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番外4 姜教授的回归
社会秩序重启, 原先的中央工会经过了改制，建立了新的人才选拔机制, 并设立了临时政府。科技部独立了出来, 恢复了旧日“中央研究院”建制。
第一批新式大学共有五所，其中三所是由原来的中央工会培训班改建的，另外两所则是从零开始建立的。大学和中央研究院之间有师资共享、人才选拔分配的联系, 因此最先设立的专业也集中在理工医科上。
但是因为这些年人类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异能上，纯科学的发展停滞不前, 因此学术能力出众专家数量很少, 不少退休老教授不得不拖着七八十岁的身子出山, 一边承担中央研究院的科研工作，一边到大学里上课，累得够呛。旁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因此符卿的安生日子没过几天, 就被抓了壮丁——出任南方大学生物系教授。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任命书到的那天，家里还到了另一封邮件：陆夺麟的大学录取通知书。
经过了两年艰苦卓绝的拼搏，符卿终于认清了一件事——变成恶种这件事, 对大脑真的有影响。为了让自己不被气得折寿, 他在陆夺麟高考前选择了放弃。
看着陆夺麟无辜的大眼睛，他想生气又气不出来。
陆夺麟委屈巴巴：“其实我的成绩不算差，班里八十人，我能考个二十来名呢。”
他的确一直在平均分以上。但是这对从小卷面就没扣超过三分以上的符卿来说, 简直是一种侮辱。符卿拿着他的卷子看了半天，也想不出他为什么连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都做不出来。
张培经常来疯人院劝符卿多兼任一些职务, 久而久之对他们家务事也变得挺熟悉的了。
他劝符卿：“二十来名有二十来名的活法，你别担心了。”
符卿的面色冷若冰霜：“我怎么能不担心？这几年大学才重新招生，学校少, 科系少，名额少，但是想要考的人成千上万，不拿个前五名，根本没希望一年上岸。”
张培摸了摸下巴：“这样的话……你要不让陆夺麟试一下警察学部？”
从小到大都是文化生的符卿从没想过这些，眼中露出了疑惑：“警察学部？”
张培同他解释了许多，符卿的眼睛亮了起来。
如今社会秩序才刚刚重建，成立高素质的合法暴力机构立刻被提上了日程。但是文化素质和专业技能都达标的相关师资实在匮乏，最后中央研究院决定，不成立专门的警察学校，而是在综合大学下面设立警察学部，文化课师资与其他学部打通。
张培解释道：“警察学部对身高体重、身体素质都有很高的要求。在评审录取的时候，会设立专门的体育测试，体育成绩也会折合到总分里。”
符卿上下打量一旁一米九、抱着卷子委屈巴巴的肌肉男，满意地点点头。
后来，陆夺麟的警察学部录取通知书就和符卿的任命书一同寄到了家里。
两人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同时开始了。
“呜呜呜，小灵也要上同一所学校！”
“那就好好学习。”
“小灵等不及！那天张叔叔来说漏嘴，说我还没净化完，还没恢复发育，要比别人多等三年——”
“砰！”
符灵哭喊着被符卿塞进了补习班的接送车里。
符卿转头，拍拍手，对陆夺麟说：“走吧。”
“那个，”陆夺麟欲言又止，“我们一起去上学是不是不太好？”
符卿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陆夺麟挠挠头，憨憨地笑了起来：“你不仅是教授，还由于当年的英勇事迹受到各路人马关注。而我就是个普通学生……一起去学校，不太好吧。”
符卿知道他的意思，挑了下眉。
陆夺麟是怕别人说符卿走后门。其实陆夺麟参加考试前，中央研究院的确有人听到了风声，谄媚地上门来探口风。但是符卿立刻读懂了他们的想法，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其实以符卿的知名度和路人缘，他就算真的走后门也没人会指责。但是既然他们选择了坚守了本心，陆夺麟就不能让符卿公正公平的秉性被恶意的揣测所玷污。
符卿笑了下，眯起眼睛：“在学校保持距离？”
陆夺麟忙不迭的点头。
符卿不置可否：“那走吧。”
在家里的时候，陆夺麟十分钟见不到符卿就会开始疯狂打转。符卿也没想到，是他率先提出保持距离的。
大学生活就这样在平凡中拉开帷幕。
起初几天，陆夺麟还束手束脚的，谨言慎行，一方面害怕暴露当年恶种之王的过往经历，另一方面又隐约觉得自己代表了符卿的脸面。
但是，几天后他发现根本没有人把他和“恶种之王”挂上钩，也没人把他和符卿扯上关系，便逐渐放开了手脚。
一个月后，他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阳光甚好，符卿给新生上完神经生理学，抱着教材准备去车库，赶回疯人院参与下午的会诊，忽然，一颗篮球从头顶飞过！
“小心！”
刚才还在欢呼雀跃的人群发出惊叫。路过的那小哥身板这么纤细，被砸中可得躺好多天。
一只苍白有力的手像是能预判篮球走位，精准地从半路拦截，五指微曲，扎实地握住篮球。
刚才惊叫的学生们陷入了呆滞，朝这边眨了下眼。
“这身手，以前是中央工会的大佬吧？”
“他长得那么年轻，也不像那些中年精英啊。”
“你们这什么眼神？”一位年纪不小、中央工会执行部退役考大学的新生颤巍巍道，“这是符卿，X市疯人院的符院长啊！”
在哗然间，符卿已经单手持球走到了篮球场边。
他向旁边扫了眼，看到了横幅“警察学部新生篮球赛”。
旁边的观众却显然不止来自警察学部。毕竟警察学部新生一个个人高马大、身材健硕而帅气，女生们闻声而来，男生们也想来看篮球技术。
符卿走到场边，淡淡：“你们的球。”
众人还保持着刚才惊呆了的模样，突然醒悟。
一名篮球队员下意识往后：“陆哥，你去符教授手上接球……陆哥？”
符卿看到他们下意识喊陆夺麟的时候眉头微挑：这么快就当大哥了？
众目睽睽之下，陆夺麟慢吞吞地从人群里走出来，表情尽力表现自然，动作不急不缓。
众人的视线和头顶的太阳光一样毒辣。
陆夺麟觉得，假如自己表现出半点高兴情绪，他俩的关系就会被火眼晶晶的人群给发现了。
符卿玩味地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
人高马大、肌肉健硕，淋漓大汗顺着锁骨和肌肉的纹理一路流到了被篮球服遮住的部位——符卿很清楚地知道，那地方有八块腹肌。早晨，他还意犹未尽地抚摸过一遍。
陆夺麟梗着脖子，装作没事人，扯出个僵硬的微笑。
“谢谢院……符教授。”
“没事。以后小心点，”符卿眼睛半眯，眼神玩味，“以后别砸到人了。”
他转身离去，周围噤若寒蝉的学生们都松了口气，篮球场恢复了热闹。
但是符卿能感应到，自己身后，有一双想看又不敢光明正大盯着看的眼睛，正在时不时偷瞄这个方向。
他走得很远，已经没有学生再注意到他了。
一回眸。
阳光穿过篮筐，洒在青春健硕的躯体上。充满爆发力的身形几步上篮，汗水被甩在半空，晶莹如雨露。
在扣篮那一刻，那道身影鬼使神差地转头，对上远处缩小的身影。
正好看到那双弯弯的蓝眼，以及似笑非笑的嘴角。
-
两天后，符卿和陆夺麟在学校里又有了一次更偶然的联系。
起因是警察学部借用了实验室。
警察学部的学生需要学习常见化学药品的性能和突发情况的对策，因此，学部开设了实验课。但是警察学部的实验楼还没造好，只能借理学部的实验室。
南方大学是从零建设起来的新大学，基础设备的成本有的来自于政府拨款，有的来自往日的超级团队捐赠，但都需要通过中央研究院下属的工厂统一定制。
即便如此，新社会的当务之急还是在生产领域，没来得及供应教育口的很多设备。
因此，一些团队就“租借”给南方大学一些现成设备。
租借方就包括了X市疯人院。
符卿正在办公室里看这周新收容病人的病例，忽然接到了通讯。
“符院长，真的对不起，有学生将您捐赠的仪器弄破了！”
符卿本想大度地直接说没关系，但在他输完回信前，光卡一闪，后续又收到了条讯息。
“因为实验室是被警察学部借用的，所以需要和那边商量责任归属。非常抱歉，请您等待两天。”
警察学部。
看着这四个字，符卿捏了下鼻梁，纤长的睫毛翕动，嘴角衔着两分若有似无的笑容。
他拿起光卡：“我过来一趟。”
当他到达理学部实验楼的时候，走廊里闹哄哄的。
实验老师、学部管理老师、财务科混着一大帮人高马大的男生，你一言我一语，人声鼎沸。
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人墙包围，划过符卿耳边。
“我会赔的，别难为他！”
有学生为难道：“陆哥，你是我们的哥，但这仪器据说得几十万呢，你这顶包……”
“他家里只有个重病奶奶。原来异能社会的时候，只能勉强打零工糊口。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高考这条路子，他以第一名考入警察学部，不能因为这点事再耽误的学业。”
还挺义气。
怪不得这么快收了这么多小弟。
符卿没打扰他们，靠在走廊不远处的墙上。
实验老师和财务老师也是满脸为难：“这不是赔偿的问题，最主要的是这仪器是借来的。还得厘清责任，向租借方交代！”
众人脸色刷白。
虽然人类社会进入了新时代，但是百年安全区的秩序对新秩序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原先那些超级团队，在没有异能后仍因为血脉、人际关系、生产资料等因素，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当年能当上首领的自然也都不是普通人，很快利用他们灵活的头脑开设公司、开办工厂，占据了一些话语权。
虽然这仪器不算特别高端和昂贵，但是现在这个关口，有余钱租借仪器的团队至少是一方豪强。没人想要给大团队留下不好的印象。
财务老师脸色很差：“学校联系了租借方，对方很重视，等会儿就要赶过来。”
学生们的脸色更加惨白了。
陆夺麟皱紧眉头，哼了声，不放在心上。但他的表情看在别人的眼里，被当成了色厉内荏。
“没事，大不了两倍价格赔……”
就在陆夺麟豪气冲天的时候，他随意转头，余光瞥到了人群外靠着墙的某个身影，喉咙顿时堵住了。
符卿对上了眼神，挑眉笑了下，高声：“两倍，我听到了。”
老师们这才发现他来了，连忙过来：“符教授，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符卿眼中笑意盎然，视线紧紧盯着远处脸色僵硬的陆夺麟，“毕竟有人要两倍赔我呢。”
财务老师也是心疼学生：“符院长，您大人大量，别在意。毕竟是学生，两倍就太……”
符卿脸色微变，一板一眼地冷漠道：“这是他自己说的。”
众人咋舌，看向陆夺麟。
刚才还豪气冲天的陆夺麟，不知怎么地忽然软了下来，眼巴巴地盯着符卿，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同学疑惑且心疼，以为他是装逼正好赶上正主来了：“陆哥，你退一步吧。”
陆夺麟猛然回神。他和院长现在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他尴尬地咧动嘴角，僵硬地打了招呼：“符教授。”
符卿也装作不认识他，脸色板正地问：“你说话算话吗？”
陆夺麟连忙回神，语气轻巧而柔软，连声道：“算，算。”
众人面面相觑。
“不麻烦老师了。”符卿淡淡道，“那就请这位愿意承担代价的同学和我回X市疯人院一趟，签署赔偿协议吧。”
从开学以来第一次，陆夺麟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符卿上了车。
坐在这辆自己无比熟悉的车里，陆夺麟浑身不安，刚拉好安全带，就忍不住转头轻声：“院长，我今天是不是做错啦？”
“没错。你有义气，很好。”
陆夺麟挠挠头：“但我回过头想想，还是太冲动了些。”
“新高考第一年，竞争激烈，藏龙卧虎。警察学部第一名以后前途无量。今天过后他肯定向着你。你院子里藏的金子那么多，以功利的角度来看，用来换人脉也是划算的。”
陆夺麟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不过，他俩的账户一直都是通着的，这笔账算到后来肯定也不需要他来付。
然而，他却听到符卿开着车，目不斜视地对他说：“四十万的仪器，双倍就是八十万。”
陆夺麟惊异地转头看向院长：“院长，你想要金子打家具的话，要多少我就给多少，这样算账就免了吧？”
“免不了，”符卿脸上看不出喜怒，“我不要金子。”
陆夺麟脸上愈发疑惑了。
当夜，他就知道了院长的意思。
昏黄的灯光投射出紧紧贴着椅背的身影。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破碎的名字，在房间内回荡。
眼睛被黑布蒙着。
一双苍白骨感的手从后拂过那张深邃立体的脸庞，紧接着，呼吸便打过了他的耳垂。
声音在他耳边轻声温柔：“还有三十五万。”请牢记：百合小说网，网址手机版 ，百合小说网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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