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不熟?你以前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池之周恶劣地轻笑,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时央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苍白的脸上瞬时染上一片红,鲜红欲滴。
她终于发现今晚的他哪里不一样了。
之前的他冷漠、孤傲、寡言,今晚的他痞气、不羁、失控。
时央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将他今晚的反常归因于喝醉了酒。
一场闹剧而已,她没有必要跟一个酒鬼较真。
初夏的风静止了下来,树叶的摇曳作响也归于宁静,两人也回归到了之前的波澜不惊。
时央鲜红的脸也降了温,她缓缓抬头,恢复到了原先的冷漠:“我回家了,池先生请自便。”
说完打开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她回家之后就拉上了屋内的窗帘,自然没有看见池之周在她家那棵桂花树下站立了许久。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昏黄路灯下斑驳的树影,神色晦暗不明,直到树上的蝉鸣休止才离开。
时央一头倒在床上,平息着狂热的心跳,手抚在唇上,想起刚才炙热失控的吻,依然悸动不已。
下一刻,想到他和岳然,一股巨大的耻辱感铺天盖地而来,快要将她淹没。
最终,她是在这种折磨人的拉扯感里面入睡的。
翌日清晨,时央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她惺忪地接起电话。
“小姑奶奶,你不会还没有起床吧?”林一亭不敢置信拔高了音调。
“唔……”
“不是说好今天十点钟去看展吗?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了。”林一亭的声音有些崩溃。
时央脑子突然清醒,她们上周约好去看展的,是她喜欢的一个法国小众画家的展。第一次看见他的画是在美国的大都会博物馆,一幅苍凉的《沉船》让她彻底爱上了他的作品。
时央尖叫一声:“啊,你等等我,我换个衣服就出门。”
好在她天生底子好,不施脂粉都杏眸桃腮,她只浅浅地擦了一层口红,临出门之前,她看着梳妆台上面的耳饰,突然想起了岳然那对珍珠耳饰,她心里一动,选了一对低调复古的戴上。
到展厅的时候,时间刚好指到十点半,还来得及。
因为这位画家比较小众,今天来看展的人并不多,时央和林一亭沿着画展的顺序挨着看过去。
只是刚观看到一半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不小的动静,时央循着声音下意识地望过去——
看见背影纤细瘦弱的女人穿着配色夸张的裙子,艺术感十足,头发挽了一个松松的发髻在背后。
而对面的男人身材高大,虽然留着许久未剔的络腮胡,却依然遮不住他的帅气,他的英俊是带着十足荷尔蒙的那种。
最引人注目的是男人眼里的深情和狂热,仿佛是沙漠的旅人久逢甘霖。
林一亭比她还要好奇,伸长了脖子想一看究竟,遗憾的是一直没能看见女人的正脸。
突然——
男人向前一步,将女人搂进怀里,她瘦弱的肩颤抖个不停,似乎是在哭泣。
这样的久别重逢像电影里面一样,浪漫而炙烈。
时央将要收回视线时,女人却突然朝着她们的方向偏了头,五官姣好的侧脸露了出来,脸上还挂着楚楚动人的泪珠。
她?!
林一亭揉了揉眼睛,戳戳时央的肩膀,“我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时央似神魂梦游般地回道。
“那这是什么情况?她绿了她的未婚夫?”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复杂了,时央觉得不好妄自评判,“别乱猜。”
岳然突然推开了男人,视线不经意地环视了一圈。
她眼神与她们两个对上的时候,脊背僵了僵,若无其事地转过头跟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落寞地转身走开了。
撞破了别人不愿意让旁人知道的私事,时央拽着林一亭的胳膊强行转身。
耳边却响起了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看完展,我请你们喝杯咖啡?”岳然方才的泪痕已经拭去,又回到了温婉动人的样子。
时央囧囧地想,找她们封口来了。
“我们可不包庇纵容某些行为。”林一亭梗着脖子,一脸你别想蒙混过关。
“时央?”岳然看向时央,目光坦荡又沉静。
岳然之所以知道时央的名字,是从石百川那里打听来的。
当时一再追问之下,石百川才告诉她时央是池之周念研究生时候的女朋友,还是她把池之周甩了的,而且分了手毫不留恋地飞美国去了。
当时岳然斜睨着石百川,对他的添油加醋毫不相信。
女人的眼光和直觉是最准的,从这几次短短的接触她就能感觉得出来,时央一定对池之周还余情未了。
而池之周嘛,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他好几次失控的反应就说明了一切。
时央尴尬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三个人心里都装着事情,剩下的几幅画都看得心不在焉。
走出展厅的时候,林一亭接了一个电话,满脸不情愿,走到时央身边耳语:“我妈让我回家一趟。”
说完又警惕地看了眼岳然,跟时央提醒道:“你可别心软替她保密,我们不能害了那帅哥。”
林一亭口中的帅哥是池之周。
时央苦笑不得地点点头,林一亭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到了咖啡店,岳然点了一杯拿铁,时央点了一杯冰美式。
“你跟他喝咖啡的口味还真是像。”岳然笑了笑。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时央却知道她说的是池之周。
时央皱了皱眉,不知道她这句模糊不清的话,到底是随口的感叹,还是不着痕迹的试探?
岳然显然是看到她的表情,“不用防备,我没别的意思。”
她的下一句话,就像是平静夜空里的一颗惊雷,炸开在时央耳边。
“池之周跟我是假的。”
时央愣了几秒,如果她没有理解错的话,她的意思应该是她和池之周的情侣关系甚至是未婚夫妻关系是假的。
“这么淡定?”岳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是淡定,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她听见她艰涩的声音,“为什么?”
岳然耸耸肩,“跟林一亭一样呗,被家里催婚。这丫头从小就跟我不一样,什么都挂在脸上,连拒绝联姻都弄得鸡飞狗跳。明明只要找个假男朋友就解决了的事情,自己轻松,家里也高兴。”
时央一时之间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像是一个人闷头孤单地在漆黑不见天光的甬道里行走,突然遥远的前方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又像是一件已经沉入海底的宝贝,打捞的人都告诉你捞不到了,最后它却失而复得地出现在你面前。
岳然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刚刚那男人是我前男友,长得帅吧?”她轻扯嘲讽的唇角。
帅是帅的,只不过不是时央欣赏的那款,她斟酌了一下说道:“……有种独特的气质。”
或许是藏在心里的情绪无处宣泄,岳然絮絮叨叨地跟她说起了往事,“我认识他的时候还在做流浪画家,一幅画都没有卖出去过,在纽约租房的钱都是池之周资助的。”
“但他那个时候已经是纽约小有名气的画家,他陪着我去看画展、登高山、追夕阳,他那么浪漫,我怎么能不爱上他?我们一起度过了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年。”
随即她的眼里浮现出茫然,“有一天我正在画室里面画画,一个女人冲了进来,油墨泼了我一身,对着我一通咆哮。那是他在国内的妻子,原来他是结了婚的。或许是想逃避,我连与他当面对质都没有勇气,连夜买了机票回国。”
“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岳然喃喃自语,迷茫得像迷了路的孩童。
男人刚刚那架势,应该是想找岳然复合的。
看着这样失魂落魄的岳然,时央心里有些不忍,想安慰她,可是又打心底里不愿意替那个男人说好话。
最终她没有回答岳然喃喃的问题,而是说道:“你的人生到现在不过才二十几年,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你人生里最快乐的一年?”
岳然望着她,失了神。
她手机铃声响起时,才从情绪里暂时抽离出来,“嗯,在展厅这边,你来吧。”
石百川来的时候,看见时央,时央和他脸上都是一愣。
他依然没有给她什么好脸色,转头对岳然说道:“走吧,小姑奶奶,我送你回家。”
末了,不情不愿地对着时央丢下一句,“你也一起。”
时央坐在石百川的车子后座,看着他对岳然的殷勤态度,顿时就了然于胸。
一路上石百川都当没有她这个人存在,话不肯说一句,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她。
熊雄把手里的文件夹递给池之周,面色凝重地开口:“东方集团的新品发布会上,最新款无人机的核心技术跟我们一样。”
这意味着什么,池之周自然清楚。
意味着“十一”内部有内鬼。
更意味着新一期的消费无人机前期的研发资金投入和精力投入都打了水漂,“海雀”军用无人机的研发由于资金缺乏,又要无限期地推迟了。
池之周丢掉手里的笔,指尖掐了掐眉心,眉眼间倦怠无处掩藏。
当时向美国那边卖出了“飞鸟30”的代理权时,“十一”内部就出现了两种声音,一派主张直接开始研发军用无人机,另一派主张再研发升级销售一批消费级无人机,多积蓄一点资金后再研发军用的。
池之周内心挣扎了很久,尽管内心深处是想尽快实现自己的“海雀”梦,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稳扎稳打的第二个方案。
一方面是想多积累资金,提高“海雀”研发的试错率,另一方面也是想给跟着他几年的兄弟分一笔可观的红利。
尽管这些兄弟们当初跟着他都是为了理想,可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没有物质保障作为支撑的理想又能飞得了多远。
现如今这一出,是最坏的结果,稍见起色的公司又要陷入到当初的泥沼里了。
“挽回损失后,我们还剩多少资金?”
“……只剩三百万了。”熊雄迟疑地回答。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凝滞,三百万,除开房租和工资,连买一批原材料的钱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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