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人味
我一个趔趄,差点儿被他推倒。好在徐贵一把扶住了我,他看着圈儿的背影疑惑道:“这孩子咋了,莽莽撞撞的?”
我摇头,“伯,饭我就不吃了,我去看看圈儿咋回事!”
徐贵又跟我客套了一番,见我真没有要吃的意思,便往我兜里塞了一个包,递给我一个兜子,送我出了门。
包里包的自然是钱,兜子里装的是一条毛巾跟一块肥皂。这跟某些地方给产婆的东西差不多,大意都是手上沾了污血,给这些东西擦洗擦洗,去去晦气。
出门没走几步,我就看到圈儿弯着腰,捂着胃,正在那儿可劲的吐呢!
“圈儿,你没事吧?”我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背,关切的问道。
圈儿没说话,面色煞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呕吐物发呆。
我瞥了一眼,我去,昨晚囫囵个吃下去的饺子又囫囵个吐出来了,“这恶心劲儿的,赶紧走,赶紧走。
我拖着圈儿就往回走,圈儿也不反抗,头垂的低低的,任我拖着。直到快到家了,沉默了一路的圈儿才开口道:“常生,我想去老刘头那里定一口棺材,再扎些纸人纸马烧给姐姐。”
“成,我陪你一起去。”说着,我们直接去了老刘头家。
老刘头跟我家是一个墙头的邻居,爷爷开着杠房,他开棺材铺,顺带着还扎纸,俩人把附近村庄白事所用的东西,基本全包了。
按说爷爷跟老刘头都做死人生意,也算是半个同行,两家离的又近,应该相处的很好才对,可爷爷却从小叮嘱我,让我离着老刘头远点儿,说他不是个好东西。
可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老刘头除了邋遢点,人没个正形外,总的来说还是好的,尤其对我好,每次见着我都喜笑颜开,跟见了啥稀罕物似得,小时候还经常偷偷给我塞好吃的,长大后我每次回家,他都不顾爷爷臭着个张脸,厚着脸皮来我家看我。
老刘头还很会说故事,我一肚子神神鬼鬼的故事,多数都是他说给我听的,不像爷爷,每次讲的基本都是二皮匠那一套东西。也因此,小的时候,我和圈儿经常趁着爷爷不注意,偷偷摸摸往老刘头家里跑。
和以往一样,我刚推门喊了声爷,老刘头就穿着那件补丁摞补丁的破棉袄,眉开眼笑的迎了出来。
我觉得老刘头不缺钱,他这手艺旱涝保收,比爷爷赚的多,且膝下又无儿无女的,平日里也没啥花钱的地方,可他就舍不得买件新衣裳,那破棉袄打我记事起就穿着,穿了这么些年了,自个儿也不觉得磕碜!
老刘头见到我,高兴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可当他看到我身后的圈儿时,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随即,他眼神犀利的围着圈儿转了两圈,凑着鼻子贴着圈儿就闻。
看他那猥琐样儿,我都替圈儿感觉不自在,于是连忙扯了他一把,道:“爷,你闻啥呢?”
老刘头皱着眉,手作扇状在鼻子前挥了挥,一脸厌恶的表情道:“死人味!”
老刘头这话让我大吃一惊,圈儿这两天可不就一直接触死人吗,杀了肖公社,十多里地硬是把姐姐的尸体背了回来,昨晚又被鬼上了身,还跟着我一起守着徐福的尸体大半晚上,身上指定是沾染上了死者的气息?可老刘头他竟然打眼一看,闻上一闻,就能知道,这也太神了吧!!
老刘头对我吃惊的表情似乎挺受用,嘿嘿笑了两声,随后盯着圈儿道:“跟爷说,你到底咋了?”
圈儿耷拉着头没吭声,我便把秀儿与徐福的事情,简单的和老刘头说了一下。
听完我的解释,老刘头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让我们进了屋。
老刘头家屋里,贴着墙根立着一排排的纸人,老房子透光又不好,昏暗的光线下,纸人那煞白的脸,血红的唇,与一身花红绿绿的衣裳,咋一看挺吓人,好在来的次数多,我也习惯了!
进屋后老刘头直接进了里屋,在屋里悉悉索索的似翻找什么东西。
片刻,他拿着一张黄符走了出来。嘴里默念了几句,手一晃,那黄符竟然在他手中无火自燃了!
这一幕看的我目瞪口呆,身上也在看到符火的一刹那,生出一种燥热的感觉!
老刘头把符灰烧落在一个水碗中,用手指搅合了搅合,端着那碗递给圈儿,道:“把这个喝了,去去尸气,普通人被鬼上身,轻者小病一场,重者可是会丧命的!”
圈儿盯着那碗黑乎乎的符水,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难看道:“我不喝。”
“喝了,听话。”不容反驳般,老刘头又把碗往圈儿脸前送了送。
圈儿往后退了一大步,牙关紧咬,一幅打死也不喝的模样。
“算了吧爷,生病大不了吃点儿药,喝这个多恶心啊!”我看圈儿那可怜样,忍不住替他求情,至于老刘头说那啥丧命不丧命的话,我压根就不信。
“这水必须得喝,圈儿,爷这都是为你好。”老刘头说话间身形快速的堵住了门口,生怕圈儿跑了的样子,随即对我怒努下巴,道:“常生,你按住他,爷给他灌下去。”
“这样不好吧,爷---哎呦,我咋这么热啊,不行。热死我了……”
就在这时,我体内的燥热忽然变得难耐起来,热从胃部升起,潮水般一波一波迅速扩散至我的全身……很快,我感觉整个人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猛然间,我想起刚才在徐福家时,那雮尘珠被我吞到了肚子里!
爷爷说过,雮尘珠中有火炎的精华,是天地间一等一的极阳之物,我现在这么热,看来那说法不假。坏了!雮尘珠不会在我身体里燃烧起来吧!不行,我得赶紧去医院把它取出来!
想着,我拉上圈儿,推开堵在门口的老刘头,不顾他跟在后面大呼小叫,一溜烟就跑了出去,借了一辆破摩托车骑上,牟足了劲儿就往医院撵。
可刚过了我们村前的小桥,我整个人就坚持不住了,身上有一种烈火焚烧的感觉,随后,连人带摩托车,一股脑扎进了路边的柴火垛里。我顺势滚到了路旁,在路边那残雪中打起了滚!
“常生,你咋了?你这是咋了啊……”
圈儿的喊声逐渐在我的耳边变得微弱,汗水如浆很快浸湿了我的全身,腹部火烧火燎的痛,整个人就像是要燃烧起来了一般!
我开始一件一件的脱衣服,圈儿晃着我,满脸的焦急之色,嘴巴一直动,我却再也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我只觉得有一团火在我的胃里烧,烧融了我的五脏六腑,马上就要破体而出,将我烧成灰烬了……
“啊--啊--啊---”
我终于忍不住放声惨叫起来。
圈儿,远山近树,这片天与地,所有我能看到的一切,都扭曲在一起恣意的燃烧,最后烧成了一片火海,烧的满世界通红!
……
“你打算咋办……往后总不能就这样……”
“我知道……爷,这事~这事先别告诉他……”
“他咋还不醒?常生,常生……”
我真的以为我就那么死了,可当圈儿与老刘头的对话声,圈儿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断断续续飘进我耳中的时候,我才恍惚发现我竟然还活着。想想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我能活着真他娘的是个奇迹!
“醒了!爷,常生醒了!常生,你感觉咋样?”圈儿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我睁开眼睛,看见这货正趴在冰上,鼻头冻得泛青,脸色青紫。老刘头则蹲在一旁,袖着手,眉头皱成了疙瘩!而我,正赤身果体的泡在河中心的一个冰窟窿里!
身上的热度退却的时候,已经是正晌午了,老刘头蹲在一边,幽幽道:“你跟爷说实话,你这到底是咋了?”
想起爷爷的叮嘱,不能把雮尘珠一事告诉任何人,我于是支吾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忽然觉得全身热的厉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刘头显然不相信我的话,满眼狐疑的盯着我,盯的我直接不敢与他对视,可他到底也没再多问,只是把衣服丢给我,默默的走了。
看着老刘头的背影,我问圈儿,“你们刚才说啥了?啥事先别告诉我?”
“没--没啥事啊,你听错了,快上来,我们去医院检查检查。”
“真的吗?”
圈儿并不擅长说谎,从他躲躲闪闪的目光中,我知道他指定有事瞒着我。
可圈儿却不搭我这话茬,伸出冰凉的大手把我拉了上来,骑着摩托车载着我赶了一个多小时的路,去了镇医院。
挂号,拍片子,一番折腾,等结果出来后,医生却告诉我,我的胃里没有我说的大珠子!
“啥?没有?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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