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恶灵附身
炎炎夏日,蝉声阵阵。
午后,雨妍闲来无事,在后院的树下乘凉,舒舒服服地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黑猫慵懒地趴伏在旁,把眼睛眯成一条线,偶尔摇晃一下自己的尾巴。
浩月端来几样精致的糕饼点心,又奉上了香茶。
黑猫闻到香味,立刻精神饱满地站了起来,跳到桌子上,毫不客气地伸出爪子,把一块荷叶酥弄到自己面前,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地赞道:“好吃!浩月的手艺越来越棒了!”
浩月浅笑道:“好吃就多吃点!”
当黑猫想要吃第二块荷叶酥的时候,整盘点心却被突然出现的雪羽端了去,调笑道:“贪吃鬼,瞧你那双爪子,别弄脏了我的桂花糕!”说完,拿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我的爪子比你这只不爱洗澡的臭鸟干净得多了,快把盘子放下来!”黑猫用后足直立起来,朝雪羽挥动着前爪抗议。
雪羽天生好玩,故意把盘子举高,逗弄黑猫:“有本事自己来拿啊!”
浩月见状,夹在中间有些为难,担心雪羽惹怒了青龙,温和地劝道:“雪羽,你把荷叶酥给青龙吧!”
黑猫果然动怒了,猛地扑向雪羽,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
雪羽不甘示弱,出手反抗,只听“啪!”的一声,盘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糕点也洒落了一地。
雨妍对他们的争吵早司空见惯,装作充耳不闻,懒得理会。
一人一猫扭打成一团,互不相让,浩月不敢上前阻止,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没过多久,大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吗?我们是县衙的衙役,奉肖大人之命,前来请太康公主过府一趟,有要事相商!”
雨妍惊异地睁开了眼睛,一时猜不出肖孟找她何事,坐起来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别再打了!浩月,去开门!”
雪羽和黑猫吓了一跳,各自分开,眼中仍带着愤愤不平的神色,对着雨妍却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浩月领命开门去了。
雨妍看了看雪羽,身上的衣服被抓得破烂不堪,又望了一眼黑猫,全身的毛发凌乱得不成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无奈地说道:“吃点东西都能大打出手,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回房好好地反省一下,免得在这里丢人现眼!”
黑猫不服气地说道:“是他惹我在先……”
雨妍一脸严肃地瞪着黑猫,截断它道:“还敢跟我顶嘴?你们两个最好在衙役未到之前给我消失!”
雪羽见黑猫被雨妍训斥,嗤笑了一声,转身潇洒地回房去了。
黑猫心里觉得委屈,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浩月领着一名衙役来到后院,衙役半跪在雨妍面前,施礼道:“卑职张应强参见公主。”
雨妍淡淡道:“免礼。”
张应强起身,毕恭毕敬地说道:“公主,卑职奉肖大人之命,请公主过府,有件案子想向公主请教,轿子已在门外候驾。”
雨妍立时来了兴趣,急切地问道:“是什么案子?”
张应强道:“回公主,是一起凶杀案。周林一家惨死在家中,凶手孙有富已经逮捕归案,但是孙有富的行为举止十分怪异,在公堂上像疯狗一样狂吠不止,大人无法正常审案,所以想请公主到县衙去看看他是不是中了邪。”
“中邪?!”雨妍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浩月,你去把我的包拿来,跟我去一趟县衙。”
“是!”浩月领命去了。
不一会儿,浩月拿着一个绣花挎包回来,把它交给了雨妍。雨妍把包挎上,然后坐上了轿子,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县衙。
肖孟正站在县衙大门外候驾,见轿子落地,急忙上前掀起轿帘迎驾:“下官肖孟参见公主。”
雨妍下了轿,正色道:“肖大人,你找我来是为了孙有富的案子?”
肖孟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卑躬屈膝地说道:“正是。请公主随下官到前厅,下官再详细禀告公主。”
进入前厅,肖孟请雨妍坐在上座,又连忙吩咐下人奉茶。浩月默默地站在雨妍身后,不苟言笑。
雨妍迫不急待地问道:“肖大人,快把你知道的案情说出来!”
肖孟徐徐说道:“是,公主。五天前的晚上,孙有富在周林家中作客,突然狂性大发,将周林一家三口活活地咬死,被路过的许飞撞见其行凶过程,到县衙来报了案。下官立刻派人四处搜捕,孙有富藏匿在深山中两天三夜,终于在昨天下午被抓获,下官马上升堂审案,可是孙有富在公堂上装疯卖傻,一会儿学狗叫,一会儿乱咬人,下官实在审不下去了,就把他关进大牢,命人偷偷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谁知监视了整个晚上,竟毫无所获。”
雨妍突然脸色阴沉下来,严肃地接话道:“所以你就认为他是中了邪,被鬼附身了?”
肖孟心里一惊,吓得噤若寒蝉地说道:“下官愚昧!下官该死!人咬死人闻所未闻,更是骇人听闻,下官实在不知道这件案子该如何审下去,只能求助公主!若孙有富不是中了邪,那就是精神失常,得了失心疯,这样也好结案了!”
雨妍仔细想来也觉得蹊跷,一个人真的能把三个人活活地咬死吗?只有凶猛的野兽才会凶残到如此地步,究竟是什么原因使他丧失了人性呢?难道真是被恶灵附了身?
想到这里,雨妍感到脊背一阵发凉,神色凝重地问道:“肖大人,验尸结果真的确认是被人咬死的吗?”
肖孟道:“仵作仔细检验过尸体上的伤口,确实是人的牙齿造成的。仵作说凶手在咬人的时候又狠又准,每次都是咬向受害者的颈部,导致大量出血,受害者是因失血过多而死。”
雨妍怕自己判断错误,想进一步了解清楚,皱眉道:“孙有富与周林一家是否有深仇大恨?”
肖孟露出了一脸的愁苦相,如实回答道:“非但无怨无仇,还是亲家关系,孙有富的妹妹正是周林之妻,他非常疼爱这个妹妹,三天两头就去探望。下官仔细认真地调查过,孙有富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雨妍继续猜测道:“那会不会是许飞给假口供?或许是他杀了人,吓傻了孙有富,就想趁机嫁祸?”
肖孟道:“许飞是襄州举人,进京赶考路过周林家,亲眼看见孙有富行凶,事前他与周林一家和孙有富素未谋面,更无仇怨,下官是根据许飞画的画像才将孙有富逮捕归案。还有仵作的证词可以证明许飞没有杀人,受害者伤口上的齿印显示,凶手缺了一颗犬牙,许飞的牙齿整齐无缺,而孙有富的牙齿与受害者身上的齿印相吻合。现在是人证物证确凿,只是孙有富始终不肯认罪画押。”
雨妍沉吟道:“这么说来确实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孙有富确实被恶灵附身,二是孙有富故意装作鬼上身,想要逃脱罪行。”接着,站了起来正色道:“肖大人,带我去见见孙有富。”
肖孟立刻躬身引路:“孙有富关在大牢里。公主这边请!”
雨妍和浩月跟着肖孟进入大牢,牢头立刻上前迎驾,并将他们带到了关押孙有富的牢房前,只见孙有富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目露凶光,发出“呜呜”的低吼声,似是在警告。
雨妍凝神观察孙有富,发现他的身上流溢出普通人看不见的黑色邪气,神色凝重地说道:“他果然是被恶灵附身了,这不是一般的恶灵,而是狼的魂魄。”
随行的衙役和牢头吓得脸色大变,禁不住向后退去。
肖孟浑身哆嗦了一下,用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问道:“公主可以对付它吗?”
雨妍从包里抽出一张符咒摆在胸前,眼中竟有掩饰不住的兴奋,轻松地说道:“这只狼死前并未成妖,搞定它太容易了。牢头,开门!”
牢头早已吓得手软脚软,听到雨妍叫他开门,眼睛向上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雨妍回头看了一眼,轻蔑地说道:“真没用!浩月,拿钥匙开门。”
浩月从牢头腰间取走钥匙,打开了牢房,率先走了进去。
孙有富仍然趴在地上,警惕地盯着闯入者慢慢后退,呲牙咧嘴,保持着戒备的状态。
当雨妍向孙有富靠近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眼睛里露出绿光,变得狂躁不安起来,发出了狼嚎的声音,缓缓压低身体,突然飞扑向雨妍发动了攻击。
雨妍的嘴角微微上扬,全身释放出强大的灵力,毫不畏惧地举起了符咒,对准孙有富的额头贴了上去。
“嗷呜!”一声惨叫,一个形似狼的黑影从孙有富的身体里钻出来,闪电般飞向牢房的小窗口,逃了出去。
孙有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额头上贴着那道驱邪的符咒。
雨妍气得跺脚:“浑蛋,竟然让它跑了!”
浩月深深地自责道:“都怪我不好,反应不够快,如果青龙他们在的话,它一定逃不掉。”
雨妍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哭笑不得地说道:“浩月,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老是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你要是再这样,我以后都不会带你出来办事了!”
浩月唯唯诺诺道:“我知道了。”
肖孟亲眼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驱狼魂,好不容易让自己怦怦乱跳的心脏平复下来,怯怯地问道:“公主,它还会不会回来啊?”
“难说。”雨妍走出了牢房,思考了一阵,对肖孟道:“肖大人,我想去周林家看看,找个人给我带路吧。”
肖孟一时不明所以,却不敢怠慢,点头应声道:“是,下官派张应强给公主带路。”
张应强领着雨妍、浩月和六名衙役,沿着蜿蜒的山路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建在半山腰上的一座房屋。
雨妍推开竹篱栅栏,进入前院,打量了一下周围,跟普通的庭院差不多,唯一引人注目的是挂晒着许多动物的毛皮,显然此屋的主人以打猎为生,这让雨妍更加肯定周家惨案另有内情。
众人紧紧跟在雨妍身后,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紧张的心悬了起来。
雨妍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应附近的气息,发觉有一丝微弱的邪气从屋里飘出来,猛地睁开了双眼,严肃地说道:“你们全部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进去。浩月守在门口,如果狼魂跑了出来,就用你的剑杀了它。”
浩月担心雨妍的安危,张了张嘴,但最终隐忍了下来。
雨妍从包里取出数张符咒,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只见一道黑影突然跳到她的面前,眼中发出可怕的绿光,张开血盆大口,腾空跃起,狠狠地咬向她的脖颈。
虽然有心里准备,雨妍还是来不及反应,就在狼嘴快要咬到她的瞬间,脚下一软跌倒在地上,狼魂从她的头顶掠了过去,有惊无险地避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狼魂顿时恼羞成怒,回转过身正对着雨妍,狂吼一声,再次发动了攻击。
雨妍跪坐起来,吟诵咒语,同时朝狼魂放出了符咒。
狼魂在半空中接连几个跳跃,敏捷地躲开了符咒,却无法接近雨妍,只能站在远处呲牙咧嘴。
雨妍见对方被震慑住了,从包里再取出了数张符咒,一边在屋里搜寻着什么,最后将目光定在墙上钉着的一块狼皮上,嘴角逸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意,好整以暇地说道:“你死在周林的手上,本来值得同情,但是你却在死后化成恶灵,附身在孙有富的身上,将周林一家三口咬死,简直是罪大恶极!我今天若是放过你,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雨家的列祖列宗!如果不想死得太痛苦,就乖乖地束手就擒!”
狼魂露出了锋利的狼牙,狂吼着爆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邪气,发了疯似地朝雨妍扑了过来。
雨妍一边飞快地冲向狼皮,一边吟诵咒语:“炎火召来!急急如律令!”
放飞符咒,符咒贴到狼皮的一瞬间燃起了鲜红的火焰,火势迅速地蔓延开来,将整张狼皮都烧着了。
狼魂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变成荧光消失,空气中弥漫着毛皮烧焦的味道。
不一会儿,狼皮烧成了灰烬,墙面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痕迹。
雨妍吐了口气,忽然看见地上的斑斑血迹,脑海中闪现出周林一家惨死的情景,不禁黯然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房间,对众人说道:“它已经魂飞魄散了,一切都结束了。”
浩月见她平安无事地出来,暗自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微笑。
张应强等人回县衙复命,雨妍和浩月便回了景芳苑。
当天晚上,张应强来到景芳苑,向雨妍禀告了一件令人悲伤的事。
孙有富清醒过来后,得知自己被狼魂附身,咬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妹夫和刚满五岁的外甥,一时悲痛难当,在牢房里撞墙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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