品编码发过去。
下一秒那边回过来两个字：晚安。
沈冉略有意外，别人一般都回收到，他倒有意思得很，回了晚安。
退出微信，然后进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
晚上九点，她加完班就去了医院，饭还没来得吃。
面条刚下锅，大门打开，顾延延回来了。
他换了鞋，抬眼看到厨房的灯光，沈冉穿个围裙，在灶台前煮东西，有清香的味道溢出。
走过去，在西餐岛台处洗了个手，倒杯水坐下。
沈冉端了面条出来，看见他直挺挺坐在餐桌边喝水，脚步顿了一秒。
“我随便对付的，你要吃吗？”
顾延骁抬眸看她一眼，又看她锅里的东西。
“不吃。”
口气和眼神都透着嫌弃。然后起身，自己进了厨房。
沈冉撇了撇嘴，放下东西，盛面出锅。
过了一小会，她听到他关了冰箱门，开始打电话。
“林叔，这边尽快派个人手过来。”
闻言，沈冉快速转头，对他挤眉弄眼。看他接收不到信号，又起身，跑到他面前。
小小声，“等一下，等一下再说，有个事情我跟你商量下。”
着急的时候，一张漂亮的脸无比鲜活，样子挺好笑的。
顾延骁微微勾了嘴角，挂电话,身体靠在料理台上。
“什么事非得我打电话的时候说？”
沈冉手里还拿着筷子，眨巴两下眼睛，快速把口里的东西咽下。
“陈妈，她希望继续在这边干。怕派了新的人手过来，等她回来就把她换掉了。”
顾延骁大概了解了。
“我每天早上需要吃早餐，晚上应酬吃不好也会回家吃点，不派人过来，靠你？”
说完视线越过她，看她台面上的那碗面，那应该不算纯粹的面，就是一通乱下的大杂烩。
沈冉当然读得懂他的眼神，略有不服气。
独自在国外生活多年，她其实会做，只是刚刚确实太饿了，马虎对待了一点。
但就是样子比较寒碜，味道也不算太差。毕竟，他们日常的食材，都是顾宅那边统一采购，定期送过来，样样都是顶级选材。
“你先尝一口，如果还能行，最近我可以给你做。”
说完从柜子里多拿一副碗筷，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就在这一刻，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要知道结婚三年，他们从来没有这样单独面对面吃过饭。
沈冉少盛了半碗，递一双筷子过去。
“试一下。”
窗外月光倾泻，秋风微凉。她碰到了他的手，很温热。
下意识缩了回来。
顾延骁深眸看着她微波起伏的双眼，眉梢动了动。上一次交颈相缠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个多月前？快两个月？
他的视线越过那碗面，移向她殷红的唇、小巧的下巴、性感的锁骨。
片刻之后才低头，勉强尝了一口，味道蛮特别的。在他挑剔的饮食习惯里，这确实算不上好吃，但也不算难吃。
简单扼要做出评价：“勉强下咽。”
沈冉敛了敛期待的眼神——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你说说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按你的口味来。”
就像宋扬说的，他们确实对彼此一无所知。
顾延骁其实没耐心给她机会试错，但似乎又被她刚刚认真的样子取悦。
嘴角噙一丝玩笑的笑。
“既然要替人揽下这活，就要有点诚意，自己去做功课。”
吃完那小半碗面，起身离开了餐厅。
沈冉刮了那个背影一眼，晚上给陈妈发信息，问顾延骁的偏好。
第二天一早起来熬粥。六点，顾延骁已经穿戴完整从房间出来。
沈冉略有些手慢脚乱。
“你不是每天七点吃早餐吗？今天这么早，我还没做完。”
顾延骁：“出差赶飞机，不在家里吃。”
沈冉有点被气到，“你为什么不早说？”
“半夜临时决定。”侧眸看向她，“接受不了这种节奏可以放弃。”
那天早上，沈冉把做多的早点打包去公司，刚进了办公室，接到大门岗亭的通知。
“沈助理，地毯厂家来送货了，指名让你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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