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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54


昨晚哭了太久,  今天起来眼睛还是肿的,乔司月伸手摁了摁眼皮,挺疼。

        下楼看见他正站在流理台前,  她无声无息地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脸埋在他后背轻轻蹭了下。

        他身上是冷的,衣服沾了些露水,  有些潮,“你早上出去过?”

        林屿肆嗯了声,  天还没亮去了趟墓园,  本来这次回来是想带她一起去祭拜叶晟兰,  但考虑到昨晚发生的事,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这地方,原定的计划只能往后延。

        他关上水龙头,  手往毛巾上抹几下,托起她下巴,轻轻往上一带,“眼睛肿得厉害。”

        一个轻柔吻落在红肿的眼皮上,随后说:“去沙发上坐会。”

        她乖乖照做,没多久看见他拿着两个水煮蛋出来,  热的,滚在眼睛上很舒服。

        看不见他,就用手感受他的存在,手指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他胳膊,“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昨晚没睡好,辗转反侧多次,就着微弱的光,  看见他额角密密匝匝的汗,可唤了好几声,他都没反应。

        林屿肆动作停顿片刻,“我梦见——”倏然止住,摇头,“没什么。”

        乔司月不催,她知道他一定会告诉自己。

        过了半分钟,林屿肆哑着嗓子开口:“我昨晚梦见你哭着问我,为什么迟到了这么多年。”

        反反复复同一个梦,同一张脸,同一种哭腔,她的脆弱和无助像一把冰剑,精准地刺在他心头,又冷又疼,醒来后,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乔司月沉默了会,握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推,总算又看到了他的脸,憔悴的模样。

        她郑重地说:“昨晚哭了一场,想明白了很多事,你说的对,过去的事情我们改变不了,但未来还有无数个明天等着我们。所以,我不会再为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难过……而且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我不可能问你这问题的,你也别矫情了。”

        “……”

        确实是他矫情了。

        林屿肆展眉一笑,“眼睛好点没?”

        “好点了吧。”

        “先去吃饭,吃完带你去个地方。”

        磨磨蹭蹭一番,出门已经是十点,太阳拨开云雾,泄出一丝光亮,天晴了。

        到地方才知道是很久以前来过的那家台球室,乔司月一眼看到小黑板上“一杆清台”的记录。

        第一名林屿肆  3分35秒

        第二名许岩  3分36秒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变,只不过当初没注意到的细节到这一刻明朗,乔司月问:“你是那会就喜欢上我了吗?”

        “比这更早。”他坦诚。

        她愣了下,笑起来,唇角浅浅的一轮弧度。

        老板还是周炳,体格壮硕不少,发腮严重,笑起来跟弥勒佛一样。

        面前这女人瞧着眼熟,过了好一会,周炳才找到蛛丝马迹,笑着拍拍林屿肆肩膀:“到底还是被你骗过来了。”

        “骗?”他斜眼过去,不纠正,拿起球杆,“给我记个时。”

        “你这还是第一名,没必要再刷一遍记录。”真给他闲出屁来了。

        “不把记录抬高点,省的有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以为谁都可以肖想。”

        说什么呢?周炳一个字没听懂。

        还是一杆清台。

        2分59秒。

        乔司月小步跑过去,眉眼弯弯的,“厉害。”

        林屿肆拨开她额角的碎发,也笑,“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下巴一昂,指的周炳方向。

        她实话实说:“他跟我说,我离开后的那段时间,你过得不太好。”

        “我怎么觉得你听到我过得不太好,心里挺开心的。”

        乔司月错开同他的对视,“一半一半,我也心疼你。”

        算了不逗她了,她开心,他也开心。

        这次的休假很短,傍晚林屿肆收拾好行李,买了九点的车票,车钥匙没带走。

        “把车留给你。”这几天出行方便点。

        “那你呢?”乔司月问。

        “我坐动车回去。”林屿肆又说,“这几天你就住这,把你弟也接来。”

        三年前方惠珍搬回明港,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生活,后天是她六十八岁生日,乔家三兄弟商量着简单庆祝一番,正好赶上周末,年纪尚小的几个孙子孙女不上学,都会到场,乔司月更加没有理由不去。

        乔司月没有拒绝他的提议,拒绝没用,何况她根本没法拒绝他的爱。

        “你要平平安安的,”张开手臂抱住他,“我会想你的。”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薄薄的一层料,胸膛还是硬,但他向着自己的心是柔软的,软到一塌糊涂-

        林屿肆先回了趟公寓,补了五小时的觉,换上衣服,开车回到站里。

        体能训练结束后,宋霖全身像被淘洗过一遍,脑袋伸到水龙头下,狠狠浇了把,拽起领子胡乱抹去脸上的水渍,眯眼问何睿:“睿睿,你有没有觉得肆哥今天特别狠?”

        今天没什么风,何睿晃着手腕给自己制造清凉,“正常操作,毕竟到更年期了。”

        宋霖竖起大拇指:“精辟。”

        后来那几天,每到休息时间,站里的小孩发现他们的队长总会拿笔,不知道在写些什么。

        有次何睿实在没止住好奇心,凑上前,噗地笑出声来,“哟肆哥,林大队长,搁这画火柴人呢?不是我说,咱没这天分就别逞强,伤人伤己。”

        宋霖上前,跟着笑到前仰后合,“别这么说我肆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画的是一男一女的。”

        林屿肆:“……”

        宋霖指了指左上角:“这是饼吗哥?”

        林屿肆似笑非笑地睨他眼:“你这辈子是没见过月亮?”

        两声爆笑,“月亮是见过,就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像烧饼的月亮。”

        林屿肆没跟他们计较,把纸对折好放进兜里,扭头对何睿说:“跟我来宿舍。”

        何睿和宋霖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同一层意思:咋,说不过就想揍人?

        按捺不住好奇心,宋霖跟了上去,要真打起来了,到时候他还能贴心地给他们关上门。

        林屿肆从柜里拿出一袋东西,递到何睿手里,“送你的。”

        袋口敞开,何睿往里瞄了眼,嘴巴快咧到耳朵根,“哎呀肆哥让你破费了,这多不好意思。”

        演技假到不行,林屿肆嗤了声,“刚才不还在骂我?”

        “你瞧我这张不懂事的嘴,该打。”说完,何睿装模作样地往嘴巴拍了几下。

        出息。

        林屿肆想说什么,注意力被他胸前的平安符夺走。

        这一眼被何睿察觉到,指着平安符乐呵呵地说:“这是我老婆给我求的。”

        一提到自家媳妇,185的大个头笑起来憨气十足,跟训练时严肃沉稳的模样截然相反。

        宋霖途中被人叫走,来晚了,只听到这么一句,捕捉到关键字眼,“老婆?你哪来的老婆?”

        何睿凉飕飕地笑了声:“做人的差距是真大,有些帅哥闷声不响地连结婚礼物都提前准备好了,有些呆头鹅却连自己兄弟已经领证了都不知道。”

        好像他是提过领证的事。

        宋霖被噎到没词了,挠挠脸,将话题带过去:“对了兄弟,你打算什么时候补办婚礼?”

        “婚礼得忙好一阵,我哪有这么多时间筹备,大概率是不会办了。”何睿叹了声气,“不过她挺理解我的,说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后能对她好。”

        林屿肆打断:“既然结婚了就好好办婚礼,过两天我找领导给你说说。”

        何睿欣喜万分,朝林屿肆离开的背影喊了声:“谢谢肆哥!到时候记得把嫂子也带来啊!”

        宋霖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等会,这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何睿递过去一个白眼,“笑话!我哥什么时候不贴心?”

        宋霖一阵无语:“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让我想想,你还说这男人又老又坏,不把队友当人看!画的画还丑到辣眼睛。”

        “你污蔑我不要紧,但别给我在这造肆哥的谣!”何睿一巴掌罩住他后脑勺,发出人道主义谴责,“训练是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提升我们的应战能力!肆哥严格要求你,是为了他自己吗?当然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现在多跑一圈,你在救援时的安全性就能再提高几分!还有,虽然咱肆哥的画技时寒碜了点,但胜在感情充沛!进步空间巨大!你也老大不小的年纪了,能不能给我懂事点!”

        宋霖被骂懵,脑袋空了一霎,“你这舔狗德性,老子鄙视你!”

        正玩闹着,警笛响起,一行人飞快换好消防服,三辆消防车一前一后驶出-

        乔惟弋这两天不在南城,跟同学去临阳打比赛,临阳离明港不远,乔司月让他把地址发来,自己开车去接。

        回明港的中途路过一个小县城,赶上当地一季度一次的夜市,考虑到明天才是方惠珍的生日,不着急回去,乔司月就在附近订了两间房,延迟一天回明港。

        第二天她起了大早,回酒店时看见乔惟弋提着一袋早餐站在她门口,循着动静扭头看去,稍愣,“姐,你去哪了?”

        “听人说这附近有个灵验的寺庙,就去求了两张平安符。”

        乔惟弋露出诧异的神色,“你不是从来都不信这些?”

        乔司月将其中一张平安符放进他手心,另一张小心翼翼地藏进包里,“以前没有害怕的东西,所以信不信都无所谓。”

        就算没有神佛庇佑,生活也不会变得更糟糕了。

        但现在不同,她有太多值得珍视的人,拥有的越多,担心失去的东西也就会越多。

        吃完早饭,两个人直接回了明港,明港今天没太阳,雾蒙蒙的一片,空气湿度一如既往的高,潮腥味混进风里。

        乔司月将车窗升上,后面有人超车,避开的同时余光扫到乔惟弋的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打算考哪儿的大学?”

        她很少跟他谈论学习上的事情,一方面是觉得他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她督促,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她不想给他造成任何压力。

        乔惟弋把头别向窗外,看浮浮沉沉的轮廓线,“北京。”

        “有想过读什么专业吗?”

        “心理学。”

        乔司月愣了下,“小弋,你说过你不想成为我的负担,同样我也不想成为束缚你的枷锁,尽管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那道拗口的自称在做足心理建设后,干硬生涩地挤出,“阿姐知道你能行的。”

        乔惟弋没说话,手指在口袋里攥紧,慢慢洇湿内衬,许久:“我知道了。”

        二十分钟后,车停在汀芷别墅区门口。

        “这是哪?”

        “他家。”

        乔惟弋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是谁,“不是说他不在?”

        “他把钥匙给我了,这两天我们住这。”

        乔惟弋背上书包,跟在后面,到玄关时问:“爸妈知道吗?”

        知道还得了,乔司月换好拖鞋,起身回头看他眼。

        乔惟弋点了点头,没说话。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默契,在不断拉扯的血缘羁绊下日益加深,不需要点明,对方就能读懂。

        去得巧,方惠珍正要出门,两个人打了照面。

        “唯唯。”声音里好像藏着惊喜。

        乔司月皱了下眉,想起在她毕业后的这几年,苏蓉时不时提起的话题:“你奶奶经常念叨起你。”

        言下之意让她没事回明港看看,再不济打电话也行。

        念叨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可念叨的?

        乔惟弋的声音插进来:“奶奶。”

        方惠珍脑袋偏了几度,笑得更开心了,“是小弋啊。”

        乔司月抿唇不语。

        下午两点,俩夫妻也到了,苏蓉找到在客厅的乔司月,等没人后说:“你堂姐工作第一年,就给你奶奶包红包了,你看看你,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一毛不拔,能不能懂点人情世故?”

        乔司月拨着花生,头也不抬地甩出两个字:“不懂。”

        没料到她会蹦出这么两个字,苏蓉事先准备好的说教卡在喉咙,“你这孩子!”

        乔司月还是低着头,苏蓉语气软化几分,似做了妥协,“不用你出钱,我跟你爸会准备好红包,到时候你再给你奶奶。”

        有意思吗?

        乔司月抬头,见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轻飘飘地唔了声,手指挑开花生皮,露出白色的芯,放进嘴里嚼了几下,没什么味道。

        一整个下午,乔司月都在等着苏蓉的红包,对方始终没有动静,以为苏蓉和乔崇文忘了这事,她也就不再多想。

        晚上,伯伯和叔叔两家人都来了,家长里短的事在餐桌上一直没停下来过,乔司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偶然敷衍应几句。

        快结束时,婶婶来了句:“你们家乔乔今年也27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苏蓉笑着回:“都没男朋友呢,谈什么结婚。”

        “她和她那消防员男朋友分手了?”婶婶一脸诧异。

        乔司月笑盈盈的:“我和他好着。”

        多亏了crt那条热搜,她的感情生活都被网友扒了个底朝天,苏蓉和乔崇文很少上网,没看到这些消息,周围的人默认他们已经知情,也就没提。

        苏蓉愣了下,不可置信地看向乔司月。

        婶婶扫视一圈,又说:“这样啊,不过消防员可不好当,工作忙,福利待遇也不行,要是结婚了,一年到头估计也见不到几次面,乔乔你可得为以后好好做准备。”

        说到这份上,苏蓉算听明白了,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

        “你还挺关心我。”乔司月拿纸巾擦了擦嘴,眉眼冷淡:“但没必要,又不是你和他过一辈子,我觉得好就行。”

        婶婶干巴巴地笑了声,没再继续这话题。

        方惠珍插话:“唯唯都这么大了,自己心里有数,你在这叨叨什么,都吃饭!”

        夹了一筷子排骨到乔司月碗里,“多吃点,瞧瞧都瘦成什么样了。”

        乔司月眉心越拧越紧,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乔惟弋夹走那块排骨。

        饭后,乔司月坐在院里看视频,苏蓉和乔崇文走过来,脸色还绷着,苏蓉掏出一个红包,用嘴型示意她赶紧给方惠珍。

        乔司月视线一偏,看到正在客厅和儿子儿媳聊天的方惠珍,心里笑了声。

        摇头,不去的意思。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当时应下也不过为了拖延时间,让耳朵根清净些。

        苏蓉压着声音:“你这孩子怎么回事,不是说好的吗?”

        乔司月不搭腔,不避不让地迎上他们指责的目光。

        乔崇文抬了抬眼镜,银白镜框在檐灯照拂下,折射出冰冷的光线。

        “真是一点都不懂事。”声线也冷。

        她勾起唇,不合时宜地笑出声,对面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下。

        回到汀芷,乔司月洗完澡,直接上床,被子里还有掺进他气息的柠檬味。

        铃声响起,她扫了眼屏幕,苏蓉打来的,没接,之后那几通,直接掐断。

        没多久微信频繁跳出消息,秋后算账的感觉。

        点开看,果然是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在饭桌上说不出口的话这会全转化成文字了。

        【在外面待久了,翅膀真硬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

        【你伯母婶婶堂姐都知道你谈男朋友了,就我跟你爸不知道,你知道我们刚才有多难堪?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们想过?】

        【人走了,连声招呼都不打,我跟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怪不得这么多小孩里你奶奶最不喜欢你。】

        最后这句话来得毫无防备,乔司月手指一顿,直到屏幕上蔓延开一圈汗渍,她才回过神。

        想起方惠珍今天种种不寻常的举动,究竟是想弥补自己,还是想让自己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舒坦点,不得而知。

        但不管出于什么心态,都和她没关系,扇完巴掌再给糖的招数只适用于懵懂无知的时候,对27岁的她没有用,只会适得其反让她觉得恶心,连基本的作秀都觉得是多余的。

        消息还在增长,乔司月设置成免打扰模式,摁灭屏幕的前一刻,看到对话框里的最后一行字:

        【白把你养到这么大了,还养出了一个冷血动物,干脆以后都各过各的。】

        几下敲门声后,“姐。”

        “怎么了?”乔司月放下手机,边走边问。

        “没事吧。”苏蓉的消息是发在四人群聊里的,乔惟弋也看到了。

        乔司月的手停在半空,隔着一扇门说:“我没事,你早点睡。”

        “你也早点休息。”顿了几秒,男生哑着嗓子说:“姐,对不起。”

        乔司月愣住,她没料到这句话会从他这听到。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不再是家里的唯一了。

        不是唯一也没有关系,那时候小弋还小,苏蓉确实应该把多余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但她忘了一个事实,偏爱是会随着时间不断增长。

        她依旧没死心,偶尔会产生一种强烈的诉求:妈妈,你能不能把你的关心和爱再多分点给我?

        十三岁发生的那场车祸,她运气好活下来了,但苏蓉在危急关头下意识护住乔惟弋的行为,彻彻底底击碎了她心里的所有幻想,那个只会把希望寄托在父母身上的孩子跟着被杀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对苏蓉和乔崇文有过太多的期待,期待他们的关心,更期待他们毫不偏颇的爱、毫不吝啬的赞赏,于是强迫自己按照他们指定的标准成长,等到被日复一日的打压和负面反馈压到喘不过气,才慢慢意识到不管自己多委曲求全,如何顺着他们的心思来,还是永远都达不到能让他们满意的程度。

        她太累了,曾经为了爱他们爱到没有自我,现在没有力气再去爱他们了。

        也可能早就不爱了,只剩下被道德和法律约束的责任。

        就像苏蓉说的,在他们面前,她已经变得越来越冷血。

        而他们爱不爱自己也已经无所谓了,现在的她有人爱了,全世界独一份的爱。

        乔司月把头埋进双膝,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想通后,内心更多的是畅快和释怀。

        下雨了,雨珠打在枝叶上,声音闷闷的,落地灯在地板上漫开一圈光晕。

        沉闷的环境放大她的思念,她又开始想他,想抱他吻他,感受他胸腔内强有力的跳动。

        估计在出警,打过去的几通电话都没有人接。

        乔司月叹了声气,躺回床上,戴上眼罩,伸手关了灯。

        房间里一片昏暗,忽然手机屏幕亮了下,弹出一条推送:

        【2019年10月17日7时32分许,北湾区临河社区集贸市场发生燃气爆炸事故,经过长达42小时的灭火行动,终于将火势扑灭,此次事故造成共计16人死亡,其中3名为消防救援人员,事故原因尚在调查……】

        床头柜上的平安符被照到发亮。

        窗外,雨声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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