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朱榆已有半月未上早朝,却也隐约听闻到朝中由赵晋搅起的汹涌浪潮,已经有不少扎根皇城上百年的世家遭了殃,不停有暗地里的腌臜事被揭露,家族核心成员或流放、或充军,好不萧索。
皇城天穹上酝酿诡谲风云,如今只要一个不小心,祸事就落到自身头上,朝中人人自危竟比京查时候更加紧张。
在朱榆的记忆里赵晋似蛇,本身就具有很强的威慑力,而在吐露蛇信威慑猎物之际,也依旧蓄力给予最致命的打击,掌权的这十八年,一直都有在收罗各方势力的痛脚,一朝彻底清洗朝堂格局,并没有出乎朱榆的预料。
朱榆只是没有想到他的动作竟提早了这么多,若能再蛰伏一两年待此次科考落幕,布设的势力得以积蓄,效果定比如今来的好……那日仓皇的背影突兀闪过,朱榆立刻皱眉,真不知这般可笑想法是从何而起。
将脑中的想法驱散,待影歌将鎏金梳放下,朱榆盯着镜中人问道:“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陛下,快辰时了。”
“嗯”
朱榆很少揽镜,自去年大婚,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长什么模样,朱榆知道自己的模样自是比不上那些的勇武娘子,如今看着镜中眉眼自带三分柔气眼中就露出了七分厌弃,或许就是因为她这般长相才惹来赵晋的注意……
“去清宁宫,今日皇夫大抵是要去法伊寺的。”
影歌听到法伊寺,心中不由来的替朱榆感到心疼……
在清帝在位的时候,人间若炼狱,怨嗔痴弥漫天地,待清帝受了天罚,百姓得以休养生息的时候,西方的佛教若暴雨后的春笋一颗颗迅速冒出来,为苦闷、绝望的百姓带来极乐一说,倒是真的消了不少戾气、
十八年前的世家还不像如今这般安静蛰伏,不少都呲着利齿等着咬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朝堂上的目光都在权力的角逐上,佛教倒借此机会彻底扎根,东伊这十几年已经俨然成了佛教昌盛的国度。
待到赵晋和各大世家达成一定默契,保持一平衡时,却发现佛教的影响已经深入百姓家……
法伊寺在皇城也算得上是香火鼎盛,有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佛教也有它的门道,而这法伊寺最为灵验的便是求子……
不过影歌知道,皇夫刚出小产自然不是去求子的,定是为了散怨的,未临时的婴孩怨气最是浓重,被剥夺生命权力的戾气会伴着血肉的流逝驻扎在父体的身体中,这时候便需要得道的法师化去这断孽缘。
朱榆再见到高长佩的时候,他的气色已经恢复十之八九,就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眉宇最后一缕褶皱也已经平整呢个,他有变成了那个板正、庄重的后宫之主。
一路上,两人的出行都顺风顺水,朱榆知道这其中少不了赵晋授意,不过如此也好,免了她去见上一面。
法伊寺的香火果然名不虚传,才至山脚来来往往的香客已有不少,甚至还有不少的官家轿撵已经被轿夫们抬着上至半山腰。
朱榆透过帘外,望着不远处的登山梯,据说有4333级台阶,她望向身旁静坐着宛若一副水墨画的男人说道:“今日难得出来,皇夫陪我攀一攀着法伊寺的登山梯,如何?”
晃眼,朱榆感觉皇夫看他的眼神很奇怪,不过待仔细看去的时候,他只是微微颔首,满目顺从:“全凭陛下做主。”
待高长佩戴好面纱,两人出了撵轿,拾阶而上,两人皆无半语。
刚开始,影歌和青竹落于二人身后,见两人有这般雅致也非常高兴,可是虽是一层层阶梯上去,也渐感吃力。
青竹率先忍不住了:“家主,这后面的太阳越发毒辣,不如和君主回轿子里歇上一回,这山道上的景象定时比不上山顶上的,况且君主身子刚刚好些,若是过度疲累可是不妙。”
“无碍”
青竹的劝阻只换来朱榆轻柔一笑,指了指山间不少平整山石,已经有不少爬累了的香客在那休整。
“你若是累了,我让影歌陪着你,休整好了再上来也不迟。”
“陛……家主,青竹不累,只是觉得君主……”
青竹还待说什么,他的手臂被影歌一把环住:“小青竹,既然家主和君主都这么有雅致,我们做侍者的跟着就是。”
青竹这边刚将自己的胳膊从影歌怀中解救出来,顺着影歌的目光,看到陛下已经到了皇夫身边,两人没有什么交流,只是二人的背影似乎格外和谐,容不下四周香客的任何影子。
影歌年长青竹十岁,他揉了揉青竹的脑袋没说什么:“走吧。”
爬到山顶的时候,看到法伊寺三个大字的时候,朱榆已经满头大汗,眼睛里面似乎都在冒着星星。
虽然朱榆和高长佩弃轿与百姓同攀登山梯,可是该有的特殊待遇却一点也没少,朱榆腿软的登上最后一阶石阶,就有小沙弥迎了上来。
“施主,这边请,与您同行的施主已经先行前往方丈坐禅处取所留之物。”
小沙弥将朱榆几人领到目的地,刚想敲响房门就被朱榆制止并遣她离了这块清净地。
“陛下……”
影歌心疼的拾着手帕为朱榆拭去满脸的汗水,白玉一般细腻的脸上因为被烈阳炽烤竟红了一片,话中的埋怨有些藏不住了。
“陛下又何必受这遭罪。”
朱榆任由影歌擦去她脸上的汗水之后才缓缓开口:“这是我欠他的。”
走到后面,随着体力的溃散,朱榆渐渐被高长佩甩在了身后,这时,影歌和青竹也终于觉察了高长佩的异常,向来知礼守礼的皇夫竟然好似忘却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妻主,眼中只有云梯上那一方天地。
“影歌,你去正堂找首座,让庙中做场法事并在佛祖像旁另起一张灵牌供奉,对了,再寻些安神香回来,他应该是喜欢的。”
影歌听完朱榆的吩咐有些犹豫:“陛下,这些事,或许皇夫亲自操持可能会好些。”
“不会的,他来这里本就不是为了民间弄出来的散怨一说,他是来祈福的……一个还未成型的生命,伤心几日已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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