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天黑了(六)

　　而沈重，正在翻桌子旁的一大堆纸。

　　有日记本，有报纸，有相片，有信件。像是被人胡乱地塞在一起的。

　　劳伦斯。他又看见了这个名字。

　　在手写的日记里。

　　“劳伦斯总是一个人。大家都在跑步跳绳的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她看起来十分孤单，我想做她的好朋友。”

　　“护工跟我说，劳伦斯生病了。她生了什么病呢？”

　　笔迹看起来十分稚嫩。

　　大概是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字迹已经都不能辨认，日记本右下角印刷的“第一孤儿院”五个字倒是清晰可见。沈重放弃了再去看这本日记，拿起桌上摆着的相框。

　　是特蕾莎和一个人。

　　相框上的特蕾莎身穿婚纱，手捧鲜花，和旁边穿着西服的人笑得很甜蜜。但是相片上，只有特蕾莎的脸。那个穿着西服的人的脸，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剜去了，看不出五官。

　　沈重把相框翻了过来，发现相框背面写了一小行字：温莎＆特蕾莎。

　　沈重想起方才用晚餐时特蕾莎说的那句话，“温莎。他以前也是经常这样为我挑干净所有的葱花。你很像他。我很喜欢你。”

　　——特蕾莎，曾经有过丈夫？丈夫的名字就叫温莎？只是为什么，他们在古堡里却没见到过温莎？他们是离婚了，还是……温莎，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沈重的脊背弥漫上一丝凉意。他招手想让宋楚心过来看，便转过头。

　　.

　　宋楚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啊，头顶的灯缓缓亮起。

　　那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非要形容的话，听过肉在铁板上炙烤的声音么？就是这种声音。苍白的皮肤开始发红，气泡，流脓，腐烂。宋楚心有些不忍心地眯起眼。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开灯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从来没有听过这样凄厉的哀嚎。那女人疼得神情扭曲，整个人几乎要在椅子上倒着折叠起来，惨叫声响彻房间。而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一直居高临下地，漠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失败了呢。”

　　他转过身来，取下了白口罩，露出了那张脸。

　　道恩医生。

　　道恩脸上是近乎死亡的平静，身后的女人惨叫声凄厉无比，二者对比太过强烈。宋楚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突然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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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耳边的呼唤声响起：“怎么了？……楚心，你怎么了？”

　　宋楚心勉强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蹲了下来，冷汗浸湿了身上的衣服。他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唇色，看见沈重和自己交缠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深色。

　　“——没事。”

　　“你吓死我了。你刚刚脸色特别难看，我……真的吓死我了。”沈重刚刚看见宋楚心突然蹲下浑身颤抖，大汗淋漓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呼喊对方也不理，拍肩膀更是全无反应，情急之下他情不自禁地拉住了宋楚心的手。

　　“你看见什么了？”

　　宋楚心低声把自己看见的所有事情都和沈重复述了一遍，沈重也把自己刚刚找到的资料跟宋楚心说了一遍。

　　交换情报。

　　沈重低头思索道：“你刚才看见的，会是什么呢？”

　　“我想应该是在这个椅子上，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我抹了牛眼泪，对鬼留下的气息会更加敏感。”

　　“那……那个椅子上的女人，就是这场游戏里的鬼吗？”

　　“应该是的。”

　　“那她应该就是劳伦斯吧。温莎是特蕾莎的丈夫，这劳伦斯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开！”

　　宋楚心瞳孔猛地放大。因为沈重突然一把猛地抱住他，单薄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与此同时，一道利爪捅进了沈重的胸前——捅在了原本该是他的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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