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被坑的养父
安排好一切事情之后, 戚妄便跟着赵康成一起离开了。
从乐安市到京城坐火车的话需要六个小时的时间，上车的时候戚妄发现除了赵康成之外，跟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跟着他们一起。
那人是个不喜欢说话的, 存在感很低，多了他一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路上的时候, 赵康成询问了戚妄一些事情，当然他问的含蓄, 基本都是戚妄师承何人以及他是哪个流派之类的。
戚妄一一回答了, 并没有隐瞒什么。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北斗七星阵的, 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以你这个年纪，见识应该也不算太多, 而且你的师门并不算什么大的门派，应该不会有多少传承的，那你怎么发现那是北斗七星阵法的？”
两人聊了一段时间之后，赵康成的话音一转，突然问起了戚妄他是如何知道那是北斗七星阵的。
其实赵康成一直都很好奇, 毕竟北斗七星阵法虽然在各大玄门之中都有所记录, 可是因为这是一个邪术，他们记录地并不算太多，至少布阵的真正方式他们就不知道，戚妄他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个阵法的？并且还精准地标出了其他那些阵眼的所在, 这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戚妄略微想了想，便开口回答道：“这应该说是一种直觉吧，顺便加一点大胆的想象力，我觉得那是北斗七星阵，所以依照这个思路往下推测, 结果真如同我想的那个样子，其实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赵康成：“……”
这人看起来是个挺憨厚的人，但是心思也挺深沉的，话说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赵康成的眼睛眯了眯，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很快就岔开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来。
一个有心，一个有意，两人相处的气氛倒是还挺不错的。
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下，赶路的时间意外变得很快。等到了京城火车站之后，他们刚刚下车便有人来接他们，戚妄跟着赵康成上了汽车，等到坐好了之后，赵康成把车里面的那些人介绍给了戚妄。
他们都是特殊部门的大师，来的这些人一个个都上了年纪，看向戚妄的目光也充满了探究之色，不过除此之外，他们对戚妄却并没有什么敌意，或者露出什么轻视之色来。
戚妄跟他们交流了几句，气氛就变得融洽了起来。
其实说到底他们也都是为了国家服务的，终极目标也就是想让整个国家变得更好，到了他们这个位置，那些勾心斗角的想法已经不多了。
大家既然都是为了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大家伙儿的终极目标都是一样的，自然就没有了那么多的算计，能有一个有能力出众的大师出现加入他们，让他们的实力变得更好，这其实是一件好事，只要确认戚妄是个好的，是一个可以吸纳的人才，他们自然愿意接纳他。
他们相处的氛围倒是很不错，车子行驶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之后，驶入了一条越来越偏僻的道路，最后进入了一间位于地下的监狱之中。
这个监狱是经过特殊部门的这些大师们联手制造而成的，监狱周围布置了很多的阵法，一环套着一环，让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守卫森严，并且里面的犯人们绝对逃不出去的所在，而那个幕后黑手就是关在这个地方的。
“戚妄，我们请你来就是因为那人提出了想要见你一面，你尽管放心，他的力量已经被我们废掉了，现在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对你造不成什么伤害，更何况有我们大家伙在，他也不可能伤到你，你尽管放心就好。”
准备把戚妄带到那人面前的时候，赵康成开口说了一番话，让戚妄放心下来，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
“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戚妄笑了笑，开口说道：“我知道，对于这一点我是不担心的。”
见戚妄如此，赵康成才放心下来，他是真怕戚妄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以为他们要对他不利，他们都是国家部门的工作人员，哪里会有那么些小心思？
不过说是监牢，其实如果不看外部环境的话，这里更像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该有的东西全部都有，他虽然犯了大罪，但是看在他过往的那些贡献上，在这方面也不会怎么亏待他的。
牢房的门打开之后，戚妄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或者因为阵法反反噬的缘故，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腐朽的气息，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上正翻看着一本书，放在书本上的手指如同老树皮似的，皱巴巴的，上面的青筋横亘错乱，如同一条条青色的大虫似的。
戚妄进来的时候，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面，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来，但是那人却像是已经察觉到了戚妄的存在一样，他慢慢地抬起头来，朝着戚妄看了过去，当看到戚妄那张脸的时候，他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透露出了一抹精光来。
“你来啦，坐下吧，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过去一直没时间好好聊聊，现在正好有时间，不如你跟我聊一聊。”
明明模样看起来已经十分苍老，但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浑厚异常，若是只听声音的话，实在让人想象不出来，他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戚妄没有说话，默默地走了过去，在放置在男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听说你要见我。”
戚妄平静地开口说道，语调并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像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似的。
而男人看到戚妄这个模样，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来，只是他现在看着已经很老了，这么一笑起来，没有让人觉得慈祥和蔼，却多了一种狰狞的模样。
“我离开的时候你还年轻，正是个青春正茂的大小伙子，这么多年没见，你老了许多，看起来没有年轻时候的精神气了。”
他表现的像是戚妄多年不见的老友似的，用熟稔的语气跟戚妄聊着天，那张枯树一般的脸上也露出了怀念之色来。
“我向来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当初收你为徒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你的天赋很高，如果一直走下去的话，你的成就不会小，只是你虽然天赋高，但是性子却显得懦弱了许多，而且你有一颗太过善良的心，很容易与其他人共情……做我们这一行的，你这样的其实并不合适。”
说到这里，那人不由得感慨道：“我以为经过了那么多年的时间之后，你会放弃这一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毕竟你太软弱了，离开的时间久了，你就不会想回来了，就只是想做一个普通人过普通的日子而已。”
戚妄淡淡地说道：“世事难料，人都会变的，就像我也没想到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是你。”
男人突然笑了起来，他姿态闲适地靠在椅子上面，上下打量了戚妄一番后，开口说道：“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你已经认出我来了，那为什么不叫我一声师父？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过你叫我师父了？说起来，还有些怀念的。”
戚妄看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实在无法想象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在做出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之后，他竟然还能用这样闲适的语气与他说话，就好像他并不曾后悔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甚至隐约还有一种以此为傲的意思。
钱丘何，他是戚妄和乔安杨的师父，也是那个布置了北斗七星阵的幕后黑手，戚妄他们所有的悲剧全都是他一手缔造而成的，他直接或者间接的毁掉了那么多的人命，但是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没有丝毫的后悔。
戚妄曾经真的以为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戚宝星所为，可是当他发现桃花村的事情并不是戚宝星做的，而是有另外一个人插手其中的时候，戚妄就已经发现不对了。
后来在南通河的时候，戚妄发现了戚宝星的记忆出现了差错，她被人种下了魂网，改变了她的记忆，让她憎恨仇视戚妄和乔安杨。
种植了魂网之后的戚宝星所使用的那些道术有些眼熟，虽然是变种的道术，但是溯本逐源，戚妄还是发现了她被魂网种植下的那些道术跟原主的是出自同源。
从那个时候开始，戚妄对幕后黑手就已经有了猜测，然后他进行了大量的比对，将自己所获得的所有信息全都链接在了一起，最终将那个幕后黑手锁定了。
钱丘何曾经带着戚妄和乔安杨两个走遍了全国，他在各个地方停留的时间都不算长，帮助了很多的人，最终才选择了在小河村定居。
戚妄之前从未怀疑过钱丘何，毕竟谁会怀疑一个死人？
但是在王桂芬家里面发现的那个阵法，让他最终确认，这一切都是钱丘何所为。
他耗费了多年时间布下了这样一个局，戚妄，乔安杨不过都是他所利用的工具罢了，两个徒弟因为师父的死亡真情实感地伤心难过，可是那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一个局罢了。
为了确认自己心中所想，戚妄曾经去将钱丘何的坟墓挖开了，棺材里面空空荡荡的，没有尸骨存在。
而就是这一点，让戚妄确认了，他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戚妄并不想去探究钱丘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想知道他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些什么，不管他经历了什么，有过什么样的理由，错了就是错了，戚妄不想听他狡辩。
“好了，既然人你已经见了，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先走了。”
说完这番话后，戚妄起身就准备离开。
“你给我站住！”
钱丘何没有想到戚妄竟然会是这样的态度，他急声喊道，制止戚妄离开。
“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完，在我说完之前，你不许离开这里。”
说这句话的时候，钱丘何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他霍地站了起来，大步朝着戚妄走了过去，最后挡在了戚妄的面前。
在原主的记忆之中，所有的美好形容词都能放在自己师父的身上，那个性格温柔的男人对他和乔安杨很好，从小就是孤儿的原主一直都把师父当做了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
现在，那个记忆之中的温柔男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出一点儿熟悉的痕迹来。
“我是你的师父，既然你可以看穿北斗七星阵，并且能成功破了它，那你就一定有法子把我救出去，我答应你，只要你救我出去，我会把我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你，我……”
“我不需要。”
没有等钱丘何说完，戚妄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面前的男人已经很老很老了，阵法反噬让他变得越来越苍老，他的生命力再飞速流逝，此时的钱丘何身材缩水，他的腰杆已经直不起来，站在戚妄面前的时候，生生地比他矮了一个头。
一切都颠倒了过来，那个男人没有了过去的高大，变得越来越矮小，卑微地如同尘埃一般。
“其实，那个七杀星就是我吧，你告诉我的生辰八字是完全相反的，我是七杀星，在你收我为徒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看准了这一点？”
“我不会帮你做任何的事情，你对我没有恩情，我不用报答你。”
“不过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一切是不是很痛苦？你隐忍多年，筹谋多年，就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从贫困孤寡一生这样的命运之中逃离出去，你的天赋很高，五弊三缺让你一生都无法做一个人上人，你想改变一切，但是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回到了最初。”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你的命运就是如此，无论你如何挣扎，如何努力，你都改变不了你的命运。”
戚妄所说的话句句扎在钱丘何的心口上，他原本伪装出来的淡然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此时的他终于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来。
“你这个逆徒……”
钱丘何想要破口大骂，然而在他开口之前，戚妄已经抽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钱丘何的脑门上，钱丘何瞬间僵在了那里，再也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来。
戚妄看也没有看钱丘何，目光落向了不远处的老房门。
“这是真话符，我这里存货很多，一张符十分钟的时间，我想我的存货足够让你们把你们想知道的东西都给问出来。”
戚妄的话音未落，牢门已经推开了，赵康成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戚妄并未多说些什么，直接将自己装在口袋里面的真话符全都拿了出来，交给了赵康成。
看到手里这一叠的真话符，赵康成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
“既然你有这些符，直接交给我们不就可以了？”
真话符并不好画，成功率极低，他们之前没有弄到几张真话符，所以也无法对钱丘何使用，却没有想到戚妄竟然拥有这么多的真话符。
若是找知道他有这么多的真话符，他们也不必让戚妄多跑这一趟。
戚妄看了被定住的钱丘何一眼，说道：“自己的师父死而复生，又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来，身为徒弟的，还是要亲眼来看看才好。”
赵康成没说话，他确实也没有想到戚妄竟然会是钱丘何的徒弟。
这师徒二人都是天才，可惜钱丘何没有将他的天分用在正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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