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在救援中心，可以看到与周围的行色匆匆格格不入的神奇一幕：
一男一女正满脸打趣地用像看猴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对面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虾一样的一男一女。
最后还是刘裕看着对面那对小年轻，回想起了自己十多年前青葱恋爱时候的样子，满脸怀念地好心为他们解了围。
“咱们去办正事吧。”
“嗯嗯好的。”被递了台阶，明珠从善如流。
他们这一次来救援中心，其实也没什么需要他们做的了。
人员失踪当天的服装款式颜色、他们开的车的型号、他们的出发时间……在前三次来这的时候，已经交待的很齐全了。
但是想着自己的朋友现在正面临着可能威胁生命的危险，明珠和刘裕实在是在旅馆呆不下去，于是便想着来救援中心帮帮忙，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没想到，在这儿会先有一个额外的收获……
听了刘裕明珠的需求，前台小姐姐笑了笑：“你男……”想到刚刚明珠满脸通红的否认，善良的小姐姐赶紧改了口。
“你朋友刚刚就问过我这个问题，不要担心，现在已经派出一波搜救队了，之后再有搜救任务，就叫上你们。”
天色已晚，与前台小姐姐道别后，他们三人便回了旅馆。
此时的三人早已饥肠辘辘。
小镇本土居民不多，更多的是来做来沙漠旅行的人的生意的。
地震来了，商铺什么的也就不开了，更别提餐馆。
好在，旅馆还开，并且还有空房，房间的位置恰好就在明珠房间的旁边。
而刘裕房间里恰有富余的泡面。
于是在程景沉办理了入住手续后，三人泡了三桶泡面，配着没吃完的果脯与牛肉干，倒也算得上丰盛美味。
吃饱喝足各回各的房间后，明珠洗澡时才想到了一个大问题。
程景沉是有些小洁癖的，以她这几天相处对他的了解，他大概率是不会用旅馆里提供的洗漱用品的。
而今天，他又被一身的土的她蹭了浑身的泥……
天色也不早了，刘裕今天也是累坏了，再去打扰他也不合适。
明珠想了想，打开了行李箱，把自己还没用的全新的洗漱用品全都找了出来，一起抱到了程景沉的门口。
听到敲门声的程景沉有些惊讶，打开门，就看见了带着浴帽的明珠。
显然，她刚刚洗完澡。
她上前一步，靠得很近，以致于程景沉呼吸间就能轻松闻到她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给。”没有多说什么，明珠一股脑把自己怀里的东西都塞进了他的怀里。
程景沉下意识地张开双臂，自然地接下了她手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一坨。
有些失神的他立刻被怀中的重量唤回了神志，他低下了头，沐浴露、牙刷、牙膏、毛巾……是满满的洗漱用品。
“毛巾、牙刷、牙膏都是备用的。”明珠想了想又补充，“是全新的，没有用过的。”
程景沉抱着满怀的洗漱用品，有些错愕。
他是有些小洁癖的。
从小到大，他一向好养活，但唯一一点难搞的就是他对于卫生的执着。
小时候还不会自己洗澡的他，每天唯一的撒娇就是用在求父母为他洗澡。
他对于家里的环境也要求很高。每天都会做卫生保持家里的整洁。在外面穿过的衣服都要放在统一的地方，居家的衣服也从不会穿出去。
每次去外面出差住酒店自带枕套被套洗漱用品都是基本操作。
因此，在与大家告别后，回到了房间的程景沉看向四周，只觉有些头疼。
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旅馆的条件不好，细微之处的污渍数不胜数，连枕套被套都不是很干净，有着明显的污渍。而他身上的衣服因着急也蹭了一身土，还有明珠残余的泪痕。
就在他打算壮士断腕，用旅馆洗漱用品随意冲洗一下后。
她贴心地带着齐全的洗漱用品来了。
“但是沐浴露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备用的了，而且也没有多余的浴巾，于是给你拿了一个大围巾，我这几天一直没有戴，是放在行李箱里的……”明珠吸了吸鼻子，害怕程景沉嫌弃，她长篇大论地解释起来。
西北地区风沙大，明珠来之前特意带了一个能把她全身包裹住的大型围巾，但她去得几天，风沙不算太大，又忙于实践自己在摄影上的新感悟，懒得从箱子里翻找，就一直没用。
昨天收拾箱子的时候她还以为白带了，结果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谢谢。”程景沉目光定在了正碎碎念中的明珠身上，微笑道谢道。
“没事……”她应道，有些心虚地瞥了眼他胸口处有些明显的污渍，“那你快洗漱吧，不打扰你了。”
程景沉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不由嘴角又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没有再说什么。
与她告别后，关上门把怀里的东西码放整齐，程景沉把衣服一一脱下。
上衣脱到一半他动作微微一顿，迟疑了片刻，没有把上衣放到洗手池里。
打开淋浴，洗上澡。
将沐浴露倒出，倏然间，他僵住了，沐浴露是青柠味的，香味不浓郁很清爽，但是却很霸道，无孔不入，瞬间整个卫生间都充满了这个味道。
是她身上的味道。
程景沉这才反应过来了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她是把自己用的沐浴露给他用了。
卫生间本来就不大，热水源源不断的从喷头里流出，雾气也逐渐浓郁，程景沉感觉空间仿佛愈发狭仄，闷得人有些喘不过来气。
“啪。”他把淋浴关上了，又迅速切换到了冷水。
带着凉意的水打在他身上，冲淡了他身体里那团燃烧着的火苗，却冲不淡空气中那股清香的她身上的味道。
简单冲了一下身上，他胡乱把身上的水珠擦了半干，没有动她的围巾，又把之前的脏衣服穿上，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狭仄的空间。
“咚咚咚。”三声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又是三声。
“来了。”程景沉随意用纸巾擦了两下湿发，应声开了门。
“人找到了！都平安，现在已经送往y市的医院了！”门外是去而复返的明珠，她看起来激动极了，就像一个急于和好朋友分享自己喜悦的小朋友一样，一看到程景沉，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小镇是个小地方，没有大医院，再加上y市离沙漠也很近，送过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恭喜恭喜。”看着开心的像是马上就要跳起来，浑身上下，连随着她的动作上下飘逸的头发丝都写满了“我很高兴”的明珠，程景沉嘴角也不由得上扬，沉声祝贺道。
“楼道凉，进来坐吧。”楼道里的冷风裹挟着明珠身上的清香吹进房间，感受到了凉意，他把明珠带进了房间。
“我真的好开心，好高兴。”明珠乖巧地坐在他刚刚铺好的床上，用亮晶晶的眼眸直视在一旁站着的程景沉道。
“我知道。”他用一种很温和的眼神看向她。
温和的眼神莫名给予了她倾诉的勇气。让她情不自禁地把埋在心里的，沉甸甸的东西都倾诉给眼前的这个男人。
“知道出事的时候，我好后悔当晚没有拦住张露。”喜悦退去，她略带苦涩地笑了笑道。
“其实我也知道，不论怎么样，她都会去的，因为我也是一个摄影师，我也能明白她当时的感受。”
“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去的，不论谁劝我。”回忆到当时的强烈的自责与后悔，明珠的语言变得混乱起来。
“但是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坚持一些，她是不是就不会过去了。”
“我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如果……”她没有获救。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哽咽。
丧气的话不要再说，明珠止住了话语，眼中含着晶莹的泪花，嘴角却绽放了一个明媚灿烂的微笑。
“她获救了，她现在很安全，很健康。”她破涕为笑道。
“真好，她获救了。”她喃喃重复道。
“我知道。”她说话的全程他没有作声，一直用一种很温和，似大海一样包容的眼神看着她。
他知道她一直是很善良，很有责任心的。
他也同样知道如果张露出了什么事情，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安心。所以他决定要一直留下来，去救援队帮忙，直到张露被救回来。
好在，她回来了。
他也很开心，张露被救了，因为各种原因。
他默默向明珠递上了纸巾。
“谢谢，我……”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打断了明珠未尽的话语。
“你去开门吧。”被打断的不止有话，还有勇气，明珠看着程景沉正目光直视着她，等着自己的下文，忙摆手让他先忙。
“程兄弟，我想着你好像没有换洗衣服……”一开门，是刘裕这个老好人。他人热心，嗓门也不小。
“欸，明珠也在啊！”他一瞥屋内的场景，下意识地把惊讶说出了口。
他雄厚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不绝。
看着程景沉湿漉漉的短发，嗅到了屋内清香的沐浴露味道，刘裕倏然间意识到了不对，忙闭上了嘴，嘘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你们继续忙，继续忙。”
然后把手里的短袖短裤胡乱塞给程景沉，笨重的身躯在这一刻矫健异常，似乎是怕程景沉追过来打他，一溜烟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人走了，楼道里还回响着他未尽的声音：“不用管我啊……继续忙……”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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