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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059章


她现在是该睁眼,  当场戳破他那些口是心非,还是装作睡着,什么都不知……

        林轻染脑子里乱哄哄的,加上心头的悸颤,  根本没办法做出抉择。

        还在挣扎,  脸颊忽然被轻拍了两下,头顶是沈听竹已然恢复冷漠的声音,  “醒来,  真将我的腿当枕子使了?”

        哪里还有方才的半分疼惜与小心翼翼。

        若非她醒着,压根儿就不会知道他偷偷亲自己的事,  林轻染一下睁开眼睛,  向后仰着脑袋瞪他,他这又是想不承认了?

        也是,  之前在瀑布下他亲自己的事,他都能轻描淡写的用一句有趣带过,  还有什么是他不敢赖的。

        林轻染又怄又恼。

        沈听竹只当她是被吵醒了,正不乐意。

        手掌覆在她额前,将她一再越界的脑袋推了回去,冷冷清清地开口说,”你受不了这里的苦,  趁早回去。”

        林轻染拉下他的手又转了过去,  如同抗议般,贴的比刚才更近,整个人便成了趴伏在他腿上,下颌仰起,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  又亮闪闪,  “你分明不想让我走。”

        沈听竹沉着眉眼,“你未免太自作多情。”

        林轻染气得几番吐呐才平复下来,呵出的热气全数打在沈听竹身上。

        沈听竹盯着她微启着缝的唇,潋滟红润,近在咫尺,他额侧的青筋突突的跳动,声音粗沉,“起来。”

        林轻染还毫无所觉,已经抓着他的一只手,干脆又抓住他另一只手,使着小性,“我不起,你能拿我如何,你再不说真话,我们就这么耗过去。”

        林轻染打定了主意,今夜如何也要让他说出真话,然而不过一瞬,这念头就烟消云散了。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弹跳了两下,碰到了她的脸颊,沈听竹抿紧了唇,脸色已经难看了下来。

        林轻染茫然不知地垂下眼眸,她虽是未出阁的少女,但多少也意识道是怎么回事,雾雾的黑眸里噙满了不知所措,脸颊,尤其是被触到的那一片肌肤,烫的像是要灼烧起来。

        林轻染猛的向后退开,沈听竹却反握住她的手腕,俯身欺近,微弱的烛光被挡住,林轻染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说我能拿你如何?我是身子不好,但也是个男人,你若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上来,我便不客气了。”

        他视线慢慢落下游走,带着林轻染没有见过的邪气肆意。

        林轻染从指尖到灵台都在发麻。

        沈听竹攫着她闪烁不定的眼眸,半晌,他嗤笑了一声,松开手直起身子道:“怕了?那就快走。”

        最后的一句话让林轻染清醒过来,他又是想赶自己走。

        “谁说,我怕了。”林轻染已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说出的话还是轻若气音。

        沈听竹皱眉看着她。

        林轻染站直发软的身子,咬了咬牙,将手掌撑在轮椅的扶手上,反过来朝沈听竹倾身,四目相对,呼吸相纠,两人皆是慌乱不堪,又各自强装镇定。

        林轻染看了看他的腿,确保他站不起来,才鼓起勇气,做了一件她想做了不止一次的事——

        一口咬在沈听竹的颈侧。

        沈听竹浑身一震,瞳孔倏忽缩紧,小姑娘下口一点也不留情,尖利的牙齿扯着他的皮肉又咬又磨,像是只恼到了极点的小兽。

        鼻端碰洒出柔柔的气息,扫在他脖颈跳动的脉络上。

        沈听竹却并不觉得痛,甚至想,她可以咬得再用力一些。

        林轻染生怕他逃开,唇瓣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含糊不清的吓唬他,“现在只有我对你不客气的份。”

        林轻染牙根发痒,又咬了咬才慢慢松口,退开了一些,她缓缓眨眼,看着沈听竹的脖子上留下的一圈牙印,上头还留着湿乎乎的津涎。

        她心里有些发虚,自己竟然一冲动,真的将他给咬了。

        不安地舔舔唇,去打量沈听竹的神色,只看到他抿紧的唇角,林轻染的视线就不敢再往上移了,瓮声瓮气的放着狠话,“你记着了。”

        紧接着便没骨气的落荒而逃。

        回到自己的屋子,紧紧关上门,林轻染才大口喘气,她听见沈听竹剧烈的咳嗽声,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完了完了,自己该不会将他的病气得更重了吧……

        林轻染这一觉睡得不踏实,第二天醒来还有些昏昏沉沉。

        沈听竹更是一夜都没睡,连清早卫先生来替他诊脉,都只能无力的靠在躺椅上假寐,眼下带着青。

        听到屋外蹑手蹑脚的脚步声,沈听竹淡问道:“卫先生不是说我需静养么,如今这吵吵闹闹的怕是适得其反。”

        林轻染皱皱鼻尖,“吵吵闹闹的”是在说她?

        卫先生朝正站在屋外,探着脑袋往里望的林轻染看了一眼,笑道:“静养是不错,但适当的刺激也能起到相辅的作用。”他收回诊脉的手,“世子的脉象较之前有力许多,这就是好现象。”

        沈听竹抿着唇不说话,屋外高提着心的林轻染则大大舒了口气。

        脉象有力,就说明自己没有气着他,那反过来是不是代表,他其实很喜欢……

        定是这样,迟早她要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实话。

        想起昨夜,林轻染捂了捂脸颊,好烫。

        等卫先生离开,林轻染才端着早膳进去。

        一进屋她就盯着沈听竹的脖子看,牙印已经退下了,留了浅浅的瘀红,沈听竹的肤色极白,所以尤其明显。

        林轻染暗自咂舌,她怎么咬得这样用力。

        “疼么?”她自己怕疼,所以问完就皱起了眉。

        沈听竹听到从她嘴里吐出这两个字,眉头都拧紧了,沉声道:“不疼。”

        不疼就不疼嘛,凶什么。

        林轻染摆好了碗筷,坐下来叫他一块儿吃。

        也不知沈听竹是认命了,还是不耐烦和她纠缠,二话不说就端起碗吃起来。

        连三七送来的药,他也是干脆的服下,眉头都不皱一皱,林轻染只闻着那药味,都觉得满嘴苦,他竟一点也尝不出么?

        好吃的难吃的,酸甜苦咸,都尝不出,她难以想象换做自己得有多么难熬。

        沈听竹放下药碗,抬眸看着林轻染,道:“你看到了,我会吃饭服药,所以你不必再耗费时间待在这里。”

        林轻染觉得他还是不要开口说话比较好,说出来的话她一句也不爱听,不过看在他已经这么可怜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

        林轻染点点头起身。

        沈听竹淡漠的移开视线,袖下的手早已握紧到骨骼都在生疼。

        林轻染虽然不是真的要走,但见他不说挽留,连句告别都没有,还是极为生气,她将袖子甩的高扬起,踩着步子离开。

        沈听竹重重闭眼,但凡不是到了绝境,他都不会放她走,而如今,他只求不会成为她的牵绊。

        中午的药是三七送来了,林轻染没有出现,应当是走了罢。

        沈听竹没有问,沉默的喝下药,他口中没有滋味,心里却像是尝到了浓厚的苦涩。

        他从袖中取出装有饴糖的小罐,拿了一粒已经递到唇边又放了回去。

        罢了,起码他还能靠记忆回想起些甜,若是放到口中就什么都没了。

        林轻染自然没有离开,而是去药房找了卫先生,仔细询问沈听竹的病症。

        “世子真的没法恢复味觉?除了针灸喝药就没有试过其他法子了?”林轻染已经问第三遍了,“比如用极苦的食物刺激?”

        卫先生被她问得都不耐烦了,放下手里的草药道:“确实可以这么做,但世子服药已有十多年了,你觉得那还不够苦?”

        林轻染灰心的垮下脸,叹了口气,心里钝钝的泛了疼。

        卫先生笑她分不清轻重,“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灵玉草保住世子的性命,活着不比什么都重要。”

        林轻染自然知道,活着是重要,可如何活着不是更重要么,她转着思绪,又问:“那若是给他很吃难吃的东西,能有用吗?”

        “可以作为一种刺激,但有没有用。”卫先生摇了摇头。

        林轻染一点也不气馁,“至少得试试。”

        至于什么难吃的东西,林轻染已经有了主意。

        夏日里天暗的迟。

        林轻染端着饭菜去到沈听竹屋子里时,天边还有些余晖洒下,半落在屋内,但没能照到沈听竹身上,他阖眼躺在藤椅上,沉在暗色里。

        林轻染轻声道:“起来吃饭了。”

        沈听竹蓦然睁开眼睛,紧盯着她,“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林轻染这回是真生气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身前弯下腰,本想狠狠训上他几句,可看到他眼里的隐忍与痛楚,就又心软了。

        改用指尖戳了戳他他的脖子上印记,抬着眉,故意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我最后说一遍,我是不会走的,你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又咬你。”

        那酥麻入骨的感觉随着她指尖的触碰,再次传入他的五脏六腑。

        “你敢。”

        沈听竹声音绷紧着,亦是真的恼怒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他能放手一次两次……第三次,未必可以。

        几次的交锋下来,林轻染清楚他对自己不过是色厉内荏,“我有什么不敢的?”

        有过一次,第二次她咬得驾轻就熟,不过这次她没有用劲儿,只用齿尖刮过他的脖颈,算作警告。

        觉察到沈听竹微乱的呼吸,林轻染起了玩心,故意促狭地反复去磨他,最终齿尖停在他的喉结上。

        沈听竹几乎是沉沦般的向后仰头,下颌绷紧。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内心的挣扎交织,他做不到推开也做不到抱她。

        林轻染最初只是想咬他一口,可不知怎么就变了味,她颤着眼睫悄悄仰头看他,他是真的生得很好看,尤其现在这样,那双桃花眼闭着,只有一点泪痣坠在他泛红的肌肤上,隐忍又招摇。

        林轻染说不出心口的涟漪是为了什么,也并不在意,只记得自己也看过不少话本子,稀里糊涂的就开口,“二表哥,你是不是喜欢我这样咬你?”

        她喜欢“二表哥”“沈听竹”轮换着地叫,全凭心意。

        沈听竹像是被雷电劈中了一般,嘴唇抿到干涩发白才睁开眼,慌乱又怒不可遏,“你再不起来,我当真扔你出去。”

        林轻染都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见他越是如此,就越是无法无天,语调软绵绵的勾转着,扇惑人心般地说:“你若承认了,我就再咬一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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