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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的人太能打


  曹幹问道:“阿兄,你这是怎么了?”

  曹丰说道:“没想到戴大兄过来找咱,是为了这事。咱兄弟俩,算是把他给拒绝了。他走的时候,我看他很不高兴。”

  “阿兄,你管他高兴或者不高兴,谁来管咱们?”

  曹丰沉默了下,说道:“你这话说的也是!军假司马没啥实权,确是比不上曲军侯手里有兵。”

  曹幹笑道:“阿兄,你这么想就对了!以前在村里时,为人朴实,这没什么坏处,可现下不然,咱们远离故土,在这东海举目无亲,无所依靠,干的又是造反的勾当,可以说是脑袋系在裤带上!於此之时,就不能只再一味的憨厚朴实,否则,吃亏的只能是咱兄弟。”

  回想从跟着高长起事以今,要说起来,其实还只有几个月,不到半年的时间,可是已经经过了很多的事情。回想过往,直到现在,又是高长和他们受董次仲弟弟董丹的欺负,又是万万没有料到的,刘小虎居然和董次仲起了火拼,又是在离开的路上被董丹追杀!

  ——那晚夜半遭袭,拼死血战的场景,而今还在曹丰的脑海中不能忘怀。那晚当真是凶险万分!要非因刘小虎与董次仲火拼也是发生在的那晚,由而使董丹於闻讯后丢下了高长等人,匆忙率部撤走,他们兄弟两个,那晚没准就如褚、李那两个小率一般,也已经死在了乱中。

  总算到了东海以后,结果又被董宪欺压!

  不止董宪,即使是在刘昱已经得到力子都的认可,正式成为了力子都帐下一部从事的最近,前些时,田武偷偷带人去打土豪的时候,还被其它从事的部曲暴打!

  除此以外,外部、内部还有林林总总的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

  如此多的事情下来,尽管距离离乡起事,到现在,只才过了短短的几个月,可比之早前在乡里之时,不知不觉间,曹丰虽依然朴实,毕竟本性难移,但也早不是此前那个一味淳朴的乡里农人了!无论是心态上,抑或是在处事上,他实际上都已经慢慢地起了些变化。

  这变化,就像是初春时缓慢而坚强地钻出地面的草苗,是自然而然,在润物细无声中发生的,曹丰本人,对他正起的这点变化,或许都尚未察觉。

  不过他而今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现在的生活环境已经与早前他在乡中时的生活环境天壤之别,恶劣至极,如果他现在还是只纯以善心待人的话,害死他自己事小,也许把曹幹也会害死!

  他喟然叹道:“老早就听老人们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阿幹,这句话,我之前只是把它当作一句话来听,现在我才是慢慢的咂摸出了此话的深意!”顿了下,他转开话题,说道:“阿幹,戴大兄说力大率的军议已经结束了,力大率下了几道命令给各部,也不知下的都是什么命令?刚也忘了再问问戴大兄了。”

  “不是说了下午刘从事就会招咱们过去传达军令?到时,自然就知晓了。徐宣刚走,风闻力大率已与他约定好了攻打沂平这事儿,我想不外乎就是此事。”曹幹起身,踱步到帐角,弯下腰来,看了看那两只野鸡和那只野兔,笑顾曹丰,说道,“阿兄,这兔子还真是挺肥。……野鸡的毛色也不错,就是太短了些,若再长些,倒可拽下几根,给大兄做个旌旗。”

  曹丰知他是在说笑,笑道:“阿幹,你少拿我打趣!要做旌旗,也给你做,配到你的那面赤旗上,可不威风?”

  曹幹哈哈一笑,说道:“阿兄,我那面红旗自有骄傲,几根野鸡毛可配不上。”直起了腰,说道,“阿兄,我把这野鸡、野兔拿去给戴阿嫂,叫她整治一番,晚上正好与李大兄他们吃了!”

  “自有骄傲”云云,曹丰以为曹幹说的是在打南成、打郡兵这两场仗中,他的那面赤旗引人瞩目之故,不知曹幹对自己这面红旗的形容,实是另有渊源,因就也没再多说。

  提到李铁,曹丰想起了刚才他们在说的事,先应了声“好”,继而与曹幹说道:“阿幹,你刚正在与阿铁他们说你打算任他们做任政委这事儿,戴大兄过来把话题打断了。要不,你再把阿铁他们叫过来,与他们接着说上一说?我看他三个好像都没听太懂。”

  “该说的我都给他说了,给他些时间,让他好好想想,等到晚上,我再与他说。”

  曹丰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曹幹说道:“阿兄,你伤势才愈,得多走动走动,今儿个日头不错,你跟我一块儿吧。把这野味给了戴阿嫂后,咱俩到校场上去看看。中午了,也快该开饭了,咱跟他们一块儿用饭。”

  “好!”

  曹丰遂亦起身,与曹幹一起出帐。

  ……

  陈直提出的那几条整编的计划,别的几条都不难办,唯有将老营合到一块儿这条,不太好办。

  不太好办之处不在於戴兰不同意,而是在於三部老营的人数合并一起,现足已有数百人之多,这么多人,要想他们集中在一处安置,就得先扩建营地才成,几百人住的营地不是很快就能建好的,因而戴黑、田壮等曹丰部的这些老营妇孺,现仍还在他们本部的老营驻区里住。

  把三部老营合编为一个老营这件事情,曹丰、曹幹已与田壮等说过了,与田武等也说了。

  众人里边,颇有些不太情愿的。

  老营的妇孺都是部曲战士们的家人、族人,在本部的时候,老营和战士们的驻地咫尺之遥,他们彼此相见方便,可如果把老营从本部调走,集中到另一个地方安顿,纵然新组成的老营的管理还和以前一样,没那么严格,并还是在同一个大的营区内,可一则,要想再和自己的亲人相见,也必然会麻烦许多,二则,在心理上也会产生一种和自己亲人远离的感觉。

  但是在曹幹把老营合并管理的好处与田武、田壮、高况等说过以后,他们也还是都同意了。

  ——将三部老营合并,置於到刘昱、陈直的直接管辖之下,便形同是把老营的妇孺,变作了控制各部战士的人质,这一点,曹幹当然是知晓的。

  他之所以对刘昱、陈直的这个要求没有拒绝,是出於两个缘故。

  一个缘故是,刘昱作为部率,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而且这个要求还是很合理的一个要求,那么曹幹就没有理由拒绝。

  再一个缘故是,把三部的老营合并起来以后,虽然妇孺在某种程度上形同如了人质,可对曹幹管理本部战士、对其本部战士战力的提高等等各方面,却都会有很大的好处。

  现在的情况是,老营的妇孺与部队的战士,动不动的就会凑到一处,或是老营的妇孺来战士的营区,或是战士去老营,晚上时,甚至还有老营妇孺留宿营区,抑或战士留宿老营。

  搞得很不像话。

  说实话,曹幹对此是早就想动手约束。

  自古以来,军队就禁止妇人存在,有的说禁止妇人出现在军中,是因为妇人为阴,部队为阳,阴克阳,对部队不好,事实上,这只是迷信的说法。不让妇人存在部队中的根本原因是,部队的战士都是男人,且多血气方刚的青壮年,一旦部队中出现妇人,他们的心思就不能安定。身边一群莺莺燕燕,谁还能定下心思操练?再有个相好,等到打仗时,肯定也不会拼死向前。

  因而,曹幹一直想扭转这种局面,改变这种情况。

  可是,他加强部队的操练、不许战士们抢掠这些,相比之下,尚还容易办到点,想要做到让老营的妇孺和战士们之间,不许随意来往,就很有难度了。

  难度的一方面是因为本部的战士、老营的妇孺大部分是他的乡人,你可以不让战士们去抢,你可以加强操练,此类规定大多数的人都能理解,但不许战士和他们的亲人来往,这算什么?乡情、人情都不讲了么?

  难度的另一方面,则也正是因为他相继下达的加强战士操练、不许战士抢掠这些命令,对这些命令,战士们纵能理解,然好逸恶劳、恃强凌弱,系人之本性,也绝非是甘愿就肯接受的,现下,战士们无论甘愿与否,都听从了他的这些命令。这样一来,人情上,曹幹也就没办法再太过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免管束太过严格的话,反会激起负面的影响。

  适当此际,刘昱、陈直“合并三部老营”的意见提出,实也算是帮曹幹解了一难。

  这些都不必多说。

  只说到了老营的驻区,曹幹寻到戴黑,把这两只野鸡和一只野兔给了她,叫她晚上做好,送到议事帐里,戴黑乖乖地应诺不提。

  兄弟二人在李顺、丁狗的陪从下,转去校场。

  他们的营区占地有限,建的校场不足以容纳全部的部曲兵士操练。

  到了校场上时,两人看见,在校场上操练的只有七八十人,其余的百余人,皆环坐在校场外边,正在观看场上的操练。场上操练的是田武和褚豪两屯的战士,边上坐着的是高况、李铁两屯与曹丰本屯的战士。田武、褚豪亲在场上,高况坐在场边。

  没有看到李铁。

  他应是回驻地,和戴兰不认识的那两个人商量曹幹决定任他们做政委这件事去了。

  戴兰不认识的那两人,戴兰没有猜错,确然是曹丰、曹幹本部的战士。一个叫王庭,一个叫闫雄。闫雄正是那天在李铁伙中搞围炉夜话之时,向曹幹提出见解的那个流民。

  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除确定了李铁是个做政委的好苗子,王庭、闫雄这两个人,也是曹幹精心挑选出来,作为备用的,先期的话打算先让他俩做李铁的副手,随后看他俩表现再说。

  这会儿校场上的操练正如火如荼。

  操练的是两阵攻守。

  田武部组成了一个锐行的进攻阵型,褚豪部组成了一个方阵。

  两边一攻一守,打得颇是激烈。

  田武和褚豪各在本屯战士组成的阵中,全神贯注的在指挥战斗,两人没有注意到曹丰、曹幹的到来,高况和代为指挥曹丰本屯的曹德,以及郭赦之、田屯等看到了他俩,忙都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分别从各自坐的地方,快步迎接上来。

  “曹大兄、小郎,你俩过来了。”高况朝他俩来处瞅了眼,问道,“小郎,你和李大兄说的事儿,说完了?”

  “大致上说完了,等晚上再说说。”

  曹丰、曹幹背着手,看校场上的操练。

  田武、褚豪两屯的战士人数相当,但打斗起来,褚豪屯明显不如田武屯。

  在田武屯战士的步步进逼之下,褚豪屯组建的方阵被迫的不断收缩。

  田武屯的阵中陡然传出一阵呐喊,约十来人从阵中分出,快速地绕到了褚阵的侧翼,猛烈地冲击过去。

  褚阵正面犹且不能抵挡田武屯战士的进攻,侧翼又被进击,顿时难以支撑,侧翼最先被攻破,紧随着,正面的防御也宣告失败。

  田武率先闯进到了褚豪阵中,别的人他都不管,甩着棍棒,三两下将阻在前边的褚豪屯战士打散,直奔到了褚豪前,把棍棒举起,虚虚地朝他脖子上一击,笑着说道:“褚大兄,服不服?加上前天,你可是已三战三败!”

  褚豪汗流浃背,粗糙的脸上尽是尘土,汗水淌下来,把他的脸上冲得一道黑,一道更黑。

  他拄着手中的棍棒,喘着气说道:“田大兄,你的人太能打了!这一场又败,我心服口服。”

  这场两阵对战,打了小半时辰,两边的战士,包括田武屯的战士都很疲累。胜负已分,两边战士丢下棍棒,大多坐到了地上休息。田武立在其间,站在褚豪面前,方在扬武耀威,洋洋自得,听见了高况喊他,扭脸去看,这才瞧见了曹丰、曹幹。他赶紧就和褚豪到校场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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