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7.梦该醒了
明明是楼梯是木质的，但是踩踏上去总有一种自己踩在一层柔软带有粘性的粘稠物上的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的腥味让柳絮忍不住联想到连接着排泄口的下水道。
越是往楼上走，眼前所见的一切便越是扭曲，灰暗的色调同几乎让人感到错乱的感官使得柳絮感到腹部隐约有抽搐感。
虽然柳絮从未上过威斯海德家的二楼，但是他可以确信，这里绝非是威斯海德家原本的模样。
没有任何人家的二楼会是这样子的。
这里的空间被严重的扭曲了，此时的柳絮站在一条长长的回廊上，左右的两侧是一个个左右并不对称的房间门，而每两扇门间的墙壁上都挂着一面镜子，不过镜中却并没映照出柳絮的模样。
不，镜面中呈现的却是是柳絮，然而却都是用各种不同的死法死去的他。
在雨林中被野兽咬死。
在绞刑台上被处以绞刑。
在地下室中惨遭剥皮。
在布满沙尘的土地上被施以车裂。
......
每一面镜子都对应着一种死法，镜中的柳絮无不露出痛苦的面容之余却又仿佛是在诡笑，裂开的嘴巴夸张得又如裂口女，暗淡的双眼纷纷凝视着镜子外的他，就像是在询问他何时才能加入到他们之中那般。
无视掉那些镜子，柳絮强忍着将镜子一一砸碎的冲动望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是连接着楼梯口的无尽螺旋阶梯，像是直通天堂，又像是在引导某人坠入地狱，只是凝视了一会儿，柳絮就感到一种错位感，仿佛自己在天空而天花板上的螺旋阶梯才是通往地面一样，有种要被吸进去坠落的异样感。
“啧......威斯海德和莫里斯在哪里......”
二楼被改变成这幅模样，柳絮根本无法确认他们的所在位置，虽然总觉得打开两侧的房间门的话又会看见让他不舒服的东西，虽说如此他还是试着推开了最靠近他的那一扇。
门把握上去湿湿滑滑的，像是握住其他的某种生物。
房间里除了堆放在正中央的一坨东西之外空无一物，就连窗户都没有，而在中间的那一坨......柳絮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描述它。
那是一个恐怖的圆柱形物体，它大概有一个马桶大小，并非是整体，而是由一层又一层扭绞的肉片和其他物质堆砌起来的松散结构，一层笼罩在一层的阴影之中。在层与层之间，不可名状的裙状物质或是物质的残骸向外贪婪的延伸，若隐若现，仔细留意仿佛能看见藏在其中的一张张面孔。暗红色同浮现脏污的白色涂料用来把层与层粘连在一起，一些生物尚未发育的胚胎被残忍的洒在这物体的表面。
柳絮面无表情的关上了门，随后打定主意除非听见威斯海德他们的声音，绝对不会再打开任何一扇房间门。
这条回廊有多长呢，柳絮没有仔细去计算，不过在他往前走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之后，他终于来到了回廊尽头的大门处。
这就是一扇单纯朴实的大门，棕色的门上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和一路上看见的各种浮现奇怪图案的房间门有着十足的差别。
犹豫了片刻，柳絮把手搭在了大门上，接着轻轻用力。
毫不费劲的，门开了，里面呈现的，是威斯海德家餐厅同厨房连接在一起的模样。
明亮的阳光，整洁不带一丝污渍的家具和墙壁，大门内不仅没有令人作呕的污臭，还有着淡淡的，饭菜的香味。
餐桌前，威斯海德和莫里斯面对面的坐着，而穿着女仆装的爱葛莎则是端着托盘刚刚从厨房间走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啊，修女姐姐！”
像是往常那样，不，比往常还要欢快一些的，小女孩看见柳絮的时候眼睛一亮，愉快的大声打着招呼。
而威斯海德则是缓缓的回过头，有些吃惊的看着他：“柳絮？你怎么来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闲，所以出来转转。”
反手关上门，柳絮向前走了两步，神色自然的说道。
威斯海德抓了抓头发，看了爱葛莎一眼，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还是老样子啊，既然过来了，那就坐下来吧，正好，爱葛莎泡了很好喝的茶。”
听见威斯海德的话，爱葛莎的小脑袋连连点头，小跑着回到厨房里，又拿出了一个杯子。
然而柳絮却只是平静的拒绝：“不用了，我大概过一会儿就要走，比起那个，我有点事想问你。”
看上去威斯海德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嗯，你问吧。”
没有马上说话，柳絮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周围，视线停留在莫里斯的脸上，又在爱葛莎突然有些不安的双瞳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回到威斯海德的身上：“威斯海德你喜欢吗？现在这样的生活。”
“......嗯，”这个像是熊那样健壮的男人脸上有片刻的僵硬，随后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这里，这里没有那些讨厌的事，没有血和怪物，没有人会死掉，我还，挺喜欢这里的。”
“是吗？”柳絮脸上有肉眼可见的失望，不过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那么你为什么不喝呢？不是很好喝的茶吗？”
威斯海德他手里拿着的茶杯中，茶水依然还是满的，满到快要溢出杯子。
“......对啊，是很好喝的，应该很好喝的才对......”这个男人复杂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茶杯，举起又放下，最后只是试图用他的大手捂住自己的脸，“抱歉，抱歉，我喝不下去。”
“那个......”爱葛莎僵硬的声音插入到两人的对话之中，小女孩蜷缩起身体，不安的仰视着柳絮和威斯海德，“威斯海德和修女姐姐......在说些什么？”
然而柳絮没有理会爱葛莎的话，他直视着威斯海德：“喂，威斯海德，要做梦的话，等你一个人的时候要做到什么时候都没关系，但是能不能不要把我们也牵扯进来。”
柳絮的话就像是有污秽的魔力一样，那些不应该存在在这个地方的脏污逐渐浮现在各个角落，开始侵蚀起这个空间，灿烂的阳光逐渐暗淡。
威斯海德没有说话，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姿势一动不动，而小女孩尖锐的叫声响起：“不要！不要！修女姐姐你是坏人！快点停下！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离开这里好不好！”
可是柳絮依然还是无视着小女孩，即便她已经在嚎啕大哭也无动于衷。
“给我面对现实！威斯海德！”
“......我知道了，我也知道的，爱葛莎，梦该醒了，是时候该......结束了。”
已经染上血色的空间中，沾满了血迹的椅子上，那个男人无比疲惫的声音缓慢的，缓慢的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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