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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拥抱黄昏9


年关将至,  各单位也开始放年假。

        小年时,谢君兰就放假回家,然而他在家一个人,  实在无聊。

        在公司时看不出什么,公司同事们也都要回家过年,一下子将他突显出来。

        他没有家,一个人的家不算家。

        去年这时候他还没回家,  而是在自己住的房子里,虽然也无聊,  但并没有如今这么难以忍受。

        他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得算在他爸身上。

        以前他爸跟他一样,  也是一个人,  现在他爸有人陪了,就显得他自己像个被抛弃的孤儿。

        受不了这委屈的谢君兰这几天借着过年的机会,  整天都赖在白榆家里。

        没给他准备房间?没关系,  反正都是一个小区,  他可以白天在白榆家待着,  晚上再回自己家睡觉。

        他家没人打理没有年味?什么?难道他不是在他爸和后爸家过年吗?既然如此,哪管他自己家是什么样,  能住人就行。

        事实证明,人一旦不要脸,世界就会变得很开阔,从谢君兰这两天发的朋友圈就能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人多热闹,白榆当然欢迎他来,  唯一不高兴的也就是谢拂一个。

        当着谢君兰的面,  他觉得自己可以学习一下原主的行为。

        “过完年你就三十了,  怎么,还是没人愿意接手你?再搁家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养了个拿不出手或者有什么毛病的儿子。”

        “你就直说,你还打算在家里赖上几年?”

        谢君兰以前害怕他爸总催婚,一方面是真的没看中的对象,另一方面也是担心他爸知道自己的性向,现在既然他爸已经什么都知道,那他可就没什么可怕的。

        “爸,您这话说的……您以前几十年都没把自己送出去,我说什么了吗?”谢君兰理直气壮问道,他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有其父必有其子,他爸能这把年纪才找到对象,他现在才三十而已,还年轻着呢。

        他爸实在没理由说他。

        谢拂:“……”

        转头一看,白榆正在无声偷笑,见他看过来,忙收敛神色。

        “咳咳,君兰,今年也是咱们第一次过年,走逛街去,白叔给你买新衣服。”

        谢拂看着他,不语。

        白榆莞尔,拉住他的手,“也给你买。”

        谢拂这才收敛目光。

        可垂下眸时,他依然微微眯眼。

        果然他不喜欢这种拖家带口的世界,不止自己要花费经历和时间,连带着小七,都要被分去一些。

        不多,但本来该属于他的,凭什么给别人?

        “不用了白叔,我有衣服,用不着再买。”在他爸面前,谢君兰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面对白榆,他就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住在白榆家里,打扰白榆,对方非但不生气,没有不耐烦,还说要给他买衣服,这让他情何以堪。

        白榆:“这有什么,认识你这么久,都还没认真送过你什么礼物,这次就当补上了。”

        他拉了拉谢拂,示意他表示一下。

        谢拂:“……”

        “你白叔说送你,那就收下。”

        这话说得极不情愿,只是装的好,没让人听出来。

        谢君兰见他都发话,那真收下了,似乎也没什么吧?

        三人一起逛街,白榆先在年轻人穿的款式里给谢君兰挑了一件大衣。

        “你们年轻人穿羽绒服有些臃肿,还是大衣穿上好看,走在路上,回头率都要高不少。”白榆笑说。

        售货员也跟着道:“帅哥走哪儿都回头率高,这件灰蓝色大衣很衬你,随便一拍就是奢华贵气简约壁纸”

        付钱的是白榆,见谢君兰还算喜欢,便结了帐。

        他给谢君兰挑的是注重颜值和外观的大衣,给谢拂挑的,则是注重实在效果,还有氛围的衣服。

        什么氛围?当然是过年的氛围。

        没错,白榆给谢拂挑了件红色的冬款唐装。

        当这件衣服一上身,白榆差点没能移开眼,看向谢拂的目光也有一瞬间恍惚。

        寻常人穿大红色,要么结婚,要么过年,要么本命年,不外乎就是这几种情况,有些衣服也是一眼就能看出应该穿在什么环境什么时间。

        可谢拂穿着红色衣服,白榆却有一种,这本来就是最适合他的颜色的感觉。

        不是因为什么特殊日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他是谢拂,他就该是这个颜色。

        片刻后,白榆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抛诸脑后,认真看着眼前人,眉眼微弯,莞尔一笑道:“好看。”

        他忘了各种夸赞的词句,忘了本该脱口而出的溢美之词,只记得这么一句,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好看。

        就是好看。

        也就是喜欢。

        谢拂看着镜子,仿佛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无人注意到,他的目光始终注意着镜子里,自己身后的那人。

        他将对方的瞬间失神,和满意笑容都看在眼里。

        眨了下眼睛,他淡声道:“那就这件吧。”

        “不过,也给你买一件。”

        白榆与他身材不同,穿的尺寸不一样,销售看了看,面露抱歉地对他们道:“抱歉,两位,这件衣服已经没有这位先生穿的尺寸了,如果两位喜欢红色,我们这里还有其他款式的衣服,都是一样的颜色,今年最新的新年款,您穿上一定好看。”

        在销售的推荐下,白榆选了另一件和谢拂的衣服有同样元素,两件衣服放在一起时,看上去很和谐的一件,谢君兰在一旁看着,心中默然了半晌,最终才恍然醒悟,这两人哪里是来给他买衣服的,分明是来给他们自己买情侣装的。

        不是情侣装,却穿在情侣身上,便胜似情侣装。

        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幕格外养眼,这两人看上去格外般配。

        让谢君兰不由自主拿起手机拍了下来,发到了朋友圈。

        【一大早出门又吃狗粮[图片][图片]。】

        他微信上加了不少人,有朋友同事还有曾经的同学,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他的亲戚。

        也是谢拂的亲人。

        谢君兰很少发朋友圈,因此也没什么屏蔽人的习惯。

        于是,当他回家看到这条朋友圈下面的几条特殊评论时,一时间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姑姑:【什么狗粮?你吃谁的狗粮?】

        叔叔:【图片上的是你爸?他身边的是谁?】

        谢君兰:“…………”

        他心下微有些慌乱,连忙找到谢拂,紧张道:“爸,我好像闯祸了。”

        谢拂哪里知道对方又是发的什么疯,拿起被谢君兰塞过来的手机,“…………”

        因为原主既不在妹妹定居的城市,也没在老家,不常和他们往来,谢拂平时也就是按照原主的频率给他们打电话,只当这是任务,丝毫忘了要把自己和白榆的事也说一说。

        而谢君兰见他爸不说,以为他爸是暂时不想说,于是也跟着瞒着。

        以至于直到现在,小半年了,那两人都对此毫不知情。

        直到此时谢君兰的朋友圈。

        谢拂将手机还给他,挥挥手示意他别在眼前碍眼。

        谢君兰心虚,自觉离谢拂远远的。

        见谢拂拿出手机拨出电话,走到阳台外,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

        白榆从厨房端水果出来,见谢君兰在偷看谢拂,微微挑眉,“君兰,吃水果。”

        谢君兰:“哦,好,谢谢白叔。”

        白榆看了一眼站在阳台的谢拂,笑了笑,没说什么,只是回厨房用奶锅热了两杯牛奶。

        大年三十这一天,谢拂从早上便开始忙碌晚餐,虽然家里人不多,但这可是过年,当然不能随便敷衍。

        白榆帮他打下手,谢君兰工作上有些事,正在忙他的工作。

        “已经确定了吗?他们明天几点来?”白榆问。

        “最早也要中午了,暂时不用管,今天只做我们的。”谢拂将锅里的高汤开始熬上,要到晚上才能用。

        昨天他打了电话,请原主的弟弟妹妹来他家过年。

        以前都是原主和谢君兰回老家过年,今年反正谢拂是不想走的,那就只有请他们到他这儿来。

        “也不知道家里准备的肉菜够不够,你不是说他们都会带孩子来?那来的人应该不少吧?”

        白榆从谢拂那儿知道,他妹妹生了一个儿子,对方已经结婚,而且有一个四岁的女儿。

        弟弟结婚后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今年年初刚结婚,小女儿还在上高中,听谢拂的意思,明天他们都要来。

        这样的话,他家连桌子椅子都坐不下。

        “不用那么麻烦,让君兰回家把椅子搬过来,实在不行的话,不是还有麻将桌吗。”谢拂无所谓道。

        白榆被逗笑了,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哪有用麻将桌请客吃饭的?你又在胡说。”

        谢拂余光见他笑容,眉眼微不自觉弯了弯,顺着话说了下去。

        “都是自家人,又不会说什么。”

        白榆白了他一眼,不说话。

        谢拂和他们是自己人没错,可他还是第一次跟他们见面,怎么都要慎重一点才行。

        何况,就算是谢拂,对那些没怎么相处过的晚辈来说,也不算是特别亲近的自家人。

        只是他有长辈的身份在,其他人当然只有敬着他的份儿,不会说什么。

        白榆思忖间,却被谢拂握住了手,对方刚刚洗过手,上面的水迹都还没干。

        “不用那么紧张。”谢拂的声音温和平静,带着令人安心的魅力。

        “他们不会对你有什么微词。”

        白榆顿了顿,抿唇道:“你以前也没说过你的性向,在他们眼里,就是异性恋,乍一听你跟我在一起,总不会是欣然接受。”

        原主从前瞒着所有人,像谢君兰的事,连最亲近的弟弟妹妹都没说过。

        知道谢拂和白榆在一起,总会不那么高兴,可他们怪不了谢拂,便只能将不满的心思放在白榆身上。

        白榆想的有道理。

        谢拂却笑了笑道:“你当他们还是谢君兰那样的小孩子?”

        “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什么没见过,我以前虽然没说过,但他们见我始终不愿意再找一个,或许就怀疑过了。”

        “再退一万步讲,他们都是有家庭有子孙的人,顾自己家都来不及,哪里有精力插手我的事,知道我愿意,知道我过得好,他们就满足了。”

        这些年来,原主和两个弟弟妹妹之间便是如此。

        他们感情还在,且一直很好,却也不会因此而打扰对方的生活,毕竟各自成家后,严格来讲,他们也不算是一家人了。

        白榆闻言,这才稍稍放心。

        然而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类似于见家长这种情况,他又如何能一点紧张都没有?

        今天他将家里认真打扫整理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才肯作罢。

        谢君兰接到谢拂的眼神暗示时,心中默然无语半晌,才暗暗叹息,也只有这种时候,他爸才想得起他。

        “白叔,我来帮你。”

        有谢君兰这个谢拂“最亲近的人”陪伴支持,白榆也没那么紧张了。

        也对,连谢君兰都没反对,其他人似乎也没有反对的立场。

        谢拂作为大哥,在弟弟妹妹面前,也是掌握着绝对的话语权的。

        他似乎是真的在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到了晚上,年夜饭摆上桌,看着桌上这么多菜,白榆似乎才反应过来,今天谢拂到底忙碌了多少。

        闻着香味,他拉着谢拂坐下来,有些心疼,“下次别折腾这么多了,咱们才三个人,又吃不完。”

        谢拂笑了笑,“没关系,有些菜和汤明天还可以用。”

        他们今天吃不完,还能放到明天吃,反正明天来的人多,不怕吃不完。

        白榆又笑了,“你弟弟妹妹知道你用剩饭剩菜招待他们吗?”

        “这有什么,都是新鲜的,明天也能吃,味道不差。”谢拂无所谓道,“以前想吃还没有呢,现在倒是嫌弃起来了,他们不会。”

        白榆无奈抿唇,似乎这人总是有各种理由和借口,他做什么事都是对的一样。

        虽然不全是借口,但要让谢拂特地为别人折腾这么多,弄得这么麻烦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太简单的也不行,只好像现在这样,为白榆弄一回,顺便把别人的也做了。

        “我证明,我爸就是懒,因为白叔才肯动。”谢君兰心里还有些酸。

        以前他爸最疼他的时候,也没这么用心好吧?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爸什么时候厨艺这么好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能抱怨什么。

        毕竟以他爸现在的性格,要是他真敢抱怨,他爸也就真的敢在这大年夜将他赶出去,回他那个没半点年味的家里。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他努力不惹他爸生气。

        等了一天的饭菜都没吃上一口,这么走了太亏了。

        谢拂轻描淡写看了他一眼,随后眉眼微弯看向白榆,“以前一个人懒得折腾,现在不是一个人,既有空闲又有心情,愿意浪费。”

        谢君兰不说话了。

        无论他爸现在有多冷酷无情,说起之前,都是他的过错,他没有说话解释的份儿。

        在谢拂面前,谢君兰没有生气的立场和理由。

        毕竟,先让他爸明明有儿子,明明和儿子在一个城市,却还要做空巢老人的,是他。

        这么一想,谢君兰忽然就心平气和了。

        白榆有多感动自不必说,电视上的春节联欢晚会正放着热闹,节目中欢乐的声音将整间屋子笼罩,成了这个夜晚的背景,随着他们一起吃过了这顿丰盛的年夜饭。

        最后,桌上还剩许多,他们却没再动。

        几人来到沙发上,看着已经放了很久的春节联欢晚会,偶尔聊上几句,对视一眼,一起随着节目欢笑。

        白榆余光注意到沙发另一边已经睡着的人,推了推谢拂的胳膊,“君兰睡着了。”

        谢拂眼睛都没瞟一眼,“睡就睡吧。”

        守岁这种事,不是什么强制规定,就算不过年都行。

        “沙发上不舒服,还冷,让他去床上睡。”

        谢拂转头问他:“哪张床?”

        白榆:“……”

        他们家就一张床,还有一间房被改成了影音棋牌室,谢君兰平时睡觉都是回家睡,这儿根本没他的位置。

        “那就给他盖床被子,好歹暖和一点。”他说。

        谢拂这回不得不起身。

        看着他的背影,白榆不自觉弯了弯唇。

        他喜欢谢君兰在,不仅仅是因为对方是晚辈,是年轻人,是谢拂的儿子。

        还因为有他在,总有许多时候,他便觉得,自己与谢拂,当真像是其他家庭中的夫妻一般。

        这才是生活。

        回想从前一个人的日子,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是不可思议于从前的自己竟然能忍受那么多年的孤独,还是不可思议于现在的自己竟然会变化那么大,大到……仿佛变了整个世界。

        有时候,他总觉得现在美得像个梦境,但他又觉得不是,因为梦是假的,尝不到甜。

        现在他却每天都能尝到。

        属于他一个人的甜。

        等谢拂出来时,便见刚刚还神采奕奕的白榆已经歪靠在沙发上,半眯起了眼睛。

        不同于刚才在谢君兰睡着后的随意,此时的谢拂放低了声音,轻手轻脚走到白榆身边,为他盖上一张很轻的被子,不至于压到对方。

        感觉到有熟悉的气息在自己身边,白榆没睁眼,反而睡得更加安心。

        此时此刻,电视里的声音也仿佛成了摇篮曲,阵阵催人眠。

        谢拂将声音调低。

        他却没睡,而是认真看着电视,似乎很喜欢。

        但他自己知道,他喜欢的并不是电视节目,而是此时此刻的氛围。

        为此,他不想惊动,不想改变,如果可以,他还想节目一直放下去。

        然而这注定是个不切实际的愿望,在十二点即将来临时,白榆仿佛用大脑定了时,准时醒了过来,揉了下眼睛,望着电视屏幕,迷糊着说了句:“是重播还是没完?”

        “还没完。”谢拂说。

        白榆闻言松了口气,“那还来得及。”

        说罢,他又坐了一会儿醒醒神,最后转头看向谢拂,“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得香,便没想着叫醒你。”见他是真醒了,谢拂帮他理了理头发。

        “你该叫醒我的。”白榆说。

        “嗯。”谢拂随口应道。

        “这可是我们第一次过年。”白榆握住他的手,语气悠悠,其中的认真显而易见。

        谢拂神色微顿。

        他同样认真地看着白榆,片刻后,才眉目温和,微微一笑,“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白榆看他。

        二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

        在这对视中,无人在意的电视里,主持人和全场嘉宾正在大声地数着倒计时。

        “10!”

        “9!”

        “8!”

        “7!”

        谢拂握了握白榆的手,刚刚睡过的白榆手心微热,温度暖了谢拂的指腹和掌心。

        “会的,只要你想,天天过年都可以。”

        白榆失笑。

        他算是看出来了,谢拂这人,每每正经的时候,总能说些不正经的话。

        倒计时还在继续。

        “6!”

        “5!”

        “4!”

        “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从前好像是没怎么过过。”

        别说过年就是寻常节日,他也没怎么过过。

        一个人的时候,能记住今天几号该干什么就够了,至于节日,生日,或许年轻时候他也在意过,可时间久了,也习惯了。

        习惯于一个人,习惯于没有特殊的日子。

        从前他看一些电视剧里的一些剧情,什么主角和伴侣间认识一个月,认识一百天,交往一年……无数个日子,都要斤斤计较。

        那时他觉得这种情节很无趣,觉得这样的恋爱很无理取闹。

        但现在想想,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没有。

        当他有一天也拥有时,便会也跟着斤斤计较。

        计较着每一天,恨不能将之后的每一天都打上标记,这样,它们就每天都是特殊的了。

        电视里的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

        “3!”

        “2!”

        谢拂伸手揽住他的腰,“以后就有了。”

        “你想过哪一天,就过哪一天。”

        “想让哪天是特殊的,哪天就是特殊的。”

        白榆心头微动。

        倒计时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刻。

        随着电视里的主持人和全场嘉宾激动热烈的那一声“1”响起。

        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烟花绽放的声音。

        电视里的烟花绚烂夺目,在天空显示出新的一年的数字,欢呼声淹没了所有人。

        无人再去管主持人说了什么,也无人再看那些嘉宾在做什么。

        这一刻,明明只有电视上的人在欢呼,却仿佛全世界都在沸腾。

        白榆耳边被音乐声淹没,却没能淹没谢拂的声音。

        “新年快乐。”

        “我的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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