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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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槐的事东窗事发后，孟老爷生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气，原本硬朗的身子骨，被这么一闹，旧疾新病一起犯，可把人好好折腾了一顿。

        这么大的事，不可能只让几个人知道，更何况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孟老爷生病，作为长子的孟哲将本来安排好的巴黎的活动行程取消，千里迢迢回江城查看情况。好在老爷子退休后一直很注重身体保养，国内国外的高档保健品没少吃，平时也经常运动，所以医生检查后说问题不大。

        孟哲派随行的助理跟着护士去办理相关手续，自己则出了病房，迎面碰见坐在外面的孟月和姜盛南。姜盛南干的好事自是不必再说，孟哲觉得自己虽然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但见到他，连说句话都让人恶心，索性将目光放在自己妹妹孟月身上，“小妹，过来，哥和你说几句话。”

        孟月不动，只是抬头望着他，“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孟哲皱了皱眉，思来想去也不明白，像她妹妹这样心高气傲不服输的人，为什么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帮着老公把三儿的孩子养大，甚至若不是这次瞒不住，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打算说

        为什么？

        孟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孟月，语气间带着嘲讽，“从戴高乐机场到江城，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按理说足够我想明白任何事，但或许是我思想境界没你高，实在想不出任何理由来解释你的做法。你让我觉得很奇怪，我不相信你有多爱他，甚至愿意给别人的孩子当妈……”

        “够了，”孟月打断他，“我的事，轮不到你插嘴，也不掂一掂自己的斤两。”

        孟哲见她事到如今还高高在上的样子，突然觉得可笑，“是，我也不比你好，我们两兄妹半斤八两。”他眯了眯眼，说的话意味不明，“……不过这么一看，你和姜槐确实不像，他可不像你，对谁都一副发号施令的样子。看来，连从那个女人肚子里孕育出来的小孩，都比你强太多……”

        啪！

        孟月反手就给他一耳光，不等他反抗，又抬手指着他，“我警告你，说话前先过一遍脑子，不然下次应付在你脸上的就不是巴掌，说不定是刀。”

        孟哲除了被爹妈打之外，还没受过这种窝囊气，“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是，我是疯了。”孟月瞪着他，“不信你试试看。”

        孟哲咽不下这口气，猛一抬手也要打下去，可还未动作，就听旁边一声呵斥，“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这里是医院，你当时三岁小孩儿吵架的地方吗！真要，真要把咱孟家人的脸都丢光才高兴，是不是！”

        三人齐齐转头，见孟老爷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口，手握拐杖，怒瞪着他们。

        孟哲收回自己的手，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一甩手，朝孟老爷走过去，“爸，没多大事，您现在身体不好，还是多休息，我扶您回房吧。”

        孟老爷没说话，目光环顾四周，看到坐在一旁的姜盛南，语气冷冰冰的，“你来干什么？”

        姜盛南站起来，还没说话，老爷子抢先道：“你和孟月已经离婚了，咱们从此再无瓜葛，财产分割的事情尽快做好，我也不想在和你们纠缠。”他顿了顿，“至于槐槐……”

        “爸……伯父，”姜盛南抓住机会说话，“我妈想请您抽空去家里一趟，她有些关于姜槐的事情想和您商量。”

        孟老爷本意是不想与他们纠缠，但一提到姜槐，他怎么都狠不下心。三个大人干出来的窝囊事，却要让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孩儿来承担后果，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忍。

        老爷子粗重地叹了口气，微微颦眉，“……好，我出院后会去拜访的。”他看着姜盛南，摆摆手，“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姜盛南再蠢，当然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去碰老爷子的逆鳞，于是颔了颔首，转身走了。

        孟老爷在医院住了三四天，情况恢复得不错，便派人办理了出院手续。

        出院当天，孟哲在电话那头邀请老爷子去家里吃饭，说是为去去晦气。

        老爷子想到儿媳前些日子刚怀二胎，孟哲又要公司家里两边跑，已经够累了，不必再为他专门来一出，于是温声拒绝道：“不用了，我待会儿就往姜家跑一趟，把姜槐的事情讲清楚，你们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了。”

        孟哲算不上纯粹意义上的好丈夫，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儿子，即使早年不让人省心，但结了婚后，人懂事不少，慢慢也体会到亲情的重要性。他听老爷子这么说，有些不忍心，“爸，您要是有空，就多来家里坐坐，正好林悠怀孕，她可以和您说话解闷儿。”

        “好，好。”老爷子当即应下了，然后又说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

        回想年轻的时候，谁不是一腔热血砸进去，也曾在商海中浮沉、驰骋，但带了这个岁数，再一看，不难发现，自己那么努力的打拼赚钱，不过就是为了能和家人有个温暖的家，吃上热腾腾的饭……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眼眶竟湿了。老爷子抬手一抹，见前面的建筑物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姜家老宅到了。

        老爷子今天会来拜访，这是早就说好的事，姜老夫人让家里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打算以此为姜盛南的事表态，示个弱，希望以后双方在商场上还能互帮互助。

        吃饭的人除了姜老夫人和孟老爷以外，还有姜盛南，以及姜心一家。

        席间，氛围不是特别浓厚，偏有些寡淡。姜老夫人一直围绕着两家企业未来的发展在讨论，但老爷子的表现不喜不忧，让人没办法摸清其中的心思。直到这顿饭要吃完了，老爷子才开门见山地打断她，“老夫人，我们这一辈在商场上这么多年，虽然退了下来，但不必这么遮掩。”

        姜老夫人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和其他子女对视一眼。

        “我这次来的目的，大家应该都很清楚，”老爷子轻轻将筷子放在碗上，“就是为了姜槐。”

        姜老夫人点头，“是，这也是我们想说的。”

        “那我先说吧。”老爷子慢慢说，“首先，姜槐在咱们家待了快二十年，那是老祖宗都要记住的名字，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是我们两家有错在先，让他无辜受了罪，按理说应该给予一些补偿。但是槐槐的性格我清楚，什么钱啊财产的，他都不感兴趣，我们给，他也未必愿意收。所以我决定，由我来承担他往后几年的学习和生活费用，一直到他有能力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为止。”

        此话一出，无疑是给所有人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就在姜老夫人张嘴要说什么时，老爷子又继续道：“当然，这个决定跟你们关系不大，但是后面一个，就需要你们自己拿主意了。”

        姜老夫人吸了吸气，“……请说。”

        孟老爷环视一圈，最终将目光放在姜盛南身上，“我要你，放弃槐槐的抚养权和监护权。”

        姜盛南一听，如同发狂的猛兽，突然站起来，厉声道：“不可能！”

        孟老爷对他这种无礼的行为，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会成为他新的监护人，负责抚养他长大。只要他愿意，我还可以当他外公。外面怎么说我不管，我也懒得听，我只知道他是个好孩子。”

        姜盛南浑身被气得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抬眸，近乎冷漠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女婿，“况且，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现在新项目的注入资金有百分之四十写着孟家的名字，虽然是握在孟月手里，但我只要说一声，那笔钱随时可以撤走，到时候漏洞一出，我照样可以用这个条件跟你谈，而且结果都一样。”

        “姜盛南，放聪明点，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

        “我是他爸爸，”姜盛南低着头，撑在桌子两旁的手捏得死紧，“我会把他培养成姜家的继承人……”

        “你以为他稀罕这个位子？”孟老爷嗤笑一声，“要真这样，他何必打碎窗户，从二楼跳下来，还把玻璃片架在自己脖子上，逼着你们放他走？”

        姜盛南彻底不说话了。

        “话我就说到这里，感谢各位今晚的招待。”孟老爷起身，不愿再多留，“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考虑好后，拿着相关转移资料来找我。”

        老爷子杵着拐杖从姜家老宅出来，司机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到后座，关上车门，发动汽车时，听到他老人家慢悠悠地说，“明天，把那个叫于嘉俐的女人找来，告诉她，我有事要谈。”

        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应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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