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季亦景有晨跑的习惯,恰好公园这个点晨起锻炼的人们散了一多半。几圈下来,俊朗的脸上便隐隐挂着细汗,他侧头捏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往脸上随意一抹,冬日里的冷空气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不适。他换了身白色地休闲服,看着单薄修身,穿在身上显得肩宽腰窄,纹理结实的肌肉看着很有力量感。
梨礼牵着奶茶,慢步跟在他的身后。起初奶茶要跟着季亦景一起晨跑,但又怕不牵它的绳,奶茶跑来跑去容易吓着来往的行人,她不是很放心,于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阳光扫过,一大一小的影子从他的后面晃过前面,最后又慢慢停留在了后面,如此以往梨礼也乐此不疲。她的手上还握着瓶矿泉水,许是举着久了居然忘记了问他要不要喝,梨礼快走几步,和奶茶心有灵犀相视一眼,看着前面那颀长的身影,她犹豫几秒:“追上他。”
奶茶听闻,迈开后腿,使劲一跑,拉着梨礼火速飞出。
对一个人永远都抱有期待值,哪怕时光都消磨不掉属于他身上的心动感。梨礼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啊。
远远在路口处看见花奶奶柱着拐杖另一只手拎着一袋子蔬菜,看样子应该去早市买完菜回来,她显然一下子没认出跑步迎上来的季亦景,看了好几眼。回头对上了跑步跟上来的梨礼,看着季亦景自然而然接过梨礼手上的东西,花奶奶张了张口,“小礼,你们认识哟?”
这实打实的夫妻关系居然到了连花奶奶都惊诧的地步吗?
“呃,”梨礼一下子无从下手,思索着如何回答,敢情她跑了一早上和一个毫不相干人,梨礼哭笑不得。
季亦景眉梢上挑,看好戏般地拧住了瓶盖。淡香的薄荷味混合着男性独数的荷尔蒙味道强势的冲斥她的鼻尖。
“这是”梨礼尴尬挠眉,赶紧给俩人介绍道,“这位是花奶奶,离我们家住的不太远,经常教我做一些食谱。以至于好多菜都是和花奶奶学的。”摸着葫芦画着瓢学着做菜,说出来这小姑娘眉眼隐隐有几分得意。
可惜季亦景从未尝过。王婶询问他冰柜里的饭菜如何处理,只见他眉毛皱着,嫌厌之色转瞬即逝划过他漂亮的眉眼。
王婶向来眼活之人又怎会不明白,平时尊贵的大少爷怎么会吃剩菜剩饭。
梨礼眼中明媚的光渐渐暗下,曾几何时,小姑娘眼里自信的光芒肆无忌惮。怕是让自己失了仪态,
她慌乱地瞄了男人一眼。
男人神色正常,颔首致意,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花奶奶。”
礼梨再次硬着头皮,在花奶奶慈善的目光下思索如何介绍季亦景,开口的瞬间她脑补了很多,比如恭恭敬敬地递上季亦景明亮的名片,隆重的说:“这是季氏总裁,身价好几十亿,目前是国内多个产业链集发展的业界的翘楚。”
梨礼及时打断这一想法,毕竟说出来花奶奶不一定了解,而季亦景很有可能像看大病一样古怪看着自己。头皮一麻,于是她笑吟吟解释,眉眼羞涩却藏不住:“这是我家先生,刚从外地出差回来,姓季。”
花奶奶一脸迷茫地抖了抖耳朵,再次瞄了眼季亦景,挂在鼻梁上方的老花镜细细瞅了几眼,不可置信:“什么?小礼你结婚了?看着年纪不大啊,什么时候的事儿。”
须臾,不知是不是梨礼的错觉,没来得感受到男人灼人的压迫感,再抬头男人依旧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水瓶,弯腰逗着奶茶玩。
她觉得自己想多了,于是别开眼回答花奶奶,“结婚是很久以前啦,可能我家先生不怎么回来,所以就一直没见着。”
怕花奶奶不信,说完她正低头去亮无名指上的婚戒,只见奶茶不太安分地动着,牵绳在手心里晃来晃去,抬头时,看到季亦景手上握着手机,然后十分绅士地告别花奶奶。
他盯着她的眼睛微微唇角下压,嗤笑一声,似在回味她说那句“我家先生不怎么回来。”
梨礼抓着衣摆的手松了松,那人一晃而过,只留下正对着她远去的后脑勺。
欸,他要去哪里。
梨礼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他所吸引,身体本能向他靠近,她迈了迈步子,迷茫一秒,然后弯腰搀扶着花奶奶往一旁的木椅上去歇歇。
花奶奶到底年事已高,银发几乎占据了她的全部。听她说她有一个丈夫,岁数同她大不了多少,常年卧病在床,很难下床,更别提活动自如。一家子的担子就这样落在她肩上好几年,好在花奶奶身体还算硬朗,梨礼几分担心从眼角滋生。
花奶奶歇了一歇,女人嘛,八卦的属性不分老小,她突然很神秘地悄悄问道:“你们真的是俩口子?小礼,别怪奶奶多嘴,我们这一辈子经历的风风雨雨比你们吃的盐都要多,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眼神就能看得出来,你可别委屈自己。”
花奶奶这番话梨礼又岂能不清楚,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季亦景不爱她,不管她怎么努力,他总是不咸不淡,俩人的距离丝毫没有进展。比如刚才那样,那人离去,她还在琢磨他是出了什么事。
梨礼装不在意,牢牢握着绳子,给自己底气:“我家先生很忙啦,面冷心热其实人真的很好的,就是不善言辞。”
她现在连说谎都不眨眼,可能说久了连自己都信了:“谢谢花奶奶的关心,我们夫妻很和睦”
“那就好,那就好。”花奶奶拍着她的手背,“夫妻间闹矛盾很正常,床头打架床尾和。”
“”
花奶奶到底还是错意了,梨礼无奈叹口气,不过她还真的很好奇,外人眼中他们夫妻关系真有那么生硬吗?
她感觉还挺相敬如宾的。
之后和花奶奶又聊了些别的,分别时花奶奶着重提了一嘴,“女人也不能尽忙着干家务活,操心男人什么时候回家,该做什么饭合胃口,要我说这日子就要过的要风生水起,女为悦己者容,该怎么打扮就打扮,学会欣赏自己,这样男人也会有危机意识。”
话糙理不糙,花奶奶的话在梨礼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她确实忽略了这一点,想到这儿豁然开朗一点。
梨礼回家后便看到季亦景的车子从院子开走,矫健的车身扬长而去。
冷风灌入她的领口,浑然不觉。
他一定是有什么急事吧,才会走得这么急。
接到发小纪泊南的电话一度让他道不清方才的情绪为什么会些许烦躁,季亦景揪开喉咙处束着的纽扣,力度不自觉加重,几颗质地光泽的纽扣,七零八落蹦到了车子里的各个角落。
纪泊南挂了电话,听出他语气不是很好,心道这一大早是谁敢在万岁爷头上动土,尽管隔着手机,这火气也收拢不住,忒大了。可毕竟人是自己嘴欠叫出来的,真想抽自己一嘴巴,纪泊南早早在会所下等着季亦景。
会所下面有专门为客人停车的小厮,季亦景交给他车钥匙,阔步向正在愣神的纪泊南走来。
季亦景是一个极重修养的人,再加上入伍几年,严谨不苟早已深刻地印在大家眼中。
如今衣衫不整,“咳咳”纪泊南察觉一道冰凉的冷光斜视,挺直后脊,努着嘴巴嬉皮笑脸,也不知道是真怕季亦景还是假的怕。
他挤眉弄眼,笑着,“季哥,昨儿个回去没和嫂子好好泄泄火种。”怎么一脸的欲求不满,难道被嫂子扫地出门了,不应该啊,嫂子心地善良,又把季亦景爱到了骨子里。
纪泊南还没想通,迎来一记冷眼,他讪讪收口,只敢作罢。
季家和纪家渊源倒不是很深,只记得小时候季家为长子季亦景办十二岁生日宴席时,纪泊南跟着长辈受邀前去。生日宴席比往日冷清的季家热闹许多,明眼人都知道季太太离世好几年季家从未办过任何喜气的事情,季老先生借此机会一并把朱氏母女接回来。
当天可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季老先生把一把极为贵重的钥匙交给朱丹颖,就连外人都唏嘘季家小公子不如新来的母女俩得宠,一整个宴会身为主角的季亦景别说是得到季老先生的青睐,就连主角光环都没有,因为没有开口于朱丹颖亲近,被季老先生一脚踹在了波光粼粼的游泳池。
少年在里面扑腾几下,便一瞬没了动静,众人才惊觉原来季家小公子居然是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
季老先生哼笑,不以为意,让保镖把那少年拖上来,谁料保镖还没靠近,少年从水中跃起,墨色的发梢遮住他不明情绪的眼眸,他用力将水珠从指缝上甩出,忽地拧住保镖的胳膊反手将人推下泳池,水花大溅,至始至终少年从未拿正眼看向台上其乐融融的三人。
也就是那天开始,纪泊南特崇拜季亦景,他觉得季亦景就该这样,一身傲骨,俯视天下。
只见他神色忽地正经了些,话里话外满是凝重,也明白朱氏搞鬼不是一天俩天:“季哥据我所调查,上一笔被朱姨挪用的资金,季叔是知道的,你看我们还要抓着不放吗?”
季亦景淡漠地扯了下嘴角,冷哼:“不急,先观察着,还能翻了天不成。”
纪泊南点头,眼神无意一拐,看见男人脖子下一道结痂的红痕,唏嘘,嫂子好生能耐,季哥不仅没能降火还生一顿旺火。
他摸着下巴笑,“扑通”一声,无端地被什么东西差点绊倒在地,只见虚掩的旋转玻璃大门,刹那间晃出一窈窕倩影,烫卷红发。纪泊南完全怔愣住,忘记稳住重心,眼见朝那姑娘栽去,温软的身子软乎乎的护住了他。
那姑娘不是韩妍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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