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周寄疆对a市太过于熟悉,他很快便找到了自己大学期间租住的公寓,并且提着行李箱,敲开了门。
室友也是他大学同学,叫方清池,那是个长相白净娃娃脸的男人,要不是身高一米□□,他看上去简直就是个俊朗阳光的高中生。
方清池不耐烦开门,看见他,眼睛一下子亮了:“小周你回来啦!”
他连忙搭把手,直接把行李箱拖过来放在鞋柜旁边,然后直直按着周寂疆的背往厨房走。
“我快饿死了,拜托你快点给我做饭。”方清池空出只手帮他敲背,这家伙本来就是“妇女之友”,很会人情世故。
只是这次怎么看都不自然,像是掩饰什么。
周寂疆被按着脑袋推进厨房,在男人即将关门那瞬间,他攥住了门栏,神情复杂。
“你怎么永远学不会做饭啊?”周寂疆往外面看了一眼,刚才他被推着不回头也能闻到客厅有一股熟悉的泡面味儿,有些好笑又无奈。
方清池愣了愣,然后白净的脸蹭蹭红了,却又理直气壮道:“这不是有你吗?”
周寂疆神情复杂,转头做起了饭。
旁边人还想凑过来帮忙打下手,周寄疆有经验,连推带说把这个厨房大杀器给推出厨房,然后锁门。
厨房里一时间只有他独自一人,周寄疆享受这种宁静,他边用那些锅碗瓢盆,边想着以前的事情。
方清池是跟他在大学军训时认识的,他体质差,站军姿没多久就中暑晕过去。当时他刚到a市,身边没什么熟识,第一个冲过来想接住他的人就是方清池。
结果方清池这家伙没站稳把他扑倒,两人双双摔倒,方清池慌忙把他扶起来时又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旁边围观群众当时甚至以为方清池是找茬。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成年人!
但其实就是好心办坏事,方清池一连串操作后愧疚不已,直接把周寄疆一个打横抱起送往了医院做全身检查。
最后查出来周寄疆浑身是伤。
方清池听到医生的话,直接吓得一个瞪眼:“他讹我?”
医生:“……是旧伤。”
方清池并不尴尬,反而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想到什么他又有点好奇,问:“怎么弄出来的?”
医生摸了摸脑袋,不知怎么描述,只能谨慎吐出两个字:“虐待。”
方清池沉默了。
他站在病房往门里面看了一眼,那位高大瘦削的年轻男人昏迷着,侧着身子露出了苍白的脸。
周寄疆并不知道,那时候他在方清池心目中已然有了标签“小可怜”,而且在方清池爸妈优秀教育下,方清池觉得帮助弱者天经地义。
这次后,两人就认识了,方清池经常找他吃饭。
周寄疆也发现方清池是美术系富二代,喜欢绘画,也有很高的艺术天赋,年少成名,在绘画圈子里小有名气,一幅画就可以卖上万。
但他父母突然在他大一出了车祸双双去世,这对于方清池是个毁灭性的打击,更讽刺的是失去了两个他最爱的人,那些往日阿谀奉承的亲戚一起冲上来争夺遗产……
方清池甚至不敢回家,不敢面对那诺大而毫无温暖的别墅。
周寄疆向来习惯于照顾的人角色,那段时间他不光养了流浪猫狗,也收留了方清池。
后来方清池习惯了,也不回家了,直接赖在狭小出租屋里跟周寄疆合租,甚至还会孩子气抱着枕头爬他床,当然,从来没有一次成功。
——
做完饭,俩人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
电话忽而打来了过来,周寄疆也习惯了,低眸接了电话,也没避着人。
电话那头仍然是柳新绿,打电话过来问他下飞机后适不适应,得到还可以的回答后,柳新绿咳了咳,忽而压低声线。
“小周,”低沉的嗓音带着试探,“你还是跟那个人住在一起吗?”
周寄疆轻轻“嗯”了声。
方清池明确表示过他是直男。
所以周寄疆并不明白柳新绿为什么这些年总是要打电话来旁敲侧击打探他们情况。
“猫猫狗狗太多,猫毛狗毛粘在衣服上也会很难清理,”柳新绿慢吞吞解释,很让人信服,“所以为什么不麻烦到那位方先生,我觉得小周还是一个人住比较好。”
这话不假。猫猫狗狗在出租屋里乱窜,弄得乱七八糟,还弄坏过方清池不少名牌衣服。
方清池每次都气得痛骂那些猫狗。
许是周寄疆犹豫,让方清池情绪敏感了。
明明柳新绿说话时,方清池沉默着假装看电视打游戏,浑然不在乎。
可他犹豫几秒,方清池立刻站起身来,俊朗白净的娃娃脸,黑眸单纯无辜,脖子都好像气红了:“你朋友不就是觉得我觊觎你吗?”
柳新绿在电话里冷笑一声,对待他连表面功夫也没有了:“你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吧?”
周寄疆眉头一跳。
直觉让他想要立刻挂断电话,可却仍然赶不上柳新绿说话速度。
“前段时间有一晚我打电话来,你莫名其妙接了电话沙哑着嗓子跟我说,”柳新绿顿了下,故意压低嗓子模仿,“小周在洗澡,他没时间。”
周寄疆:……
“别说了。”方清池面色彻底变了,许是灯光昏暗,他纯粹黑眸染了阴翳。
柳新绿本就不屑说,嗤笑:“好,方直男。”
然后柳新绿便不慌不忙挂断了电话,他知道周寄疆什么性子,也知道事情会怎么处理。
电话挂断,出租屋里只剩下电视剧主角的交谈声。
方清池低着头,站在沙发边上看沉默不语的人,忽而从裤缝里摸出支烟来,缓缓点燃。
“抱歉,骗了你。”
他条理清晰,吐出烟圈时眼睛毫无温度,那个阳光单纯的娃娃脸仿佛只是面具,此刻脱落,让人无故生惧。
许是死过无数回,周寄疆心里古水无波,只问:“你什么时候开始骗我?”
他更倾向于认为,是方清池父母死后,毕竟初识时,方清池笨拙善良,干净如溪水。
可方清池注视着他,好像能一眼看穿他,洞察人心,似嘲似爱,直接打破了这层友谊的屏障:“从第一眼,就开始骗了。”
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还生活不能自理?他只是在装,在演。
“为此,今晚我会搬出去,但我不会停止爱你。”方清池道。
周寄疆:……
“为什么非得是我?”说着,他眉头轻轻隆起,不习惯烟草味。
方清池侧头,吐出口烟,朦胧雾气间他好像在笑,笑这个问题。
随即他回忆道:“我第一眼看见你是在谢家庄园,受邀谢先生的生日宴,入夜,你不知道,当时你躲在角落偷看站在人群中央的谢先生,我偷看你。”
周寂疆完全没有了记忆,那时候他扮演深情炮灰太过于投入,完全注意不到旁人。
“你眼里揉碎了星光。”方清池声音很轻,显然,他喜欢那段记忆。
周寂疆不太想听了。
方清池也恰到好处结束回忆,说:“人想抓住光,不是很正常吗?要不是被威胁,哪怕你出国,我也不会放手。”
周寄疆忽而皱眉:“威胁?”
方清池却转过头不再说了,直到拿着行李箱出门,他忽而道:“小周。”
周寄疆坐在沙发上,低头还在想那句话的含义,忽而被唤了一声,转头看去,眸色浅淡。
方清池轻轻,意味不明:“你要快点想起他。”
然后就能看到不懂情爱的神祇,一意孤行,皮破血流,跌落神坛。
这还不够。
周寂疆在医院全身检查,体无完肤,疤痕如同鱼鳞一样覆盖全身。
方清池只要细想,胳膊上就会细细密密泛起鸡皮疙瘩。
而客厅里那个身姿挺拔,坐在沙发上的清俊男人转过头来,听完他的话,只抬了脸,面上表情近乎没有。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回忆起来,我会不会痛?”他低低道。
方清池忽而觉得他陌生,可明明还是那张脸那身体,不同的只是周寂疆不再是刻意修饰过的温和样子,他有棱有角。
好像舞台剧的演员返场表演,累极,懒得再演,内里血肉便真实剥开了。
方清池脊背发凉,望着那人,他有种感觉……
周寂疆看他眼神如同看三千繁华世界里的蝼蚁,朝生暮死的虫子,有怜悯。
这种眼神,周寂疆还没有彻底失忆时也有过。
哪怕只有一瞬间,可也被他捕捉到了,这让他下意识不安以及恐慌。
他连忙扯些无边无际的话来:“对了,我搬走后,你最好不要找室友。”
这时周寂疆却开口了,嗓音清冽淡然,却好似对他避而不答的反应感到失望透顶。
“佛说因果报应,那么,今生种什么因,来生结什么果。”
周寂疆眼里很平静:“但这一切与你没关系,你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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