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染染
第六十章 染染
兀的,廊柱后传出一声低嗤:“你这小瘦马竟然把卖身契给吃了,还光明正大地推到了我的身上……啧,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江韶晃悠悠地从后面拐出来。
“让我来猜一猜,你这么想恢复自由之身是为了什么?”
漆黑的长睫意味不明地轻挑,“离开侯府,去找下家?”
染素汐:“这不是三公子想要的吗?”
闻言,江韶愣了一下。
染素汐抬眸,对上他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三公子不是看不上小女,想让小女离开侯府吗?不论小女用了什么法子,都是您如愿了,不好吗?”
听到这话,江韶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划过一缕闷意,一闪而逝,无人察觉。
“你肚子里可还有我兄长的骨肉。”
“那又如何?宣平侯府还有主子,将来也还会有姓江的子嗣。”
江韶被噎住。
这小瘦马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屡次三番的用他的话来堵他。
“你就不怕没了侯府的庇护,你会被人瓜分霸占?”
染素汐弯了唇角,“大不了投奔花楼,那本也是三公子给小女谋得的‘出路’。”
她明明在笑,让人看着却觉得心里涩涩的。
懒散的视线在她脸上来来去去:“……你这是在抱怨?”
“小女不敢?”
江韶冷笑一声,对着四周的下人勾勾手,“瞅瞅,你们都来瞅瞅,她像是不敢的样子?”
无赖。
染素汐规矩一礼,“三公子若是没有事情,恕小女不能奉陪了。”
没走两步,倏地,腰间的流苏被扯住。
染素汐趔趄着跌向荆棘丛生的花圃。
江韶眼疾手快地一揽。
染素汐顿时化作炸了毛的猫,迅速跳开。
“三公子慎行。”
怀里的馨香瞬间即逝。
江韶挑起眼尾,言语带笑:“刚刚明明是你故意跌进我怀里的,怎么还让我慎行起来了?”
“哪里是小女故意……”染素汐指向腰间,“明明是三公子您先拉小女的……”
“我拉的你什么?”
火红的流苏在他的食指上嚣张地打着圈。
染素汐看着空荡荡的腰间,咬牙沉默。
“承认是你主动投怀送抱了?”
染素汐无语。
江韶:“我懂。你想要快点儿找个男人,又想找个丰神如玉,尊贵无比的。思来想去的,便把歪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
这时,江聿谨出现在了不远处:“什么主意?”
染素汐没想到江聿谨今日这么早会回府,愕然片刻,默默地站到旁边,眼帘低垂,盯着脚尖。
江聿谨清冽无波的眸子扫过她赧红着的侧脸,复又看向侄子:“刚刚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江韶顺手将流苏塞到怀里,毫不犹豫地告状:“小叔,你不知道,这小瘦马她刚刚竟然假公济私,装成丫鬟撕毁了自己的卖身契。”
听着江韶的告状,染素汐的睫毛略往上掀了掀,恰好落在江聿谨腰腹处的绛红色直裰朝袍,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
四指宽的宝蓝色缎面腰带下,是精壮有力的腰身,和挺直端正的背脊。
目光在上面顿了顿,又挪回脚尖。
最后,诺诺地开口:“小女没有。”
江韶说:“什么没有?我知你这小瘦马惯会耍赖,但是今日这事儿可有不少双眼睛看着呢,你就算是长了八张嘴,也甭想糊弄过去。”
“小女真没有。那张卖身契真的是假的。”
江韶烦躁撇嘴:“什么真的假的,绕得我脑袋迷糊。”
染素汐说:“当初三公子偷走的卖身契是假的,所以垂花楼得到的是假的,今日小女撕毁的也是假的。”
江聿谨长眉微动,问:“染姑娘怎么确定?”
江韶抢答:“她刚刚说自己的卖身契上有花香……这话,竟不是编的?”
“那句是编的。”
江韶:“……”
染素汐说:“刚刚龟公拿的那张卖身契上写的是‘染素汐’,真的卖身契上写的是小女的原名……染染……”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咕哝。
江韶没听清。躬下身子,侧着耳朵凑近:“你说什么?”
染素汐如临大敌,还没来得及后退,面前的大脑袋就被人按了回去。
江聿谨问:“韶哥儿,我记得昨夜母亲是让你去处理这事儿,今日怎么却换了人?”
江韶摸了摸被按过的额头,道:“小叔,是她先自告奋勇,侄儿才成.人之美的。”
“你倒是性子好。”
“可不就是嘛。”
江聿谨无奈叹气:“别耍贫了,快回屋子临阵磨枪去吧。”
江韶不解:“磨什么?”
江聿谨说:“太子说要让你五日后去东宫和他切磋画技。”
“……小叔,您能帮我拒绝了吗?”
“试过了。”
江韶翻了个白眼,“太子真是不地道,哪有人专门用自己的长处切磋别人的短处的?”
江聿谨皱眉,轻斥:“韶哥儿,休要胡言。”
“真是丧气。你这小瘦马,以后离我远一点儿。”
江韶不能对着江聿谨发脾气,只好瞪着染素汐又放了两句狠话,慢腾腾地回流杯轩练习画画去了。
冷不丁被骂的染素汐,心里发蒙。
江韶自己倒霉,和她有什么关系?
而且,江韶这也不能算是倒霉啊。谁让他不思进取,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无一拿得出手,样样皆是短板呢?
猝不及防的一声:“染染。”
染素汐的心倏地漏跳了一拍,她抬头,跌进了江聿谨带笑的眼里。
一缕春阳迷失在男人清冽无波的眸中,增添了溢彩的流光。
就在染素汐也要迷失的时候,薄唇间再次涌出她的名字:“染染,是姑娘的名字?”
染素汐红着脸点头,余光还不忘瞄向四周。
周围的下人都面色如常。
就像是春花说的一般,二爷是亘古难寻的如玉君子,旁人只会说他仁善温和,绝对不会误会他与她之间有什么。
莫名的,染素汐的胸口有些发闷,说不出是何等滋味。
她抿了抿唇,恭敬道:“二爷,今日之事是小女擅作主张了。”
弯腿就要跪下,手肘却被人拖住。
“姑娘这动不动就跪人的毛病可以改改了。”
江聿谨收回手,语音温润:“至少在江某这里,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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