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四章我就是黑暗
屋顶日复一日，受风吹日晒堆积的黄土随着房梁断裂，簌簌落下。
蕾娜不慌不忙地撑起了一个淡蓝色的护罩，小声嘟囔道：“虽然重要设备都有防护措施，但这种拆家的行为，还是让人很生气啊。”
“它失控了吗？”
百里守约惊诧地望着那个掀开屋顶，脑袋卡在屋顶破洞处，似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太古机械，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担忧。
期待的是——此时此刻，这具太古机械体内宛如世界心脏般强劲有力的动力源证明了它绝非凡物，若这位名叫蕾娜的机关大师能够从这具太古机械的身上得到足够的知识，制造出更强大的战争机关，长城将会更加坚不可摧，遥想那巍峨雄城，炮塔林立的场景，就非常让人热血沸腾啊。
担忧的则是，如今的长城，最强的几人李白，花木兰，迪妮莎，铠都不在场，他担心这座太古机械若是失控，会酿成大祸。
“应该没有。”蕾娜皱眉道，“我能感受到它的情绪。”
“感受到......情绪？”
“很奇怪吗？”蕾娜反问道。
百里守约连忙摇了摇头，心中当然是暗暗腹诽：“当然很奇怪！”
蕾娜微笑道：“这种感知你可以理解为我能接收到它核心程序里溢散出来信息碎片，反正可以基本认定，它对眼前的一切并没有任何破坏欲。”
“那就好。”
百里守约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听一阵奇怪的嗡明声，从那机械体的身体内部赫然发出了一声仿佛贯穿了远古的苍凉声响：“修！使命！永不停息！”
声震云霄。
因为声音太大，免不得会被误会是怒吼，百里守约连忙端起手中的猎枪，对准了机械巨人相对而言很小的头颅。
“打头没有用的，机械体又不是人，破坏掉大脑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百里守约被蕾娜突然响起的冰冷腔调吓了一跳。
他总感觉这位机关师的声音虽然好听，但其中却有着对生命深入骨髓的漠视。
机械少女自顾自打量着呆立着的机械巨人，饶有兴致道：“原来真的只是一具修理型号的机械体，不过无论从技术还是材质上来看，这具机械体的创造者手笔都大到几乎可以说是浪费了。”
“是那个时代的技术真如此先进，这种精良的铭文阵列已经成为了一种民用科技，还是说这座长城的来历，其实远不是我们所知的那么简单？”
百里守约思索着蕾娜仿佛呓语一般的话，神态微凛。
就目前人类对于太古时代的了解，无论是从书籍遗迹上的管中窥豹，还是透过一些贤人的传记，太古时代的辉煌，绝对远胜如今。
哪怕只有只言片语的描述，人们也能尽管夸张地去想象那个时代如日中天般的辉煌。
刚苏醒的机械巨人似乎有些神志不清，迈动着步伐就要离开房间，这一动，简直宛如拆迁队一般，它那颗像球一般的脑袋硬生生擦着残破的屋顶，两面原本合拢，形成桌面的手像是铲子，将夯土的墙轰隆一声推倒在地。
百里守约连忙举起了手中的猎枪——不管怎样，也要先破坏它的腿部，阻止它离去，然而他的动作再次被蕾娜阻止了。
她道：“刚苏醒，它的程序还有些紊乱，在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刺激它。”
“如果这个大块头伤到人怎么办？”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蕾娜轻笑道，“毕竟李白交代给我的事情里，可没有这一项；不过我刚才就说过了，从其溢散出来的信息碎片来看，它对人类应该没有恶意，那种信念，应该代表着守护——而非破坏。”
百里守约微怔：“它也是要守护长城吗？”
“那......那岂不是，跟我们一样？”
蕾娜接道：“是啊，它是你们的同道者。”
低声的呢喃声突然响起。
这声音充满了合成音的机械感。
“所有，同伴，都已消失。”
“创造者，已经沉眠，在皑皑白骨之下。”
“然而，长城，犹在。”
“我的使命，便不会终结。”
机械巨人的眼眸里闪烁着蓝色的光芒，虽然丑陋，虽然笨拙，但蕾娜再看向它的目光时，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嫌恶与鄙夷。
“丑陋的外表掩盖不住你有趣的灵魂啊。”
“有点意思。”
蕾娜翘起嘴角。
......
此时泰山山脚下的战争，已然进展到了如火如荼的态势，无数体型巨大，张牙舞爪的魔种与军阵俨然的秦锐士相互搏杀着。
尤其是一头生长有一对蝠翼，头顶生有双角的血族怪物，周身环绕着一道道血色波纹，看着像是长鞭，但甩出去便成了真正的刀锋，寻常秦锐士纵然有大秦军气护体，仍旧触之即死，根本无法奈何得了它分毫。
看那气势，居然隐隐已半步踏足了人仙的境界，芈月到底不是徐福，哪怕曾经掌握的资源再多，但当她被那位祖龙陛下赶出咸阳宫后，仍旧不可能像徐福那样，坐拥一国资源，为自己培植爪牙。
所以她可用的人很少。
眼下这头半步人仙的血族怪物，已经是她几乎所有力量的体现——这头怪物肯定不是嬴舞的对手，但嬴舞现在根本腾不开手。
所以便没有人能阻拦它了。
白起虽然在东方列国名将之中数一数二，但名将善于单独搏杀的少之又少，若是白起整合大军，一同出动，就是人仙也要避其锋芒，可现在白起明显没有这个机会。
在秦军上空，隐约能够看到一只漆黑的庞然黑龙，在张牙舞爪。
只是原本那横扫六合，千军辟易的大秦黑龙军气，此时此刻就像是陷入了一片猩红腐烂的泥潭，任其力量再如何磅礴，也施展不开。
只要芈月还是大秦太后一天，任何秦国军队在她面前，军气凝为的军魂都要大打折扣。
天空中，黑衣黑裙的少女赤裸着白皙的纤足，仿佛不惹尘埃，踏在云空中。
另一边，一袭紫色长裙的芈月笑容妩媚动人，无数闪烁着血色光辉的蝙蝠拱卫着她。
“你算计了本宫多久？”嬴舞神情越发冷冽，在她的手中，闪烁着金色光辉的制裁之刃剑气盘旋，蓄势待发。
芈月轻笑道：“很久了，毕竟，你这小姑娘只有这么高的时候，就无时无刻不惦记着杀本宫了。”
一道剑光闪过，芈月轻飘飘躲过，称赞道：“嬴秦御剑术的确天下无双，本宫作为芈氏女，想从你们那帮老顽固手里拿到剑术本经可谓是煞费苦心。”
“只可惜最后依旧功败垂成。”嬴舞冷笑道，身后背负的剑匣中，一道道剑光腾飞而出，转眼就密布了云霄。
“那又如何？”芈月摆了摆手，“真当本宫这些年来什么都没有做吗？今夜，你就要死在这里了，哪怕你自以为拿到了克制最克制我的力量。”
两个人都自称“本宫”说来倒是有些可笑，但其中却隐含深意。
这里嬴舞这样自称，是为了强调自己的身份，诛杀“妖后”，师出有名——唯有嬴氏人，才能杀芈月。
而芈月则是讽刺，一方面是说自己身为大秦太后如今你嬴舞以下犯上，其罪当诛；另一方面则是讽刺嬴政爱惜羽毛，明明早想着做弑母的勾当，却为了背着个孝顺的名头，忍到了今天。
“还有你，白起。”芈月笑容淡漠，看向了军阵中的那个铁皮将军，“嬴政刻薄寡恩，你现在是他百战不殆的将军，可你真以为他永远都会信任你吗？”
“你不过是个怪胎，畸形儿，是本宫赐予了你力量，是什么给予了你勇气，站在本宫的面前的？”
铁皮将军的身形有些佝偻，面甲下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浓郁的憎恨，但很快他就不在注意天空。
惨白的镰刀出现在他的手中，随后，斩向了那头半步人仙的血族怪物。
嬴舞略带鄙夷地挑了挑眉，剑光顿时倾巢而出。
芈月身形未动，只是笑着：“我曾是大秦帝国的太阳，为子民们照亮黑暗，而现在！”
“我就是黑暗。”
轰！
世界失去了光芒，无数蝙蝠震动翅膀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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