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她穿上后，坐在床上，百无聊赖。
景宪之没进来，床头柜上有两本书，是她上次被掳到这里的时候，女佣送给她的。
颜凉榆翻开，打发时间，景宪之进来了。
他也洗了澡，换了睡衣。
颜凉榆的手，轻轻抓住书本边缘。
景宪之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的床沿，轻轻吻她的面颊。
颜凉榆躲开：“景宪之，我们先说好。三个月期限，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反悔。”
景宪之将她搂住。
他牢牢抱住她，将她按揉到他的怀抱里。
“珠珠儿，我们不从今天开始。”他低喃。
颜凉榆微愣。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愿意三个月，我想和你有很长的光阴。”他道，“珠珠儿，等你愿意跟我那天，我们再开始。”
蛩吟阵阵，蝉鸣不息，晚夏的夜不安静。
颜凉榆的心，也很喧嚣。
床头摆放着那八支红玫瑰，娇艳芬芳。
宜城本地的玫瑰，花苞小而单薄。她头一回见花苞如此大的。
馥郁花香，也无法安抚她的烦躁。
“……你什么意思？”她问景宪之，语气有点生硬。
她下定了决心豁出去，为什么他又临门一脚变卦？
悬而未决，令人不安，颜凉榆只想早点结束它。
景宪之将她抱到怀里，肌肉饱满的手臂很有力气，将她搂紧：“珠珠儿，我想娶你做太太。”
颜凉榆微微蹙起绣眉。
“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又问。
“‘娶你做太太’，这句话你听不懂？”景宪之笑。
他一笑，左颊深深梨涡，让他的笑格外有感染力，无比真诚。
颜凉榆看着他：“颜怡晨呢？”
景宪之的笑容一僵。
他想着自己的筹划，未必会顺利。如果不顺利，他就要作恶了。
他一向不敬神明、不畏天地，不在乎什么因果报应，做事只凭他心意。
杀了救过自己命的女人，只因她不肯退亲——他亲口答应的婚姻，这事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不讲理。
颜凉榆听到了，会怎么想他？
景宪之倏然有了点忌惮：他怕颜凉榆知道。
如果颜怡晨真的不开化到了要死要活也不肯退婚的地步，景宪之必定要杀她。
然而，她到底于他有恩，这件事需得做隐蔽，不能叫颜凉榆知道。
她会寒心。
景宪之不愿她对他失望，故而他不想多提自己对颜怡晨的毒计。
他只是淡淡说：“我对她，自有安排。她会有她的身份地位，你不用担心。”
颜凉榆低垂了羽睫。
她沉默着。
景宪之抬起她的脸：“珠珠儿。”
“我不想离婚，我也不想做你的太太，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太太。”颜凉榆抬眸时，目光冷而坚硬。
——景家有现成的例子。
娶两房，两个都是太太。
青帮又开了个坏头，不管娶几房，都不叫姨太太了，全部用龙凤花轿抬进门，都是“太太”。
世道在变，从前的规矩与道德，正在崩塌。
颜凉榆在晚饭前提到青帮的大公子，而后做了青帮龙头的周君望，后来他娶了三房，都是“太太”。
可实际上呢？
军政府景家的两位太太，二太太很明显是“妾室”待遇：平时不能和督军住一起，也不能和督军一起出门。
西府那边大大庭院，优渥生活，生一大群孩子。名义上的二太太，和实际上的妾室、外室相比，也不过是虚名好听点。
颜凉榆不要这样！
她不能陷入这种境地！
她死也不会离婚。
一个人的处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名声坏了，就很难再挽回。
声誉很微妙，它构建起来艰难又漫长，崩塌却只是一瞬间。
颜凉榆不做妾，不做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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