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还记得牛二么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钟，按理说，正是黑街活跃之时，可此时一眼望去竟是满目的漆黑，不见半个人影光亮，宛如鬼蜮一般。
李红尘探着脑袋看了半天，喃喃道：“不对呀，以前这黑街白日空无一人，到了晚上却人来人往，如今怎么变得跟坟地一般安静？”
她询问那胖司机，胖司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人看着混黑的巷子已经瑟瑟发抖，说什么也不肯跟我们一起进去了。
既然来了就要探了究竟，何况还有要事在身，火烧眉毛耽误不得。我跟李红尘商量了一下，便撇开了那胖司机，用手机照着光亮摸索了进去。
越往黑街深处越是让人心惊，只见这窄窄的巷子，四周那些破旧的商铺都紧闭了店门，有些敞开的，内里已经人去楼空，屋内不乏打砸的痕迹，连墙壁上都被火烧了一遍。
看着眼前这一副满目疮痍的状况，李红尘不由得摇头道：“看来这蛇王也遇上麻烦了。”
我警惕地四周巡视，听到这话不禁反驳道：“那蛇王手下五万弟兄，京都的大人物有一半都欠他人情，谁敢动他？”
李红尘停下脚步，道：“恩和仇本就是一体两面，有时候欠的情太重，反而成了恨。蛇王这个人没了，人情也就没了，梗在喉咙里的那根刺自然消失。他有五万弟兄，也有五万个惦记着让他死的恶狼。”
我还想说什么，李红尘突然关了灯，拉着我钻向了一旁一废弃的铺子，轻声道：“有人。”
我和她悄然蹲了下来，只听得巷子内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若不是巷子里实在静的出奇，那脚步声几乎不被察觉。那人从巷子里慢慢走出来，很快就接近了我们藏身的铺子。
我心想着好不容易有个活人，刚想要出来问个话，却被李红尘按住了，李红尘在我耳边道：“别招惹他，小心点！”
我瞬间明了，在这个点跑到黑街里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善类，若是真如我们猜想蛇王出了事故，这蛇王的仇家被我们碰上面，一言不合可能就是拔刀相向，我们是来寻人的，没必要徒生事端，等他走了，自行去找蛇王就是。
想着，我也就耐着性子蹲了下来，静静等候那人走过去。
只听一顿轻飘飘的脚步声，就要走过我们藏身的店铺门口时，突然消失了。
我眉头一皱，还不待跟李红尘说话，李红尘却一嗓子吼了出来：“谁？！”
黑暗中她瞬间站了起来，打开了手中的手机，这一晃之下不要紧，只见离我们三步远处，一个身材矮小精悍的男人正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地看着我们。
眼前猛地蹦出个不怀好意的东西来，吓了我一大跳。可细细看去，这人面容黝黑，身材瘦小，气息有力，倒是人非鬼，越看之下，越有一股熟悉之感，好像我在哪里见过他。
果不其然，这人也死死盯着我，满脸的疑惑。
李红尘沉声道：“这位朋友，你是？”
他目光转向李红尘，反问道：“你们是谁？”
我连忙道：“我们是蛇王的朋友，是来找蛇王帮忙的。”
一听‘蛇王’二字，那人的脸色突地大变，只见他慌张地走到门口向外张望了几下，而后将门关住，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也是蛇王的朋友，你们切记，千万不要再提蛇王二字了。”
李红尘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看在都是蛇王兄弟的份上，我告诉你们，蛇王一个月前尸毒复发，死了。最近莫名其妙冒出不少来找他寻仇的人，把黑街都打散了。那些人专门在里面炖肉的铺子支了一口大锅，专门招待不明真相来找蛇王的人。”
听到‘炖肉’，我不由得想起半年前阿里木带我们来这黑街吃的那锅炖肉，真是鲜美无比，如今想起来还是令我食指大动。我下意识道：“那好哇，咱们再去尝尝吧。”
那人冷笑道：“你去吧，吃一口就断了你的气。”
李红尘叹了一口气道：“果然如我所料。”
那人也叹气道：“我听到风声就火速赶来，可惜也晚了。”他说罢，那一双略带伤感的眼神看向我，奇怪道：“小子，我看你好眼熟啊。”
我也连连点头：“我也有同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人站了起来，仔细盯着我的脸看，我也仔细盯着他看，头脑之中迅速搜索着这熟悉的身影。
渐渐的，我突然想起我好像真的见过这么一个人，还跟他在一起呆了不短的时间。
“牛二！”我大声地叫了出来，那人脸色一凝，也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个青皮盗墓贼！难怪我看着眼熟，原来是一个号子的兄弟。”
前面已经说过，在我入行之前，曾经因为盗墓被抓住坐过牢，也就在那牢中遇到了张筷子，在张筷子的搭救下才摆脱了牢狱之灾，而这牛二，正是当初一个号子的犯人，我还记得跟他打过架，结过梁子。
而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再看见这黑瘦猥琐的牛二，我竟然十分欢喜，都说一起享福的是朋友，一起吃苦的才是兄弟，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此时看到牛二那张黑脸，只想着跟他喝上一杯来感叹这缘分。
牛二的惊喜一点都不比我少，他笑呵呵地看了我半天，围着我转了一圈，又看了看李红尘，道：“你小子混的可以啊，这么漂亮的妞都搞得到手。”
李红尘笑而不语，我连连摆手，道：“真是缘分，时隔三年，千里之遥还能再次见面，有空一定跟你喝一杯，对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隐约记得这牛二的罪名也不小，如今怎么也跑了出来呢？
牛二笑眯眯道：“别提了，你小子当初抱着张筷子的大腿跑了出去，留下我们几个在那受罪，幸亏咱们号子除了张筷子还有一号大哥，这才有了咱的脱身之法。”
我想了想，道：“大哥？是那个满身纹身，横眉立目的虎哥么？”
“他？”牛二不屑地嗤笑一声，道：“当然不是，他在筷子哥离开的第二天就被大哥弄残换号子了。”
我想破头皮，道：“是谁？”
牛二低声道：“花爷，花鱼。”
牛二一说‘花爷’，我立刻就想起了那个人，那个娘娘腔，被指控猥亵儿童罪的变态男人。
我不可置信道：“他？他是大哥？”
牛二使劲点头：“对，亏得我跟他关系好，他走的时候拉了我一把，让我能提前出来。”
我苦笑道：“果真人不可貌相。”
牛二道：“那花爷可不是好惹的主，早年他也是蛇王手下有名的马仔，只不过后来做起了生意。如今蛇王一死，他也就顺势而上，风光的很。”
“蛇王？”我愣了愣：“他跟蛇王有关系？那你呢，你怎么会认识蛇王的呢？”
牛二笑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说着他又向我比了个剪刀的姿势，道：“花爷带我到京都来混，在京都，我们做佛爷这一行的都在这黑街混。蛇王特别赏识我，对我有大恩。哎，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来我在这黑街里可算得是佛爷中的状元了。”谈及于此，牛二的表情变得十分得意。
“佛爷？！”我和李红尘对视一眼，而后眼光都死死盯到了牛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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