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路见不平

吃晚饭的时候，雨妍不时找些话题来聊，增进了解。赵宸偶尔会傻乎乎地插上几句，惹得众人捧腹大笑。宝儿不停地吃菜，只管把桌上的饭菜都一扫而光，胃口真是好得惊人。浩月除了进屋的时候抢着说话外，后来几乎不怎么开口，变回了一个爱发呆的听众。

从谈话中，雨妍知道了这座村子叫李庄村，有二十多户人家，与世无争，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恬淡生活，老者名叫李东，夫人在十多年前就病逝了，他的儿子叫李松，还有一个女儿，名叫李小玉，今年刚满十九岁，比雨妍还小几岁。但当雨妍好奇的问起李小玉怎么不在家的时候，李东神色慌乱，言辞闪烁，最后在雨妍的再三追问下，竟说女儿已经去世了，而李松也不愿多谈此事，很快便转移到别的话题上去了。

晚饭后，六人为睡觉的事情犯了愁。因为是乡下山村，李东家里只有两间卧室，一间是李小玉的闺房，李东和李松共住一间，而且整条村都没有多余的房间给雨妍等人住，再说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其他人。李东开始想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他和儿子到邻居家挤一晚，但雨妍没有同意。思前想后，最后决定雨妍睡李小玉的房间，浩月、宝儿和赵宸睡大厅。

李松到邻居那里借来了几床棉被，浩月在厅里铺好了床，伺候三人梳洗休息后，已经过了二更。

雨妍躺在床上，想起李小玉的事情，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觉得李东有什么难言之隐。

雨妍越想越是不安，忽然隐约听到李东的房间传出窃窃私语声，马上起床更衣，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蹲到房门前，把耳朵贴到门上偷听。

屋内的两人面对面坐在桌前，脸上愁云密布，发出一阵无奈的叹息声。

李东用压抑着痛苦的声音说道：“松儿，我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并非是普通人，而且那两位公子身上还带着剑，想必会些武功，不如向他们求救吧！”

李松皱着眉头，沉声劝道：“爹，人家只是在我们家里借宿一晚，怎么能让人家来淌这浑水呢？那位雨妍姑娘长得貌若天仙，若是被那帮马贼看到，肯定也会被抓走的，还是明天趁着天未亮时就让他们赶紧离开的好！”

李东心中悲痛欲绝，老泪纵横的哭道：“可是……可是小玉怎么办？她被马贼抓上山已经三天了，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叫我死后如何面对孩子他娘啊？”

李松神色黯然道：“爹，我们不能连累别人，你就当没有这个女儿吧！以后我会加倍的孝顺你，照顾你！”

雨妍在门外听得火冒三丈，那好打不平的老毛病又犯了，站起身正要冲进去，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与此同时，一只大手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受到突如其来的袭击，雨妍的大脑刷地变成一片空白，骇得心惊胆战，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拼命地挣扎起来。

异常的响动同时惊醒了浩月和宝儿，当他们看清楚绑架雨妍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宝儿目光锐利地瞪了赵宸一眼，故意好奇的大声问道：“爹爹、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搂搂抱抱的在玩什么啊？”

雨妍浑身一震，立时停止了挣扎，胸中的怒火卷起了汹涌的漩涡，突然猛地一跺脚，狠狠地踩在赵宸的脚背上。

“哎哟！”赵宸一声惨叫，疼得立马松了手。不料雨妍仍不泄愤，转身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怒吼道：“赵宸，你想吓死姑奶奶吗？”

就在这时，李东和李松打开了房门，正好撞见眼前的一幕，不禁失声道：“赵宸？！他不是叫雨宸吗？”

赵宸满含委屈的道：“我睡不着，看见你蹲在这里，以为有什么好玩的，就想和你一起玩嘛！”

两人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谎言被拆穿了。雨妍心里一惊，嘴角扯开一个苦笑，尽最后的努力说道：“我是说没到早晨，他深夜扮鬼吓我，差点吓死我了，呵呵！是早晨，不是赵宸！”

两人愕然，半信半疑地互视对方一眼。

赵宸像个顽童般嗤嗤一笑，阴阳怪气地说道：“雨妍，你跟我说过，如果对别人撒谎，自己的鼻子会长长哟！”接着用手指着李东，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吓唬他道：“你也是，对我们撒谎的话，也会长出大象的鼻子！”

李东吓了一跳，眼中掠过一丝慌乱，用征询的目光望向自己的儿子。

李松不由叹了口气，沉声说道：“雨妍姑娘，每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衷，我们不会计较你们为何要隐瞒身份，你们也不要追问我们小玉的事情。”

话音刚落，雨妍难以置信的问道：“为什么？小玉不是被马贼抓去了吗？难道你们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到伤害吗？”

李松痛苦地皱紧眉头，像是忍耐到了极限似的，眼睛直直地瞪着雨妍，语气激愤地说道：“那些马贼个个穷凶极恶，心狠手辣，连官府都不敢惹他们，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又能怎样？只能任凭他们掠夺钱财牲畜、家人子女。如果对他们稍有反抗，就会被他们烧光杀光，下场只会更加悲惨！”

雨妍眼中腾起了熊熊怒火，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天下间不是所有的官府都怕他们，开封府的包大人铁面无私，执法严明，不畏权势，不惧豪强，反贪官、除恶霸，为民请命，是老百姓公认的包青天，而这里离开封只有数十里路，你们为何不去开封府告状，反而在这里忍气吞声呢？我真替小玉有你这样软弱的父亲、无能的哥哥而感到不值！”

李松气得握紧了双拳，咬牙反问道：“你以为马贼会让你去报官吗？他们又会等着官府来抓吗？”见雨妍没有回答，一拳狠狠地砸在房门上，发出“砰”的一声震响，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雨妍惊怔了一下，心如刀割，那声音里所饱含的痛苦、无助、绝望，还有更多的是怨恨和不甘，就像千斤巨石一样，压在她的胸口，沉重得快要支撑不住身子。

李松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强忍的眼泪最终没能忍住，从眼角滑落下来，悲痛欲绝地哽咽道：“马贼威胁我们，如果在他们离开之前，有一个人走出了村子半步，他们就会杀掉整个村子的人。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只有期待他们早日离去！”

众人黯然无语，气氛顿时变得沉重了。

宝儿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感觉，走到赵宸身后，用力扯住他的衣角，对他打了一个眼色，别有深意地嘟哝道：“爹爹，你不说话，娘要哭了！”

赵宸眼中精光稍现，随即傻笑道：“区区几个马贼，有什么好怕的？只要我和浩月两个人，就可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浩月闻言一怔，心中有所顾忌，忙支吾道：“我……我不行啊！”一直谨遵雨妍的命令，从未伤人，虽说对方是马贼，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但是雨家的式神又怎能大开杀戒？

赵宸的一番话让雨妍渐渐冷静了下来，也恢复了理智，脑海中随即浮现出一个念头，大喜道：“我想到怎么对付这帮马贼了！赵宸，嘿嘿……又要麻烦你帮个忙了！”

赵宸见她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暗忖她又在自己身上打什么鬼主意，表面装作傻傻的样子，茫然问道：“帮你做什么？”

雨妍笑着吩咐道：“浩月，把我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给赵宸男扮女装，把他打扮得越漂亮越好！”

众人大吃一惊，愕然望着雨妍。

赵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却已猜出了雨妍的全盘计划，令他哭笑不得。本来以他的才智计谋和手段，对付马贼是轻而易举的事，偏偏又不能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件事，或是直接告诉她该怎么做，反而要让他堂堂七尺男儿，去男扮女装引诱马贼，要是被他的部下和敌人知道这件事，岂不是笑掉他们的大牙？

此刻真有些后悔在她面前继续装疯卖傻，但是骑虎难下，想想以前失忆的时候，不也是闹了不少笑话吗？雨妍这么好管闲事，如果自己不做，她就会亲自去，不能让她身犯险境，为今之计只有不要尊严豁出去了！

心念电转，赵宸决定先按雨妍的计划行事，再暗中相助，这个时候不能让她对自己起任何的疑心，觉得有必要装装样子，撒娇似的叫嚷道：“雨妍，我不扮女人！”

雨妍微微一笑，略带威胁的口吻说道：“你不扮，我就让宝儿送你回开封，不许你再跟着我！”

赵宸有些无奈地垂下了头，努嘴抱怨道：“每次都只是欺负我！”

雨妍把赵宸硬推进房，让浩月为他梳妆打扮，自己坐在厅里，一手托着香腮，饶有兴趣地想象着赵宸打扮出来的样子。

李东和李松互换了一个眼色，决定问个明白，一起走到了雨妍的身旁，后者迟疑地问道：“雨妍姑娘为何要将他男扮女装呢？”

思绪突然被打断，雨妍不由愣怔了一下，但马上得意洋洋地说道：“很简单！我想用他把马贼引出来，找到那帮混蛋的贼窝和小玉的下落，然后给他闹个天翻地覆，把他们通通抓起来送交官府严办。”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和豪气，好像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马贼在她眼里，都是不足为惧的跳梁小丑罢了。但是无论怎么看，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何以如此断言呢？

李东心里感到异常的不安，虽然很想得到他们的帮忙，很想李小玉平安无事，但是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是事前无法预料的，万一他们因此出了事，自己就是死一万次，也弥补不了今天所犯下的错误。犹豫了良久，沉声道：“雨姑娘，真的有把握救出小玉吗？实在不行，就算了吧！我不想连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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