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4章 世界的黑暗
方小荟是原主的女友, 他们认识的时候，方小荟独身一个人在另一个城市打拼，两个孤独的人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一开始的时候, 方小荟对自己的过去很少提及, 一直到两人的感情渐渐深厚了起来之后, 原主方才知道了方小荟经历了些什么。
方小荟的父母在她八岁的时候被人杀了，亲眼目睹父母被杀害的方小荟精神出了一些问题，他们都说她傻了, 分不清好坏，也不知道谁对她好，医生说她可能一辈子都这么傻下去了。
除了疼爱他的父母之外，谁又会愿意去养育一个傻子，原本还想要收养他的亲戚们瞬间打消了念头，而后方小荟便被送到了孤儿院去。
七岁的方小荟没了父母，也没有了亲人, 她孤零零地在孤儿院长大，再后来, 她遇到了原主。
方小荟说, 自打她的父母去世之后, 除了原主之外, 从来没有人对她那么好过，原主不在乎方小荟的冷漠, 也不在意她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固执地朝着方小会靠近，用他的热情和温暖打开了方小荟的心门，让方小荟接受了他。
“你是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妈妈之外最爱我的人，我会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方小荟答应了会陪着原主一辈子的, 可是在他们两个人即将走入婚姻殿堂的时候，方小荟却出了意外，她被女主饲养的鬼婴杀死，就连灵魂都没有留下。
而方小荟的人生悲剧，其实可以追溯到她的幼年，如果没有父母双亡的话，她会像是每一个普通小孩那样健健康康地长大，她不会年纪轻轻地就辍学，也不会到另外一个城市生活，更不会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此时看到方小荟的母亲，倒也难怪原主的情绪会这么激动。
她的母亲还活着，那便代表着此时年幼的方小荟还没有失去自己的父母，方小荟，原主深爱的那个女孩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约是发现了戚妄的情绪不太对，那个温婉妇人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戚妄的额头：“是不是刚刚在外面的时候热到了？你怎么看起来有些怪怪的？”
戚妄计算了一下时间，方小荟的父母被杀应该就是今天，因为在她父母忌日的时候，原主曾经陪着方小荟到十字路口给他的父母烧过纸，所以他清楚记得对方被害的时间。
“谢谢阿姨，我没事儿。”
戚妄生得漂亮，又如此乖巧懂事，倒是很让人喜欢，方小荟的母亲也不例外，她忍不住又摸了摸戚妄的头发，笑着说道：“小朋友，我有一个女儿，今年七岁了，不过现在她正在睡午觉，如果她醒来的话，我让她出来陪你玩好不好？”
戚妄点了点头：“阿姨的女儿一定也非常漂亮。”
方小荟的母亲讶异地问道：“小朋友，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戚妄认真地开口说道：“因为阿姨很漂亮，女儿都会像是自己的母亲，阿姨这么漂亮，我想你的女儿一定跟你一样漂亮。”
这番话倒是将方小荟的母亲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没忍住，又一次揉了揉戚妄的头：“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嘴巴倒是会说话。”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刻意去哄着戚宝馨，两人仿佛忘记了他的存在似的，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也正是因为他们两人的这种态度，让戚宝馨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她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了那正在聊天的一大一小。
在村子里面的时候，戚妄很少会跟人说话，那个时候的戚宝馨害怕戚妄被人带坏了，变得跟这村子里面的那些人一样蛮横无理，仿佛蛮荒时代生存下来的野人似的。
所以她一直拘着戚妄，不肯让他跟外面的人来往，戚妄很懂事也很听话，只要是她说不行的事情，戚妄从来都不会去做，在村子里面，戚妄从来都不跟别人来往，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而因为他这孤僻不合群的举动，村子里面的那些小男孩们便联合起来一起排挤他，他每次只要出去，身上都会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而戚宝馨每一次问，他都说没事儿。
而杨大树对待他这个唯一的‘儿子’也没有多少的耐心，就算戚妄在外面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他也只会指责戚妄说他太过懦弱，说他的身手不好，说他不会跟其他人好好相处，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窝囊废。
九年的时间，戚宝馨没有被那个可怕的村子同化，而她的儿子，也与那个村子格格不入。
看着不怕生地与那温婉妇人交谈的儿子，戚宝馨的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些骄傲之意来。
这就是她的儿子，是她生命之中的光芒，是她灰暗人生之中唯一的期望。
戚妄虽然和方小荟的母亲聊着天，但是他的注意力却一直都在戚宝馨的身上，发现戚宝馨已经停止了哭泣，看样子她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戚妄立马结束了交谈，飞快地走到了戚宝馨的跟前，然后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衣摆，满脸依赖地看着戚宝馨。
“妈妈，你好些了吗？”
戚妄开口问道，戚宝馨忍不住生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儿子那熟悉的眉眼，然后低下头来亲了亲他的额头。
“妈妈已经好多了。”
这个儿子给了她从黑暗深渊之中爬出来的勇气，为了他，她会一往无前，让这个支撑着她活到现在的孩子过上真正的属于正常人的生活。
“老板娘，我跟我的儿子遇到了一些事情，我们身上没有钱了，你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我会联系我的父母，等到他们来了之后，我会让他们把钱还给你的。”
戚宝馨鼓足了勇气说道，虽然声音带着一些颤抖之意，但是却将自己的想法全都表述了出来。
戚妄能看得出来，戚宝馨现在十分紧张，她的脊背挺得很直，可是身体却在颤抖着，不过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定不移地站在这里，努力地寻求帮助。
好在方小荟的母亲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并不知道这母子二人到底遭遇了些什么，但是从他们两个人的模样可以看得出来，‘出事儿’的这段日子他们二人的生活一定很不好过，那或许是他们身上不想对外人说的伤疤，方小荟的母亲并不想去探究。
“可以，这是我的手机，你可以用它来拨打你父母的电话。”
方小荟的母亲将一个全屏手机递了过去，戚宝星拿在手中，看着手中这个陌生的机器，面上露出了浓浓的茫然之色来。
她不知道这个怎么用。
九年之前手机还没有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时候他们用的还是按键手机，面对着这个没有任何按键的手机，戚宝馨完全无从下手。
方小荟的母亲看出了戚宝馨的窘迫，她也没有拆穿对方，而是将其拿了过来，笑着说了一句：“你看我糊涂的，我的手机按键和其他牌子的手机按键不太一样，你应该不会用，告诉我对方的号码是多少，我帮你拨打。”
她的贴心让戚宝馨放松了下来，之后戚宝馨便念出了一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137……”
方小荟的母亲按下了电话号码，电话很快就拨打了出去，之后她将手机递给了戚宝馨，并且示意她放在耳边接听。
嘟嘟嘟的通话声响过，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喂，我是戚天宇，请问你有我女儿戚宝馨的消息吗？”
时隔九年，再次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之后，戚宝馨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遭受了一记重锤，她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喂，我是戚天宇，请问你有我女儿戚宝馨的消息吗？”
电话那头的苍老声音再一次重复了一遍，电话这头的戚宝馨泪如雨下，哽咽地开口说道：“爸爸，我是宝馨……”
石河市，富华小区。
头发花白的男人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充斥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刚刚洗好衣服的刘明霜端着洗衣服盆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看到向来情绪不外露的丈夫此时面上却露出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她吓了一跳，还未开口，就听到戚天宇开口说道：“宝馨，宝馨，真的是你吗？我是不是在做梦？”
那一瞬间，刘明霜如遭雷击，手中端着的洗衣盆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地上，但是她却顾不上别的，疯了一般地冲了过去。
“宝馨，宝馨是你吗？你在哪儿？妈妈这就去接你，你等着妈妈，你不要走，妈妈马上就去接你！”
刘明霜被这巨大的喜悦消息刺激的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她甚至都没有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便忙不迭地说妈妈会去接她回来。
戚天宇打开了外放键，与此同时，刘明霜听到了自己女儿的声音：“妈妈，我回来了……”
曾经只有在睡梦中才能听到的声音如此真切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刘明霜只觉得这一切都仿佛像是一场梦一样，她的嘴巴哆嗦了起来，嗓子里面就像是堵着一团大棉花似的，好半天都没有能发出声音来。
那是她女儿的声音，那是她的女儿，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她一直在想念着自己的女儿，现在她终于回来了。
刘明霜再也没有能忍住，抱着戚天宇嚎啕大哭了起来。
九年之前，女儿与同学们一起去参加毕业旅行，谁能想到女儿竟然再也没有能回来。
她从山上滑落下去，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救援队找了三天三夜，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踪迹，所有人都说她的尸体是落到河里，被冲到了暗河里面去了，地下河道四通八达，又藏于巨大山脉的山腹之中，一具尸体若是落进里面去，又哪里能那么容易找到？
他们都说戚宝馨生还希望渺茫，让他们夫妻两个节哀顺变。
可是他们夫妻却始终不肯放弃，为了找到女儿，他们变卖了公司，然后又将大部分的固定家产全部卖掉，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居住的房子还留着，倒不是他们舍不得这间房子，只是害怕如果有一天女儿自己回来了，若是卖了房子，她就找不到他们了。
这九年的时间里面，他们夫妻请了许多救援队在暗河之中搜寻，在那里救援队找到了不少骸骨，却没有一具是属于他们的女儿。
夫妻二人一直坚定地相信，只要一天不找到自己女儿的尸骨，就代表着她还活着，他们早晚能将她找到的。
整整九年的时间，他们一次次经历希望，又一次次被绝望所笼罩着，一开始还有人支持他们的行为，可是到了后来，大家却说他们都疯了。
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儿，他们花费了那么多的钱财，把自己的万贯家财都搭了进去，又把自己的人生全都放弃了，一心一意要去找那个已经‘死去’的女儿。
除了疯子之外，谁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是不管外人说些什么，他们夫妻两个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夫妻二人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女儿死了，他们就将女儿的尸骨找回来好好安葬，他们的女儿那么胆小，若是她的尸体真留在那个暗河之中，她会害怕的。
若是女儿没有死，而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若是他们放弃了寻找，女儿岂不是没有了任何希望？
九年了，整整九年时间，希望终于在他们的眼前开了花。
电话那头确实是他们的女儿，她就在她失踪的那座大山附近的一个叫做桃花村的村子里面，对面还有另一个年轻的女人叫他们加她的微信，她会将位置定位发过来的。
二人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然后打开了手机微信，果然看到有个陌生人添加他们。
戚天宇急急忙忙地加上了对方，很快对方就发来了一个位置信息，过了几秒钟后，对方又发来一张照片。
戚天宇和刘明霜二人看着照片上那个头发干枯的像是稻草一样，脸颊凹陷瘦的不成人形的女孩，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即便是她的样子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是在看到她照片的那一眼，夫妻二人还是认出来她的身份，她就是他们的女儿。
老天终究还是眷顾他们的，他们的坚持不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的女儿回来了。
从石河市到桃花村开车过去的话需要七个小时，坐火车和大巴车的时间差不多，夫妻二人决定开车过去，他们顾不上收拾什么东西，拿了车钥匙就冲下了楼。
隔壁邻居原本是想要跟他们夫妻二人打招呼的，看到他们一阵风似的刮了过去，那个邻居忍不住撇了撇嘴巴。
“这两口子怎么还跟之前一样疯疯癫癫的，都说他们闺女已经死了，还非得要去找，这有钱人的脑子跟正常人就是不一样。”
嘟囔了一句后，那人尤不过瘾，干脆进了业主群里，开始跟里面的人八卦了起来。
戚天宇和刘明霜两人一直在大张旗鼓地找孩子，一开始大家还以为他们的孩子是被拐卖了，结果后来却听说是已经死了，但是他们两口子不肯接受现实，一直花着大价钱去做那种没意义的事情。
大家虽然当面不说些什么，可是背后都觉得那夫妻二人傻爆了。
【我瞧着这一次那疯子夫妻又出去了，八成是听到什么假消息了，这么多年他们被骗了那么多次，怎么还学不乖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咱们还是别笑话人家了，谁都不想摊上这样的事儿的。】
发出去这条消息后，神情忧郁的女人便将手机收到了一旁，她坐在柔软舒适的沙发上，想到业主群里看到的那些消息，女人神思恍惚，泪水不知不觉间布满了整张面颊。
从浴室里面出来的年轻男人看到女人这个样子，立马走了过来，轻轻地将女人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淼淼，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哭了？”
白芊淼抬起头来，一双水润润的眼眸看向了自己的丈夫，脸上布满了浓浓的哀凄之色：“秋和，是戚叔叔和戚阿姨，我听业主群的人说，他们又出去找她了……”
说着说着，白芊淼便嘤嘤嘤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的话，宝馨她也不会出事儿，叔叔阿姨也不会遭受这些折磨，都是我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感谢在2021-10-07 22:12:37~2021-10-07 23:46: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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