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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读书,可以不为升官发财,不想去县学,那就不去


但她父亲偏偏拖到了十六岁。

“不是读书的料”这句话,她父亲也硬生生拖到十六岁,才说出口来。

因为那年,他没考上童生。

听母亲说,她爷爷被气得一蹶不振,半边脸,都僵了好几年才见好。

奶奶日日在家中哭诉,说老李家的祖坟落错了地儿,将文曲星给落没了。

那是一场闹剧。

那时候她父亲和母亲还没有成婚。

不对。

是若她父亲考上了童生,那在爷爷奶奶眼中,便是板上钉钉的“秀才老爷”,他们是不会替父亲求娶母亲的。

但她父亲那一次的失利,并没有让她爷爷奶奶知难而退。

他们迎难而上。

他们的心态,甚至都已经扭曲起来。

他们对外说,父亲是考试之时闹了肚子,发挥失常,才没有考上童生的。

他们不让父亲对任何人说,他没有读书天赋。

甚至自那之后,他们开始拘着她父亲读书。

父亲的心态,在白天在日光中,在晚上的柴光中,也生了变化。

他有些癫狂了。

他甚至对她爷爷奶奶都说:那次没考上童生,的确是儿子那日闹肚子了。下次、下次考试,一定能成。儿子,一定能考个童生,再考个秀才回来,光耀我老李家的门面!

李乐游想到这儿,眼泪连成串儿的往下流。

她父亲那时候,肯定心里很苦,他是癫狂了,但他,是被逼疯的。

但说到底,他有没有错呢?

李乐游不知道,她也不敢细想。

再往后,就是父亲在精神恍惚下,在柴火旁看书,被火星子溅进了眼睛里。

说瞎,其实也不全瞎。

细致的东西看不清罢了。

比如诗词,比如歌赋,比如文章,比如策论。

都看不清了。

李乐游觉得很奇怪。

从小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

因为有风沙,有水滴靠近眼睛之时,眼睛会不由自主闭起来的。

根本不用她想,也不用她看清是什么东西冲眼睛来的,眼睛自己就会闭起来,自我保护。

难道,火星子是例外?李乐游这么想。

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她试着将眼睛靠近柴火堆,她的脸被火光映得绯红,任由火光四溅。

那眼睛到底怕不怕火星呢?

她也不敢确定了。

因为她闭眼了。

不对,不是她闭眼。

是眼睛自己闭起来了,那一瞬,她脑子里想了很多。

但最多的,还是......

眼睛坏了,往后怎么看书?怎么照顾家里?

那父亲呢?

李乐游真的不敢往下想了。

她不敢想,那时她爷爷奶奶也不敢信。

母亲说,他们明里暗里试探了她父亲许多次,发现他好像真的看不清了。

他们生气,他们发怒,他们谩骂,他们无力,他们认命。

他们开始对外说,老李家没那个命。

孩子有读书的脑子,但是没读书的眼睛——孩子顾家,夜间去田里侍弄,摔了一跤,摔坏了眼睛。

不说读书读坏了眼睛,那在外人听起来,只会唏嘘,只会惋惜,偶尔会有嘲笑,但不多。

总归是保全了父亲的脸面。

哦不,保全了爷爷奶奶和父亲......也不对,保全了整个老李家的脸面——祖坟好歹没落错地儿。

自那之后,爷爷奶奶认命了,偶尔还会开始关心起父亲的眼睛,关心起他们这个小家。

然后去世,他们有没有将那抹怨念带进棺材里,李乐游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父亲不读书了,精神逐渐恢复正常,甚至在他心情好时,还会教自己认字——他虽然看不清,但仅有几本书上的内容,他倒背如流。

他说,他现在只是个眼睛不太好的农家汉,再也不是什么预备秀才老爷,既会识字,那把姑娘教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乐游觉得这样挺好的。

直到——她发现自己很爱读书。

她害怕了,她觉得命运真的好像一个圈。

难道她老李家的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难道他们,都逃不过这个命?

她惧怕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好长一段时间不敢再碰书籍。

但后面她又释怀了——她只是个姑娘,就算她想考取功名,也没机会,有书看,她便心满意足。

但现在呢?

现在怎么办。

周里正怔愣了足足有半炷香的时间,最终,他把零零散散的画面,拼凑成了一个故事。

他艰难开口:“所以,你父亲......”

“对。”

李乐游的眼中布满了泪。

她哽咽说道:“周里正,我父亲,最开始是真心实意喜欢读书的,但我爷爷奶奶......”

她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斯者已逝,她是小辈,或许父亲可以指责爷爷奶奶的不好,但她不行。

她只是说:“现在我家的情况,您也了解了,我是喜欢读书没错,但我更害怕重蹈我父亲的覆辙,周里正,抱歉......”

周里正心乱如麻。

他第一次觉得,有时候的为别人好,不一定是为别人好。

他有些无力,有些不知所措。

他还感觉方才的自己,与李乐游的爷爷奶奶,无甚差别。

他丧气极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转身就走,不留下来给李家母女徒增烦恼。

但一句话,突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不由得说了出来:

“读书,从不只是单一的考取功名、升官发财。相反,读书是学习,读书是充实,读书是体会文化,读书是在识海中与前人思想碰撞,读书是用双眼遨游山川湖海,读书,从不止是读书。”

这是大人之前与他们说过的话。

时至今日,周里正才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这句话分量之重,重到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啪!”

一声脆响打断了几人的愣神。

“娘!您这是作甚!”

李母给了自己一巴掌。

她面上的泪,不比李乐游的少。

她一把将李乐游揽进怀里,抱着她的头,哭着说道:

“娘亲方才说错话了,娘亲不应该要求你像大人那样,考取功名,当大官的,娘亲错了,错了......”

周里正那番话,惊醒了她,让她如坠冰窟。

她那句话,哪里是劝学,哪里是鼓励。

她是在拖着自家姑娘的腿,往回拉!她差点变成公婆那样的人!

李母后怕极了,她家姑娘,真的差点走上她家男人的后路。

李乐游将头埋在李母怀里,泣不成声。

她抬起头来,双手捧着李母的脸,上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她的手心疼地拂过那一道道指痕,她的心,也好痛。

“娘,不怪您,乐游不怪您,乐游知道,您就是觉得乐游喜欢读书,那就不应该放过这个机会,乐游知道,您没那个意思。”

李母胡乱点着头。

她真的不知道。

她没读过书,她真的不知道,读书有那么多用处。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读书,可以不为考取功名,可以不为升官发财,原来读书,还可以看到大千世界......

“娘错了,乐游,娘不该逼你去县学读书的,你若是喜欢在家看书,那待咱家卖了稻种,娘给你买些书回来,你就在家里看,咱们不去考试,咱们不用做官,我的姑娘,开心就好。”

李母分明自己都泪流满面,但还是手忙脚乱地抹去李乐游脸上的泪,安慰她道:

“傻姑娘,不哭了啊,咱不去。”

“对,若你真的不想去县学读书,那咱就不去。”

一道声音自几人身后响起,李乐游急忙回头望去。

是泪流满面的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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