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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第133章


混沌界北方。

        时樾踏入茫茫雪原,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积雪里。

        遥遥望去,此处似乎并没有任何生灵存在的痕迹。

        因体内血脉之力,他能感应到洛云野如今所在的位置,  只是那位置离他太过遥远。

        雪原灵气匮乏,  时樾对陌生之地极为警惕,  他没有取出长刀,只省着灵气贴着雪地疾行。

        一路朝着洛云野所在的方向行进。

        时樾是魔龙之身,  本应不畏严寒。只这雪原非同寻常,  一入夜便飘起了白色的雪花。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寒意。

        不仅如此,  那些深藏在雪洞里的生灵一个个钻出来,意图捕猎时,  感知到时樾的陌生气息,  便调转过头,  齐齐攻击他。

        一头头庞大的雪熊踏雪冲过来,时樾唤出深黑长刀,  银月笼罩的黑夜里,  那双眼眸明亮又凛冽。

        他没有耗费太多灵气,持刀冲杀进雪熊群中,  凭借娴熟的刀法和迅疾鬼影般的身形,  一抹抹血色染上刀锋。

        这些都是低阶的雪熊,力气很大,  速度却慢,  很难躲避长刀。

        每一只雪熊倒下,  都会砰地散开,  化为无数光点。从中凝聚出一颗如同光球般的灵魂之力,  飞入时樾的身体里。

        解决完这片雪熊,  时樾鬓发微湿,  他皱着眉,用刀尖抵住雪地,唇边低低呼出白气。

        待体内略显紊乱的气息重新恢复如常后,时樾捏了个清洁术清理脏污,神色没有任何放松,反而越发警惕。

        这处飘雪的雪原,让他的魔龙之身仿佛变成了深知冷暖的凡人。

        还未等他收刀前行几步,很快,又窜出了一群冰蛇,比之前的雪熊更加难缠。

        时樾不停地使刀,收割这群冰雪生命。同样,再度吸收一波灵魂光球。

        在雪原的第一夜,他手中的刀几乎没有停下一刻时间,新鲜血液不断一层层覆上深黑刀锋。

        此战,直到天际露出微光方才停止。

        拄着长刀的白衣少年浑身湿透,里衣紧贴在皮肤上,湿润的额发挡住眼睛,汗珠沿着下颌线滴落。

        他吐出一口浊气,简单施展清洁术后,吞了一颗恢复灵气的丹药,便走至一块干净的地方,盘腿坐下调整气息。

        一炷香后,时樾重新睁开眼睛。

        飘着的雪花随天色大亮便已停了,不过方才那处染血的雪地已经重新被干净的白雪覆盖。

        四周又是白茫茫一片,仿佛昨夜发生的那些冰雪生灵的袭击,都仅是幻觉。

        时樾没有再多想,将长刀收起,继续前行赶路。

        想要去往混沌界东方,便要横穿过这片茫茫无际的雪原。

        时樾不知道此地是何处,只跟着自己血脉之力的指引,朝着东方而去。

        白日里,他安全赶路,夜间便会与越来越强的冰雪生灵鏖战。

        雪原的生灵越来越强,却前仆后继,他开始受伤,必须施展灵术扫平这群袭击过来的生灵。

        坚持不知多少天后,雪原依旧看不到尽头,时樾连脸上的伤痕都顾不得,继续赶路。

        连番的战斗,从无数生灵上吸收到的灵魂光球,让他的修为近乎要突破至天人境。

        冰雪生灵在逐步变强,时樾也是。

        这也是他独自一人能坚持这么久的原因。

        但精神与身体的疲惫,连日叠加,直至累到他几乎无法再看清前方的路。

        又一个黑夜,时樾用长刀清扫掉周围的生灵后,身体里不断涌上的疲倦感让他眼前一黑,抵住雪地的长刀也无法再支撑住他。

        在昏睡倒地之前,时樾只来得及丢出一个防御法环的灵宝,将他安全拢入其内。

        他甚至疲惫到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个吸纳的容器,正在自发快速吸收雪原罕有的灵气,这是即将突破至天人境修为的征兆。

        时樾累极地闭上眼,疲倦的意识恍惚间被拉入一个地方,他连掀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时樾,时樾?”女子轻柔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入耳朵里。

        时樾下意识地贪恋这个声音,即便尚觉困倦,也依旧扭头循声去寻。

        他迷蒙地掀起眼皮,窗户外头的光线落进眼里。他眨了眨眼,待适应光线不再模糊后,方才看清床边倾身过来的人。

        “……母后。”时樾的声音有些哑,隐约带着哭腔。

        “怎么了?”女子有些惊慌,用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轻声询问,“做噩梦了?”

        时樾摇摇头,眼角却不自觉沁出眼泪。

        眼前的女人熟悉又陌生。

        她生着一张母后同样的面容,脸上却没有任何对他的不耐与厌弃,只有温柔的关切。

        时樾拥有一两岁时的记忆,那时候还未迎回父王的母后,就是这样的。

        他看着面前轻声细语的女人,眼中有些迷茫,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时樾想了想,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女人唤来侍女,用沾了热水的帕子给他擦擦额头冒出的汗,指腹抹去眼角的泪痕。

        许久未曾被母后关心,对上女人温柔的面容。时樾有些沉溺于此,不想再去探究其他。

        时樾在魔王宫中没有见到闭关的父王,可他每日陪着母后,感受到母后对他的关切,便已经觉得极为满足。

        母后会为他与父王亲手缝制衣裳、做长靴,会让他好好修炼但不要太过劳累。

        虽已辟谷,但偶尔会亲手做些饭菜,唤修炼结束的时樾过去。

        二人就像是云界最普通的母子那般相处,时樾满眼都是高兴。

        即便他隐约记起母后似乎已经离开他多年,他也不愿去深究,只想待在魔王宫,守在母后身边保护她。

        这样平静安定且幸福的日子,在魔王时琰出关后,被彻底打破。

        魔王时琰与魔王后白露感情很好,彼此相视时,眼中爱意弥漫,俨然是一对璧人。

        时樾宛若被当头一棒。

        时琰面带笑容,还在前方温声唤他:“时樾,过来,让父亲看看这些时日修炼可有懈怠。”

        时樾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可能!

        他父王绝不会待他如此温和。

        “时樾?”时琰眉心那道竖直红痕越发显眼,冲他露出疑惑的目光。

        时樾又往后退了两步。

        他眼神恍惚,突然记起一些东西,父王所爱她人,母后早亡,他有一个弟弟叫洛云野。

        父王的温和,也只会对弟弟。

        时樾心绪不定,眼眸里有些震颤,第一时间扭头便要逃走。

        “时樾。”魔王后在身后唤他。

        时樾没有回头,离开的脚步加快。下一刻,却被时琰用魔气制住,重新捉了回去。

        少年被捉住后领,不得动弹。

        时琰沉下脸:“你母后在叫你,怎这般没规没矩?”

        “陛下,何必与孩子置气?”白露缓步上前,笑着将僵滞的气氛缓和,“时樾,快与你父王认个错。”

        时樾没说话,只偏过头,看向自己相处和谐的父王与母后,冷不丁问了句:“父王,你还记得洛凌和洛云野吗?”

        “洛凌是何人?”时琰疑惑,捕捉到白露迅速探寻过来的目光,连连自证,“我可未曾做过对不起你母后之事。”

        时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笑道:“洛云野是我弟弟。”

        “放肆!”男人怒极。

        时樾的身体席卷着黑色魔气撞至宫殿的柱子上。只听咔嚓一声,破除身体防御的魔气散去,摔倒下来时,疼痛感席卷全身。

        白露连忙要过来,却被时琰拉住。

        男人面色冷酷,眉心那点红痕越发鲜艳,他轻飘飘睇一眼过来:“许是这阵子太过安逸,让你敢如此胡言乱语。明日我便让人将你送去漠境,就在那里先待个几年吧。”

        女人默默垂泪,想要辩解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时琰领着白露离开。

        时樾摔断骨头,身体也几乎将两人合抱的柱子给撞击断裂。

        他咳出一口血,用白色袖口胡乱擦了擦。

        他不知道母后为何会死而复生,也不知道父王为何会不记得洛凌,心仪母后。

        究竟是以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梦,还是现在经历的皆是梦境?

        他双手撑住地面,艰难起身,想从储物戒里取出一颗治伤丹药时,突然看见明黎统一赠送天榜除魔小队成员的防御灵宝发带。

        时樾将其取出来,手指头用力捏了捏,几乎顷刻便断定了何为真实,何为梦境。

        他记起了雪原的一切。

        时樾眼眸坚毅,抬手换了根发带绑住头发,他还有事情未做。

        他要去寻找到弟弟,保护好他。

        时樾吃了丹药,勉强走回自己的宫殿。没想到白露竟早早就等在那里,手里还紧握着一个药瓶。

        见时樾回来,白露连忙上前,将药瓶塞进他手里,急道:“这里面是一颗八品修复丹,赶紧服下。”

        白露看着时樾服下丹药,而后目光又绕过时樾,面色紧张地左右看看他身后,发现无人过来时,才松了口气交代他:“小樾,你在母后面前胡言乱语也就罢了,日后莫要再惹你父王生气了。”

        时樾点头。

        白露见他一副乖巧的知错模样,又道:“日后也不要再提起无关之人。”

        时樾继续点头。

        白露也跟着露出微笑:“母后定会在你父王面前求情的。今日是瞒着你父王出来的,得尽快回去了。”

        时樾沉默。

        可当两人错身而过时,他又突然拉住她的手臂:“母后,您是知道洛凌的吧?”

        这句话落下,白露满目都是惊骇。

        时樾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恐惧,继续问:“母后,你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够了!”白露想要甩开他的手,却被抓得紧紧的,怎么都挣脱不了。

        她朦胧着泪眼回头:“小樾你想知道什么?分明是你夺取好运体质的气运,将母后复活,也治好了你父王的身体。母后只是用了一些方法,让你父王忘掉其他女人而已,我才是魔域的魔王后!”

        白露有些歇斯底里。

        时樾却已经习惯了她不稳定的情绪,并且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我,夺取好运体质的气运?”

        “对。”白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以最快的速度平复心绪,“是你在云生仙宫夺取好运体质者的气运,此为飞升的契机,亦能够扭转时空,令人复活。”

        时樾皱着眉头。

        他问:“母后,夺取气运的后果是什么?”

        白露摇头:“我不知。”

        她有些慌张,眼里闪烁泪光,殷殷恳求时樾:“小樾,不要将此事告诉你父王可好?既然你父王已经忘了,那便忘了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也莫要再提了。”

        时樾听着,突然有些疲惫。可面对自己的母后,也只得胡乱点了点头。

        白露知晓时樾的品性,答应了便会遵守诺言。她没有多留,又反复叮嘱两句后,便擦干眼泪,匆匆离去。

        时樾叹息一声。

        恐怕母后不止是让父王忘了,还让父王移情于自己。

        他并没有云生仙宫雪原之后的记忆,无法知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前面那些逐步想起的记忆,也是出自母后之手。

        母后不想让他记起弟弟。

        ……

        许是白露求情的作用,时樾第二日并没有被送去漠城,依旧留在魔王宫中,陪着父王母后。

        在时樾不说那些话惹怒时琰的情况下,他还算是个好父亲。

        会持刀与时樾对练,指出他刀法的不足之处,全程语气温和,态度严厉,耐心教导。

        时樾从未感觉过这样待他的父亲,每次都会忍不住与时琰多练几回。

        时樾待在魔王宫越久,便越能体会到时琰和白露和谐恩爱,还给了他一直渴求的平常人家父母与子女的亲情。

        可他沉溺于此,清醒后又想要逃离。这张名为父母亲情所编织的大网笼罩住了他,他每回都会想着这是最后一次,接着又会忍不住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就像一个特别爱吃糖果,却只吃过一两颗的贫穷孩子,突然得到了一座五颜六色的糖果山。一头猛扎进去,短时间内很难再出来。

        时樾就是如此。

        他理智上想要摆脱,想要去寻洛云野,可第二日,又会被时琰或者白露召去,情感上难以拒绝。

        他能感觉到洛云野还活着,却奇怪地感应不到任何位置,这让他只能漫无目的地寻人。

        于是,时樾先暗自交代心腹去寻。他心里想着,再贪恋一点点父王母后给予的爱,便亲自动身去寻弟弟。

        云生在云生仙宫内若设下的与宫殿自成一体的阵法,会窥探人心中的秘密,再布下最适合的意识之境。

        只要心中欲望越强烈者,意识沦陷得便也越深。

        宫殿内,洛云野执起古符笔,一笔就将横在自己身前的那柄长剑给打落下去。

        洛云野的想法很简单,小鱼还在沉睡。这东西又看着古怪得很,说不定就有什么危险。

        收起来还不如打下去。

        于是,被打落在地的长剑,极其不死心地在地上振动两回,见洛云野不理它,只好又浮到半空中,将剑柄眼巴巴地凑在人眼前。

        洛云野依旧不理它。

        他想起虞知瑶的小鱼剑,又摊开自己手中灰扑扑的古符笔,直言道:“你已经是根成熟的符笔了,应该要学会自己战斗了。”

        古符笔懒得动。

        它自觉又不是剑,战什么斗。

        洛云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我以前听说有根符笔不听话,于是主人就拔它的毛,让它沦为符笔界最丑的秃子符笔,被其他符笔嘲笑。

        之后它再想听话也无用了,笔秃了,画不出符篆,主人家便很快换了其他的符笔。”

        话音刚落,古符笔近乎以离弦之箭的速度,飞快地冲了出去。

        古符笔:它已经是根成熟的符笔了,谁都不要妄想阻拦它成为最厉害的战斗武器!

        古符笔自主与寂灭剑交手,可能是洛云野对它的满满激励之情,凭借半神器之身也与神器斗得霹雳哐当,有来有回。

        洛云野很满意古符笔的成熟与行动,看古符笔略显下风时,琢磨了会儿,决定去游说虞知瑶的神火剑。

        于是,他又慢悠悠地说了句:“小鱼剑,这剑看着怎么比你厉害多了?你是不是连它一招都接不住?”

        小鱼剑:?

        事关剑生威名,这还能忍?

        没有任何迟疑,小鱼剑迅速出鞘,飞了过去,和古符笔二打一,与神器寂灭剑战在一起。

        有了神火剑的加入,两件半神器这才那神器斗得相当。

        古符笔和神火剑似乎也学会了自家主人的套路,玩起了一方引战,另一方乘胜追击戳它屁股的手段。

        寂灭剑分身乏术,打一个,又防不了另一个。所以作为堂堂云界唯一神器,刚开始反而挨了不少的打。

        寂灭剑气愤不已,在混乱的战斗中决定追着一件半神器猛打。

        紧接着,这样的一幕便出现了。

        古符笔笔身只有巴掌大小,方便逃窜,寂灭剑则猛追古符笔,神火剑在后头追赶寂灭剑。

        谁知寂灭剑竟及时刹车,跟身后猪突猛进的神火剑战在一起,两柄剑打得昏天黑地,剑身甚至都摩擦出了火星。

        双双用力撞击在一起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宫殿。

        古符笔仗着身材优势,在寂灭剑后面耍小动作,时不时地用笔身撞他一下,再借力飞速逃跑。

        寂灭剑不堪其扰,扭头彻底换了攻击对象,一头脑热地追着古符笔狂追猛打。

        宫殿四周印刻的壁画都被你追我赶的三件武器无意间这里破坏一块,那里破坏一块。

        而造成混乱现状的当事人洛云野,则极其淡定地捏了个屏蔽术,将声音全部隔绝在外,拥着怀里的少女,让她安心睡觉。

        三件武器打来打去,几乎将宫殿破坏了个彻底。

        支撑起宫殿的柱子都被戳了好几个洞,更别说墙壁印刻的那些壁画。不是将其刮得面目全非,就是被剑尖直接戳穿,有些墙皮都差点给它们仨整秃噜皮。

        宫殿之前有多漂亮,现在就有多惨不忍睹。

        不过在未分出胜负之前,三件武器还在宫殿里四处你追我赶地打。

        被四根铁链高高锁在中央的天榜微微震动,似乎想要阻止。

        古符笔仗着身形,逃跑时极为刁钻,后头的寂灭剑生气了,猛地加快速度,一剑尖打在了古符笔上。

        古符笔灵活地升起,此时身后的神火剑也追了过来。寂灭剑情急之下,直接挑剑,从下方砸在狠狠古符笔笔身上。

        “噗呲”一声,古符笔的笔身戳进了那张被锁链锁住的空白天榜。

        还欲阻止它们的天榜:“……”

        不知为何,那寂灭剑竟没有追过来。甚至于懒懒地躺平在地上,任凭神火剑戳它也不动。

        洛云野眼眸微微眯起,他瞧着那根嵌进天榜还在不断挣扎出来的古符笔,突然感慨说了声:“小鱼剑,那张天榜好像很厉害,古符笔都挣脱不出来,你是不是也打不过啊?”

        小鱼剑:?

        笑话!

        不过普普通通一张绸布罢了!

        神火剑一往无前,直冲冲地冲过去,在古符笔周围迅速划拉几剑,成功将它给救出来。

        洛云野还欲再说些什么,宫殿内突然一阵地动山摇,四分五裂的天榜分出一块,变成一张纸团飞入他手中。

        紧接着,他便消失在原地。

        虞知瑶身体即将落地之时,神火剑用剑身兜住了她。

        刹那间,她便睁开了眼。

        方才,她还在晒海底日光浴,周围便一寸寸碎裂成黑乎乎的东西,像是陷入黑暗中。

        好在没过一会儿,意识便被拉扯出来。

        虞知瑶正想寻一寻洛云野,四分五裂的天榜同样分出一块,变成纸团送入她手中。

        于是,还未弄清楚情况的少女也在大殿中消失不见。

        纪芙是第三个出现在宫殿中的,天榜依旧分出一块变成纸团塞入她手中,再将其送走。

        之后,第四个是令修,第五个是时樾。

        大家分别被传送至四个地方。

        洛云野想打开那张纸团,却怎么也打不开,直至虞知瑶也被传送过来。

        两人能够面对面看到对方,中间却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最上方还悬着那柄神器寂灭剑。

        一个眼神对视后,两人齐齐打开手中纸团。

        洛云野的纸团上写的是——

        【想出去,便只有一人能活。夺取神器寂灭剑,打破屏障,才有生的希望。】

        虞知瑶手中纸团是同样的字迹。

        好家伙,图穷匕见,这下连装都不装了。

        两人不仅没有动手,反而非常坦诚地将那张纸团摊开,给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双双第一时间在袖口下捏住那只可以出云生仙宫贝壳,冲对方扬了扬,开始用力攥住,意图捏碎。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捏碎也没有离开。

        焯!这云生怎么做到的?

        按照常理来说,这样大的人为秘境,公诸于众人面前,那能够传送出此地的东西,定然是真的。

        若不是真的,天道之下,秘境在云界无法开启。

        不知道这货是怎么隐瞒过去的。

        二人面面相觑,他们如今都是天人境修为,相互抬手,意图用灵气轰开这层透明结界。

        结界丝毫无损。

        连番试了几次,甚至相互接连出了最强杀招,也没有将结界给打碎。

        双方尝试多次无果后,直接收了武器。从储物戒里拉出两张躺椅,靠在结界前,开始躺倒,写字交流。

        谁都没有去抢夺那柄神器来试。堂堂被人趋之若鹜的神器,被两条咸鱼给无视了个彻底。

        寂灭剑飞下来,它无视结界,一会在虞知瑶面前秀一秀自己笔直锃亮的剑身,一会去洛云野面前将剑柄伸至他面前,装乖讨巧。

        不过没有一个人理它。

        还惹得在两边的神火剑和古符笔跳出来打它,要被打的时候就迅速飞回主人身边消失。

        等寂灭剑气得离开,半神器又冲过去打它,打完就消失。

        这样的暗箭简直防不胜防。

        虞知瑶:“……”

        她甚至感觉这黑剑都在颤抖。

        短短时间内,虞知瑶见证了小鱼剑和古符笔的成长,而且配合极为默契,显然不是头一回联合作战。

        从洛云野那里得知事情经过,虞知瑶丝毫不吝于自己的夸赞,笑眯眯地给他写了好几排的彩虹屁。

        真情实感夸得洛云野脸都有些微微染上薄红。

        上头武器在谋略打架。

        下面躺着的小情侣丢开那张自相残杀的纸团,少女还在不停逗少年,逗得对方略显无措,只能睁着一双漂亮眼睛无辜看她。

        纪芙、令修和时樾分别传送至另外三个不同的封闭地方。

        纪芙打开那张纸团时,上面的字迹为——

        【占卜即将应验,想要改变云界人魔妖三族覆灭的命运,必须夺取好运体质者的气运。撕掉这张纸团,便可将你传送至那人身边,出手将其杀死便能其夺气运。

        你也可助霉运体质者夺取气运,成就混沌道体。不仅可以助你达成心愿,也可保好运体质者不死。】

        纪芙定定地瞧着那纸团上面第一段的几行字,手指紧捏纸张一角,几乎要将边角揉皱。

        她微微闭上眼,想到从占卜中看到的那些画面,深深吸了口气。

        她咬牙丢开纸张,果断捏碎贝壳。

        一定还有其他求生之法。

        相信魔王姐姐都不信的云生,不如相信她自己!

        贝壳损毁,纪芙身影缓慢消失的那刻,眼中全然只有相信自己的坚定。

        ……

        令修出来时,先是摸了摸怀中的养魂玉,感应到时莹的气息后,心中略略安定,这才剥开手中捏着的那团纸张。

        纸张上与纪芙是差不多的字迹——

        【想要复活自己的爱人,以及令云界三族和平,便必须夺取好运体质者的气运。撕掉这张纸团,便可将你传送至那人身边,出手将其杀死便能其夺气运。

        你也可助霉运体质者夺取气运,成就混沌道体。不仅可以助你达成心愿,也可保好运体质者不死。】

        令修只扫了一眼,又摸向贴在胸口的养魂玉位置,轻声道:“姐姐,你也一定会支持我的吧。”

        另一只手指松开,纸张掉落的同时,他捏碎了那枚白色贝壳。

        他有自己的修道之路,亦有修道之人的傲气。

        心中所愿所求,他会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

        无论是复活爱人,还是三族和平。

        一旦坚持信念,令修便从未怀疑过自己,只需朝着自己的目标不断前进。

        他的身影散去后,一直待在养魂玉里,无法与令修沟通的时莹缓缓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

        ……

        另一处,时樾回忆起先前父王母后随着周围景物一起被一寸寸碾成黑灰时,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站在那里,面对周围无边无际的黑暗,想了很多很多。

        不过很快,意识又被重新拉扯回来,然后又被塞了纸团送入此地。

        纸团?

        时樾低头看去,他摊开手,不紧不慢地打开那张纸团。

        上面的几排字迹极为清晰——

        【想要复活自己的母后,治好自己父王的身体,得到父母所给予的亲情,便必须夺取好运体质者的气运。撕掉这张纸团,便可将你传送至那人身边,出手将其杀死便能其夺气运。

        你也可助霉运体质者夺取气运,成就混沌道体。不仅可以助你达成心愿,也可保好运体质者不死。】

        时樾哂笑一声,将纸张揉了揉,随手抛到角落里。

        他低眸,捏碎那只白色贝壳。

        父王、母后、亲情都是假象,只有弟弟和那群小伙伴对他的好才是最真实的。

        只有真实的亲情,才是亲情。

        他曾经说过,要做小云和小鱼的后台,要保护他们。

        时樾身影即将消失的那一刻,他又倏然睁开双眼,深黑的眼瞳里闪烁光芒。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去伤害他真正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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