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礼物
天气越发热了, 县里的人约上三五个好友，去吃一顿烤肉成了年轻人最奢侈的享受。
趁着生意好，田瑞又招了一些人, 都交给了白猛培训。开了店之后就有了规模，凡事都有定数和规矩, 反到是不用他什么了。
他最大的活儿就配置腌肉料和烤肉酱, 但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有一上午就弄完了。
下午他要是愿意的话, 就可以去各店里忙一忙，要是想歇着就可以回家了。
田瑞回到家的时候, 瞧着外头停靠了一辆白色的车，看车牌不是他们这个地区的。
他开门进去, 发现何宇正在那边, 小飞跟小中都是上学的时间，俩小崽子居然没上幼儿园。
何宇对面还站了一个严肃的中年人。
何中看见田瑞, 连忙拉着小飞跑到了他的身后，小家伙似乎有些紧张。
田瑞挑起了眉头，轻轻问道：“怎么了？”
何宇道：“他是小飞的舅舅，要接他回家。”这年头能开的了小汽车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何中道：“不行。”说完牢牢的把他的好友拽在了身后，似乎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了。
小飞的舅舅道：“感谢你们一直照顾着孩子。”
孩子舅舅说了一下他们家的情况。当年小飞的母亲执意嫁给他爸, 不惜跟家庭决裂, 家里伤了心，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可是孩子的外婆现在年岁大了, 每次想起这一桩事情都会哭，他们这些小辈的看着也不自在。最近说要重归于好，他们来寻才发现小飞的母亲去世，都没跟家里说。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 还在外头养着。
老太太一生气，决定要把孩子接过去亲自抚养。
他们就来人接。
虽然他们没具体说，但瞧着也是个大的家族。
田瑞见过小飞的父亲一次。他虽然没有收拾胡子拉碴的，但还挺有雅痞味道的，怪不得能让白富美那么倾心。
小中跟小飞形影不离，俩人白天一块去上幼儿园，晚上一块回家搂着睡。一听他要走，紧张的都快哭了！
田瑞道：“我们就是
照看一下孩子，没有做主的权利，也不能把孩子这么冒昧的交给你。这件事情你还是跟孩子父亲说。”
小飞舅舅显然看不上他那个不成器的爹，提起他那个名字都直皱眉头：“好的。”他性格严肃。估计是上位者当久了，自带一股领导的气息，朝着小飞招了招手。
孩子也往田瑞的身后躲。
小飞的舅舅略有些尴尬，道：“那我去寻他父亲。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作为一个男人连照顾孩子这种最起码的义务都做不到。”
小飞的舅舅随后离开了。田瑞看着何宇道：“孩子是你接回来的？”
“嗯。”何宇说着。
田瑞还没说话，就看自家弟弟何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不要让他走，呜呜呜。”
小飞用手背一直替他擦眼睛来着。
田瑞蹲下来，一伸手小哭包就到他怀里了，田瑞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你都上幼儿园了，是大孩子，不能总是哭。”
何中哭的声音小了点。
田瑞朝着小飞伸了手，乖崽崽也到他怀里了，田瑞道：“你想跟舅舅一块回去么？”
小飞没有说话。半天道：“我想去看看妈妈家什么样子。”他记事儿的时候妈妈就死掉了。他爸怕睹物伤神把家里跟妈妈所有相关的东西都收起来了，他一直都想知道妈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小飞的话说的很简单，却把田瑞听的心酸了。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发，把小崽子重重的搂在怀里。
家里的小哭包还抽抽噎噎的呢。
小飞哄他，俩崽子明明差不多大，但是小飞心里成熟一点。
过了一会儿自家的小弟弟终于不哭了。
没过多久，小飞爸爸和舅舅一块回来了，他爸这次没有喝酒，小飞舅舅当着田瑞他们的面，一点脸面都没给他爸：“你们好好反省一下子自己，要是没有能耐带孩子，也应该给我们来一信息。如果我们没有调查现在还不知道，我妹唯一的孩子过这样的生活。”他提起这事儿就生气。
他们所在的家里难道还养不了一个孩子么？
说出去都会让别人戳脊梁骨，当初就是他把自家妹妹给哄骗了。像他们这
样的家族，就知道这种满嘴花言巧语是什么货色！
只是可怜这孩子，小小的年纪，一脸跟年纪不符的成熟。
小飞的父亲被骂的连头都没抬起来，伸手招呼了一下儿子。
虽然他不负责任，但是爷俩也算是一直相依为命，感情还是很深的，小飞叫了一声爸，随后就钻进了他爸的怀里。被他爸抱起来，在怀里颠了一下，道：“胖了。”
小飞刚才的时候没哭，现在却开始擦眼睛。
小飞爸道：“你跟舅舅去。”的确是比跟着他强一些，他虽然爱孩子，但根本不会管孩子，孩子跟他也受苦。
小飞哭着点了点头。
在旁的田瑞眼圈都红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孩子。
他爸用满是胡茬的脸蹭了蹭的孩子娇嫩的脸蛋。小飞亲了他爸一口，随后他爸把孩子放地下，道：“你们领回去，是我对不住他妈，她妈临死之前让我照顾好孩子，我也没做到。你们带回去，他妈在天之灵也就安心了。”随后对田瑞道：“这段时间多谢你们照顾。”
他一直喝大酒，很少又清醒的时候，但清醒的时候还是很有条理的，难怪他一个穷小子能吸引到那样的白富美。
舅舅领着小飞道：“以后有我照顾，家里的小孩子很多，以后肯定他们可以陪你玩。”
何中一听更不干了。道：“你要有别的朋友了么？”小孩子的独占欲都很强的。
小飞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小中恋恋不舍，这可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个朋友。拉着小飞进屋俩人要说悄悄话。
孩子们离开这里。
小飞舅舅罕见的问小飞爸爸一句：“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小飞爸爸道：“我跟一个哥们去船上工作。”
“国内？”
“国外的船。”最近很多黑中介都在做这样的生意，在国内一年挣死工资一年也就三百五百的，寻常的人也接触不到赚钱的生意。
虽然现在改革开放了，政策支持他们做生意，可是做生意需要本钱。他啥也没有。想出去当船员，他们那边包吃包住，在海上漂泊半年，基本上出去一趟就能赚个两三千。
比在小地方踏踏实实干三年还多呢，招工的要求也不高，有一膀子力气身体健康就行。就算死了还能一次性拿五万块钱给家人呢。
他有一个朋友从去年就怂恿他去，说他们俩一块也有个照应，但当时碍于有孩子没办法走，现在孩子跟他舅舅走了，刚好可以出去了。
他舅舅知道的比一般人多：“大船一旦出了海，那可就回不来了。”再说海上风云变幻，啥事儿都有可能发生，再说他招募的是国外的船，在那边的人也是各个国家的人都有。人际交往，食物匮乏，再加上一旦出了海人像被困住了似得，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
他舅舅本来不想管这事儿了，可是听他说的活儿实在是没谱，不管怎么样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能真的不管：“我给你介绍个活儿，去学校看大门。”这活儿轻巧，也算是个正式的工作，是正式工，要是没这份关系，他想进去还不能呢。
小飞的爸爸不愿意跟他那边的人多掺和，道：“不了。”他决心还是挺强的。
他舅舅皱起了眉头，就不太喜欢这样不听话的人。
过了一会儿小飞跟小中出来了。看着小飞拿着的是小中最喜欢的48色的画笔。估计是被小家伙当成礼物送出去了。
田瑞道：“送送他。”
一行人把孩子送上白车上，何宇把自己的传呼机的号码给了孩子一份儿，说事儿留言，到时候让弟弟给他打电话！
说要走了，小飞强忍住不哭：“再见。”
小飞的舅舅道：“我们给他转到省里上学，回头他要是想你们了，就接他回来玩一玩。”随后郑重其事的给了何宇一个电话，道：“以后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俩孩子要是想见面了，我一定安排。 ”
“好。”
很快车还是开走了，孩子跟着舅舅走了，小飞的爸爸也离开了这里。
田瑞看着家里最小的弟弟深受打击，道：“等你想他了，我们带你去找他玩。”
弟弟听到这话整个人蔫蔫的，伸出小短手道：“抱。”
田瑞给小崽崽抱在怀里，小中乖巧的趴在他怀里，脸颊上面还有一点点的泪痕。
田瑞低头道：“晚上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小家伙对田瑞道：“我这刚才跟小飞说了，要是他舅舅对他不好，让他给哥哥打电话，到时候我们一家去接他？”
“好。”没等田瑞开口，他哥何宇就答应他了。
……
田瑞在家里给他们弄了点米糕，里面放了不少糖粉，这才把小家伙给哄好。
他下午不想去店里了，就在家里陪着他们。第二天才店里田瑞把昨儿没存的钱过去存上。
原本县里吃的过于单一，他当初弄了一个烧烤都震惊了一大串人，现在一个烤肉，更是让县里的人爱的不行，田瑞除了烤肉店之外，还有两家肉串店。
县里有不少人专门认准他们家的。
白猛对田瑞道：“最近雪花牛肉不够卖。”他们县里的人一旦吃过好肉之后，有专门点的。现在他想进货量大一点。
田瑞家的雪花肉是从省里大的肉联厂进的，走的是刘甲舅舅的关系。
现在供应不上，基本上点雪花肉还要看运气。
客人们已经很多人反映这个问题了。
田瑞道：“那我再去找一找。”他能找的人就是何宇。
何宇现在出门的频率变低了，但神通广大，田瑞要的集中辣椒都是川渝地区的，在大众市场上很难找到，得专门去收购的地方买，他居然都能弄到，他们用的这个辣椒磨碎之后香辣香辣的，只要用一点就能给东西提味。
有些老食客甚至都提出要买一点回去。这种辣椒辣酥酥的，随便蘸什么都好吃。
何宇听了田瑞这话，道：“行，我帮你找找。”
“谢谢宇哥。”
何宇挑了一下眉头不跟他一般见识，这小财迷，每次有事儿求到他嘴就特别甜。
何宇道：“送你一个礼物。”
田瑞听到又人送他礼物，还挺激动的，道：“什么啊？”
何宇带他回了卧室，田瑞看到礼物的时候就惊呆了，他绝对想不到，何宇送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保险柜。
田瑞脸颊一下子就发热了，他虽然有点爱钱，但也不至于在家里放保险柜这么夸张。
“密码是大家的生日连起来。”何宇说
着。
可千万别小看了这个保险柜，足有半吨重，运进来可废了不小的力气呢。保险柜带又三重保密功能，除非有密码不然绝对打不开。
田瑞赚的那点钱，好像是配不上这个保险柜。
何宇输入密码把保险柜打开了，里面金灿灿的。
他送的保险柜居然只是礼物的一部分，里面装的各种各样的金子，有金条，金元宝，金碗，金筷子之类的，足有十多件，每一个都重量不菲。
田瑞已经被这闪亮的金饰品弄的眼睛看不过来了。这金光闪闪的东西简直就是他的心头好啊。
何宇在旁边道：“朋友说弄点东西收藏，我不太会辨别古董，还不如买点黄金。”
何宇买的这个保险柜，足有一米六的高度，八十的宽度，看上去像一个瘦长型的小冰箱。
这些东西要花掉不少钱，金子是实心儿的，就是看起来很小，他家的小金元宝100克，肥嘟嘟的很压手，却只有拇指大小。
田瑞每一个都拿出来看了看。
何宇买了十几件，连保险柜的第一层还没有放满，道：“以后我的小目标就是把它装满。”
田瑞道：“给我的吗？真的是给我的吗？”他必须再三确认，有点不敢相信。
何宇道：“当然。”
金子不光长得好看，而且价格非常稳定，是硬通货，要是缺钱了随时可以变现。田瑞觉得何宇简直太有眼光了，这可比那些古董好，他就喜欢俗物。
田瑞道：“我也要跟你一起。”他先攒上一个小金元宝再说。
何宇看着小财迷太招人稀罕了，没忍住亲了他一口。往常田瑞被亲也很投入，只有受不住了才会发出小声的呜咽，但是这次刚被亲上，就挣扎的很厉害。
何宇刚放开他，就看田瑞眼尾红红的，道：“保险柜没关。”
何宇似笑非笑的关上了保险柜，道：“现在呢。”
田瑞有些心虚，想悄悄溜走。何宇要是生气，遭罪的还是他。
……
田瑞在县里，写了一个召集令。一下子引起了县里的热议，国营厂那几个天天去那边打卡报到的几个吃货，趁着休息的时候说的热火朝天的。
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新鲜的事儿。
田瑞专门花钱雇人吃东西，要不是田瑞家烧烤店里面贴着的，大家肯定以为是恶作剧。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
国营厂里的小刘道：“我昨天专门去找他们店长问了，他们说是真的。让他们去找外地的美食，每个月去一个地方回来说他们都吃了什么东西，路上的食宿全免，去那边吃就行。”
“真的？那我不干了，专门去那边给他试菜得了。”
“我也去。”别人花钱雇他们吃东西，想想都爽。
其他的人也都凑了过来，就连他们一向不苟言笑的领导都侧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这可是一大奇闻。
小刘道：“要求还挺高的呢。要能吃，会找，能写的。反正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选上的。”
周围人道：“嗨，我就说，要是没点门槛，他们烤肉店都能叫人给吃黄了。”
也有人没听明白，道：“能吃我们知道，但会找、能写是啥意思。”
这下连他们的领导都看了过来，也想知道田瑞声势浩大的一个招募令到底是啥意思。
小刘道：“你想啊，外头那些好吃的，一个外地人哪儿能找到，还不是要四处打听，面皮薄的人肯定不成，还得能写文章。”
“要求还真多。”
“可不。”
现在人们都普及教育，大部分人都上过初中，也有小部分人上过高中的。认字写字都没啥问题，但会写文章那可差得远呢。
肚子里没墨，提笔就不知道写啥，光这一条就能挡住百分之九十的人。
但就算剩下百分之十，也是非常大的一批人群了。
田瑞专门做了一些吃的让他们试菜。他菜里放的佐料不一样，有的偏麻，有的偏甜，还有一些乱放的调料，也有精心烹饪的。要能吃出来好或者不好，再说出个一二三来。
田瑞跟白猛黑小胖三人再面试过一遍，最后是写文章。来的足足有一百二十人。就这样，县里还有不知道的呢。
田瑞只过这一天。
三轮下来，一共选上了四个人。
其中三个都是田瑞家的老食客。
有个胖子，他的嘴最刁，县里大大小小的美食就没有他不知道的。简直就是如数家珍，之前差点成为白猛他们的师弟，但是颠勺切墩之类的活儿他干不来就放弃了。目前啥事儿没做，让他试菜，他吃的最多。简直就像是耗子掉进米缸了似得。
而且吃东西的时候，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他写文章直白简单，跟他这个人很像，他是高票通过的。
还有一个老饕，是县里有名的人物。他以前是国营饭店的常客，今年五十多岁，早就退休了，成天除了钓鱼就是吃饭，现在一门心思扑在田瑞家烤肉这边，一连十几天。白猛都不得不为他这个吃的精神感动，只要看见他来，会多赠一盘菜聊表心意。
老一辈读书认字的人少，但几乎都身怀绝技，让他写文章直接写了一首诗，除此之外还画了一只毛绒绒的猫咪。能写会画的全才，票数也很高。
第三个在吃的方面一般，但是特别会拉关系。光一个试菜的时候，结交了五六十人。倒成了他呼朋唤友的舞台了。田瑞看见他眼睛就发亮，这可是特殊人才啊!
田瑞破格给他录取了。
至于第四个，戴了一个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像是一个学者，听说他之前当过乡村教师，他还会烹饪，写的一手好文章。
一百二十人中就选了他们四个人。
田瑞道：“你们被留用了，一个月工资五十块钱。其实我招你们过来，就是想要你们找到一些外地的特色美食，尝过了带回来。如果技术没办法带回来。你们可以把一些当地特色的调料买一些。”随后就给他们每个人一个地图。
田瑞把几个美食大省，分别让他们去。每个人给了一百块钱的启动资金。花完之前回来，吃喝路费都给报销。而且要写试吃的文章，如果有做美食的手艺人，愿意来的，可以先给他们买票待遇可以细谈。出去之后这一百块钱花在哪儿了，都要详细记录，如果有超过部分，回来可以报销。
之前白猛就担心他们拿了钱跑了，但田瑞却没这个担心。都是县
里的熟面孔，为了一百块钱，他还能躲一辈子不成？一百块钱虽然赶上别人俩仨月的工资，但也花不了一辈子。一个长期的活儿和一点短期的利益，会选择那个显而易见。
田瑞做吃的现在已经成了规模，其他那些手艺人，要是真的做的好吃，愿意来的。他可以谈谈待遇分成。
何宇说，他们那个酸辣粉卖爆了，食品厂的厂长尝到甜头之后还想跟他们继续合作。田瑞还真的有心继续搞，他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国内的美食太多了，只是消息闭塞很多人不知道而已。正好有这个机会，带大家一起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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