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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 94 章


姜宝鸾回宫回了话,一字不漏地说给了李皇后和谢娆听,李皇后自然狐疑,怕是姜宝鸾使坏,姜宝鸾也懒得分辨,倒是谢娆拦了李皇后,只道这确实像是叶宜采能说出来的话。

        于是李皇后也只好把姜宝鸾放了回去,让她平日里多看顾着些叶宜采。

        这一回姜宝鸾倒是释然了,没有再像那天晚上一样想着想着哭起来。

        叶宜采的人生其实也颇多坎坷,但却仍旧能恣意活下去,不问前路只问内心,她虽无法全部勘破,可也心向往之。

        一晃眼蹉跎年岁,她不再年少了。

        日子照常过下去,姜宝鸾的梦里已经很少再出现往事,特别是那日听了叶宜采的话之后。

        徐太后、姜静徽、盛妙容和姜昀,甚至是容殊明,她都渐渐开始少梦见了。

        所剩的也不过就是一点执念和年少时的情动,或许哪日就彻底没了。

        但李皇后那里终究是按捺不住的,没几日之后,她就把程秋给直接送到了宣王府。

        人到了大门口,姜宝鸾不能堵着不让进,让一个大姑娘家站在外面,只好一边把人接进来,一边让人去把谢珩叫回来。

        但谢珩哪里是随叫随到说来就来的,先等着要少不得要姜宝鸾去见程秋。

        十五六岁的女孩儿,正是初初长成,虽容貌不出挑,那也是嫩得能掐出水一般的,一张脸圆团团的,刚开出来的荷花那样的好看。

        姜宝鸾身边的嬷嬷悄悄对姜宝鸾道:“看面相就是好生养的。”

        姜宝鸾抿唇一笑,倒不是笑程秋什么,而是笑李皇后对于谢珩也就这点指望了,其余事情更是管不着。

        她让人带了程秋过来,程秋见了她便跪下请安,姜宝鸾叫了她起来,程秋也迟迟没有动静,就那么一声不吭地跪在那里。

        这般举动倒也不难理解,人都进了王府的大门了,哪还有再让她出去的道理呢?

        真要是就这么把人再原封不动退回去,程秋就真的不用活了。

        姜宝鸾叫丹琴去扶了她起来,想了想还是问她道:“娘娘是怎么说的?”

        程秋缩了缩肩膀,畏怯得不敢看姜宝鸾,细声细气地答道:“娘娘让我来伺候殿下。”

        “哦,”姜宝鸾淡淡应了一声,点了点头,“那你等殿下回来罢,府上暂且也没有王妃,这事我做不了主。”

        话音才落,程秋便又“扑通”一声跪下,许是害羞窘迫,一张脸蛋红扑扑的,有些手足无措。

        “夫人就收下我罢,我能上京城都是撞了大运了,家里可就全指着我了,”程秋略一停顿,又继续说道,“我什么都不求的,以后也不会惹殿下和夫人生气,有不好的地方任凭夫人打骂,只是要再把我给送回去,我……家里就不说了,外头要怎么看我说我呢?”

        李皇后是中宫之主,一国之母,她说的话自然是金口玉言,这程秋家中又是李皇后拐了好几道弯儿的亲戚,定也是相看许久才选了个程秋出来,李皇后自也肯定与他们说明了去处,这是天大的好事,程家更没有瞒着的道理,定是以为事情是定了的,但谁知遇到了谢珩这样的人,倒不如那荤素不忌的来得爽快。

        这程秋倒也不似表面看起来的那样闷葫芦样儿,人虽羞怯着,口齿却伶俐,也明白姜宝鸾只是不想插手这事,却说自己做不了主,这宣王府再没其他人,她不做主又是谁能做主。

        看她跪在那里,只缩着肩膀,姜宝鸾心里竟也起了一丝怜悯之意。

        当初她跪在谢珩面前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而面前的程秋,虽姜宝鸾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女子的命运终究是无法自己做主的,与她的性格并没有多大关系,不是人人都是叶宜采,有些人无法反抗,有些人随波逐流,有些人则是尽自己所能令自己过得好一些。

        姜宝鸾轻轻摇了摇头,起身去扶程秋,程秋受宠若惊,不仅没有起来,反而连连将身子俯得更低。

        姜宝鸾便拽住她的手臂,使劲往上一拉,程秋并没有被她拉起来,却也被姜宝鸾带得一个趔趄,一时吃惊地抬起头来看她。

        只见抓着她手臂的那只纤细的手,手指染着胭脂色的蔻丹,这只手的主人面含些微的笑意,眉心却似乎带着些愁绪,只是对她道:“能不跪就不要跪,否则要再站起来就难了。”

        说完,步履翩跹而去。

        留下程秋一人在那里愣怔许久。

        谢珩是在程秋入府后两天才回府的,先前姜宝鸾让人去叫他回来,就和根本没有听见一样,许是真的有要紧事在忙,许是一点没放在心上。

        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姜宝鸾正教谢谨成读诗,谢谨成还剩最后一句没说明白,即便哭巴巴地看着姜宝鸾,姜宝鸾还是狠下心当做没看见,不念顺了就不让他下桌吃饭。

        谢谨成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读,后来看见丹琴进来说菜都传完了,姜宝鸾还是无动于衷,他才终于崩溃地哭了起来。

        这时谢珩进来内室,他应该是在外面听见了谢谨成的哭声,脸上倒是带着很少见到的烦躁之意,在谢谨成身边停住。

        可谢谨成哭起来容易,要收起来就有些难了,即便谢珩在身边,谢谨成还是没止住哭声。

        谢珩的手往谢谨成头上一举,最后还是轻轻落下来。

        “哇”地一声,谢谨成放声大哭,比方才更剧烈。

        姜宝鸾皱眉,倒替谢珩说了句话:“哪里就疼成那样了?还没上回拍你身上那颗蚊子拍得响动大!”

        然后就起身自顾自径直去了外面。

        谢珩冷冷地看了谢谨成一眼,谢谨成便自己爬下了椅子,跟在谢珩后面也出去了。

        姜宝鸾已经入了座,一见谢珩来,便问道:“这也两日过去了,你打算怎么办,人可就在府上住下了。”

        谢珩道:“我早就说过了。”

        “这怎么一样?”姜宝鸾笑了,“她人都被娘娘送进来了,再让她回去可就是不给她活路了。”

        “那就不回去。”

        姜宝鸾一愣,她倒是不相信谢珩会这么轻而易举就改变想法把人留下来,否则也就不是谢珩了。

        可是不回去又能让她去哪儿?

        谢珩不紧不慢道:“曹宽跟了我十几年,一直没有成亲。”

        他要把程秋嫁给曹宽?

        也没多想什么,姜宝鸾立刻说道:“这样不好吧,万一有人不愿意呢?”

        “曹宽可以。”谢珩皱了皱眉。

        “那程秋呢?”

        谢珩本来也没有在吃东西,听到这话便放下筷子,说:“她若想去其他地方就去,若没有便嫁给曹宽,这里不会留她。”

        “那也得她愿意啊,如果不愿意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姜宝鸾咬了咬下唇。

        谢珩一时不语,似是日有所思。

        忽然他说道:“古来一直是盲婚哑嫁,只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可,哪来这么多愿意不愿意的。”

        “不行,”姜宝鸾说,“非要找个自己合心意的才罢,反正我不愿。”

        谢珩原本正在斟酒,听到这话时手中一抖,洒了几滴酒水出来在虎口处,被他不动声色地擦了去。

        “你不愿?”他状似无意地问道:

        姜宝鸾点头:“对。”

        她是公主,或者说以前是公主,怎可能委屈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那若是迫不得已呢?”

        “宁可死了。”她小声说道,而后脸一红,把筷子往桌上一放,脆生生的一声响,声音倒不大。

        谢珩听后没有再说话。

        周围便安静下来,除了杯盏碗筷偶尔碰撞的声音之外,连谢谨成也没弄成动静,眨着眼睛东看看西看看,乳母寻着间隙便往他嘴里喂一口饭。

        静听窗外有树叶沙沙声,是秋雨落在叶片上的轻响,柔和温婉,掩盖了秋日里所有的肃杀。

        忽然,谢谨成不小心把筷子摔到了地上,姜宝鸾低着头没管他,婢女重新为谢谨成奉上了一双新筷子。

        谢珩还没抬了眼皮子看谢谨成,谢谨成却一下子又放声大哭起来,他是比旁人都更爱哭些,自小如此,方才也已经哭过了,可是这次却有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凄惨尖厉感。

        姜宝鸾捂了一下耳朵,正要询问,却听谢谨成哭道:“爹爹是不是要有新的夫人了?是不是不要娘和我了?”

        侍立在旁的乳母们脸上显现出惊恐来,连忙跪到地上求饶:“殿下恕罪!夫人恕罪!不是奴婢们故意说的,是不小心的……是不小心的……”

        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怕是听见乳母们私下在说什么,就记到心里去了。

        姜宝鸾朝着谢谨成招了招手,谢谨成乖乖地爬到她膝上去,她摸了摸谢谨成头顶的软发,给他擦干净眼泪。

        谢珩道:“没有,吃饭。”说着又捏了一把他的小脸蛋。

        谢谨成脸上还沾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谢珩只用巾帕擦了,并未提及需要净手。

        思及他一向喜净,姜宝鸾最后还是给丹琴使了个眼色,丹琴会意,转身便将备好的热水端来。

        谢珩骨节分明的手完全浸入热水中,右手终归还是有少许不便,他又不大要人伺候,清理右手时便有些不顺手。

        姜宝鸾见了,便起身过去帮他洗,谢珩倒是一挡,说:“不必。”

        姜宝鸾便递过干净帕子给他,素手微微蜷着,身子也不由向下一俯,却是启唇道:“别得意,我不过是看你长得好看。”

        因谢珩决意不留程秋在府上,姜宝鸾也不想就这么拖延着,当即就找了个信得过的嬷嬷去同她说话。

        嬷嬷很快就回来,并且告诉姜宝鸾,程秋没有说什么便点了头,又谢了恩,倒是个极省事的。

        姜宝鸾便另找了住处给她挪出去待嫁,曹宽二十好几了都没有娶妻,家中也是急得很,东西都是早就备齐了的,便挑了个半个月后的好日子成亲,但三媒六聘都是齐全的,只不过是快了些,也不见仓促。

        宫里那头自然是不与姜宝鸾相干,一应都交给了谢珩,让他和李皇后去说。

        李皇后一向都拿儿子没办法,他这样说了,便更不能强迫,也只好随他去了,还又另外添了嫁妆给程秋,程秋毕竟和她沾着亲,李皇后倒怕谢珩万事不是自己挂心的就不理会,若是这么随便把人往别处一塞,丢的倒是她的脸。

        只是一边让人准备给程秋的嫁妆,一边到底心里憋闷,又不知道冲着谁去发,便只好倚着软塌叹气。

        谢娆修养了几日,毕竟罪魁祸首已经死了,她也没有什么大碍,正陪着李皇后,原也是知道这桩事的,看见李皇后唉声叹气,便有些愤愤道:“娘倒也依着哥哥胡来,从来长辈赏人,哪有推出去给别个的?就算是不喜欢,放在那里便是,又碍得了谁了?”

        李皇后闻言又叹了口气,说:“你倒是缓缓性子,你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小便不同我亲近,即便我这个亲生母亲待他再好,他都像是隔着一层似的,他长了这二十多岁了,我也总没有明白到底为何会如此,那庙里的主持又是那般讲法,可见他有自己的机缘在,倒是我们耽误了他。罢了,我也不敢强逼着他的,反正已经都有了谨成,就随他去罢。”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谢娆便想起那回她是跟着谢珩一起去的,当时那位主持看了她抽的签之后还说了些好话的,什么柳暗花明之类的,结果转头她回去就差点被顾茂年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做不得准的,娘怕什么?”谢娆道,“那些个秃驴满口胡说,我看他们都是合起伙来糊弄人的,哥哥怎么就不能娶妻了?”

        李皇后自年轻时起便笃信佛法,一听谢娆这话便皱起了眉,轻斥道:“不要胡说,你的事且也准着,这不就好了吗?”

        “如果不是叶姐姐来救我,我这会儿还不知在哪儿呢!”

        “你啊,你自小就和她认识,两个人也是极要好的,可是怎么她出落得温婉聪慧,你却……看来我真是前世不修,生的儿女都是这般模样,你要是有她一半的灵巧,我日后闭了眼也就安心了。”李皇后摇摇头,又说道,“说起来那会儿我刚嫁给你父亲,温氏就三番两次暗中挑衅,我生怕她在我之前生下长子,便日日都跪在佛前祈求,这才得了你哥哥,可能这才是他合该出家的因由。”

        谢娆撇了撇嘴,不耐烦道:“有什么因由,我看是姜氏吹枕头风才是,只恨不得天天把哥哥栓在她身边,一步都不让哥哥去别的地方,哥哥是着了她的道,让我说把她赶走才是正经,改明儿我就和父亲去说,她一个前朝公主留在哥哥身边本就不妥,找个地方给她出家去,和谨成也断了关系才好,谨成有一位好嫡母,怕更胜过她千百倍。”

        “越说越不像样了,你哥哥的事也是你能说的?”李皇后想斥责几句,可她素来更疼爱谢娆几分,又想起谢娆先前经历,便忍不下心了,只说道,“你哥哥也艰难,你可不准去你父亲面前胡言乱语什么,这是咱们自家的事,自家关起门来便罢,今时不同往日,内外你要分得清楚,否则只会害了你哥哥。还有,她再不好也是谨成的生母,我总说为着谨成也要给她体面,她是万万不会亏待了谨成去的,娆儿你还小,又没做过母亲,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总归是不一样的,嫡母便是再好,也不会有亲生母亲那般好,更不会很与庶子去亲近。”

        谢娆胡乱点点头,像是听进去了,李皇后也不疑有他,又劝说道:“你无事便出宫去找你叶姐姐说说话,她实在是蕙质兰心,你能学进去一点,我都要烧高香了。”

        “当初若是叶姐姐做了我嫂嫂,定然就不会是这样一副局面,还不是怪她。”谢娆嘟哝了一句。

        李皇后终于生了气:“不许再提这事,再让我听见就掌嘴!”

        “知道了。”谢娆应了,眼神往旁边一飘,“娘,我有些累了,先下去歇着了。”

        等回了寝宫,谢娆躺下,却暗暗盘算了一番。

        程秋和曹宽的婚事时间紧,而程家不在京城,除李皇后添的那份嫁妆之外,实则程秋的嫁妆也实在不多,姜宝鸾见了便也添上了一份,算作是宣王府给她的,在曹家那边更有体面。

        一时上街去置办倒也不难,只是东西要得急了就算不得上好,姜宝鸾见惯了好东西,自然是不很满意的,但也没其他法子了。

        她想了想,便让丹琴去开了自己的库房。

        姜宝鸾自己也有嫁妆,当初徐太后准备的自不必说,全数得到是不能够了,但那时徐太后自知不成,赶着送去昭阳宫的也有数十箱笼的珠宝绸缎,金饼银锭,再加上昭阳宫原本就在的一些贴身之物,零零总总也有不少,昭阳宫的东西除了略有一些被叛军搜刮去的不说,其余又尽数都搬到了宣王府来,原封不动。

        姜宝鸾便拿了一套头面首饰,一箱珠宝并两箱绸缎再加进去给程秋,这些都是世上难得的珍宝,添进去也不算难看了。

        库房再往里靠墙暗处又有约莫十个箱笼,比其他箱笼都略小些,叠在一处放着,连锁头都略比其他的小巧精致些。

        丹琴拿了册子点东西,倒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姜宝鸾面不改色道:“是我素日爱看的一些书籍罢了。”

        说着她又让后面的婢子拿出一大串钥匙,自己一个个数过去,找到钥匙便让人搬了一个箱笼下来,亲自去开了锁。

        丹琴等上去帮姜宝鸾把箱盖揭开,只见里面码放着的果然是一本本书,里头还有成套的,因她们不大识字,也不知是什么书。

        姜宝鸾背过身去翻找了几下,挑拣出几本,拿绸布包起来,说:“这也放去程秋的嫁妆当中。”

        除了傍身的金银钱财之外,有些东西也是必不可少的。

        立刻有仆妇拿下去了。

        丹琴正要把箱盖合上,却被姜宝鸾拦了,继续挑拣起来。

        她又挑出来几本,然后开了另外一个箱笼,里面放着的依旧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书,还更紧凑些。

        姜宝鸾拿出一本翻了一页,颔首却马上又合了起来,接着又往里面拿了三两本,这才让人把两个箱笼的盖子都盖上,亲自上了锁。

        她把这几本书往怀里一拢,就回了房去。

        等到了内室,姜宝鸾让人都出去了,便坐到床沿边,轻手轻脚地再把书拿出来。

        这十个箱笼里收着的确实是书籍,但却不是什么正经的书,甚至连话本子都算不上,几乎全是活色生香的小人打架,间或有些极为露骨的淫/词艳曲以及笔记。

        其中有八箱是徐太后为姜宝鸾出嫁后准备的,另有两箱却是姜怜放在这里给姜宝鸾的。

        虽都是同一种东西,风格却大相径庭,八箱里的多为男驭女,姜怜的却几乎全是女驭男,还有男驭男和女驭女。

        不过以姜怜的喜好来说,也不是不能理解。

        姜宝鸾先还将这些箱笼尽数束之高阁了,今日倒是为着程秋的嫁妆才看见还有这些个东西,反正有这么多便挑几本送给程秋,想来她娘家也有备着的,其余的便自己挑几本出来看。

        夜里等哄睡了谢谨成之后,姜宝鸾自己悄悄拿了烛台放过来,然后抽出压在枕边的书,从头开始翻下去。

        没看几页,姜宝鸾就开始面红耳赤。

        她用被褥捂住脸,只露出一对眼睛来,仍是忍不住继续看下去。

        一面看,一面又忍不住细想自己和谢珩的事情。

        除却前些日子那云山雾罩一般的一次,从前那些实在是时隔太久了,不过虽然隔得太长,还是能记起来愉悦似乎也是愉悦的,只是又有些害怕,害怕亦带来了痛苦,如此交织在一起。

        也没有书上所描述的繁复精巧,不知他们快活不快活。

        姜宝鸾一页一页地仔细研习琢磨着,一时连外面的动静都没听见,等身后床帐一动,烛火跟着一摇,她连忙把书塞到被子里去。

        谢珩是不常来的,她就没注意。

        但谢珩已经看见了她匆匆忙忙做贼似的动作,便问:“什么东西?”

        姜宝鸾一张脸飞红,支支吾吾道:“没有东西。”

        谢珩一点都不相信,俯身就要掀她被子,姜宝鸾不可能让他如愿,拼了命的按住。

        “谨成还在睡觉,你放开!”她小声说道。

        谢珩看了一眼睡得和死猪一样的谢谨成,反而伸手去拍拍他脑袋,果不其然谢谨成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宝鸾知道自己扯不过他,只好咬了咬牙,从底下掏出那本书,直接甩到谢珩身上。

        “你要就拿去!”

        谢珩笑了笑,拿过来翻看起来,才一翻开,面色就是一冷。

        他原本以为姜宝鸾只是挑灯夜读话本子之类的书籍,再没有想到会是这个。

        他知道不该再翻下去,却忍不住又翻了几页之后才问:“你哪来这种东西?”

        姜宝鸾眉头一拧,说:“我自己的。”

        “谁给你买的?”

        “我娘和我姑母给我的嫁妆。”她眨巴了一下眼睛,嘴角带着些挑衅。

        谢珩无话可说,手上的书如同烫手山芋一般,竟不知该不该还给她。

        偏生姜宝鸾赤着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挪过来一点,轻声问:“你是不是从没看过这个?”

        让谢珩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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