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韶华难逝21
仲春时节,春暖花开,趁着季节好,谢拂去乡下看了看苏素。
原本他不想带唐韶千,但是后者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心,坚持跟上来,谢拂拗不过他,也只好答应。
到了地方才发现苏素病了,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感冒,只是一直拖拖拉拉病了半个月都还没好。
谢拂要带她去城里看医生,她却说一个小感冒而已,就算到了城里,也没有更好的治疗方式,纯粹是白费功夫。
“要有那时间,说不定我都好了。”她说。
“您要是真好,早就好了,哪里还用拖这么久。”
苏素:“……”
谢拂也没有太坚持,只是打了电话,把医生从城里请了过来。
检查过后,也只说是普通感冒,但是老人家身体不行,免疫力低下,这才一直没好。
输了液,开了药,医生就离开了。
“平时让您有事就告诉我们,您不听。”唐韶千语气无奈。
苏素不在意地摆摆手,“只是小毛病,那么兴师动众做什么。”
谢拂搬来躺椅,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唐韶千见状,从屋里拿了一张毛毯盖在谢拂身上,一同带来的,还有一只眼罩,“把眼睛遮住,免得太阳伤眼。”
谢拂却没戴,“戴上它就想睡,等会儿再说。”
他看了看唐韶千,“你坐下,挡着太阳了。”
唐韶千失笑,所以他现在还没太阳重要了是吗?
虽然但是,他还是在谢拂身边安安静静坐下,春风徐来,拂过一阵草木香。
整个世界绿意盎然,生机勃勃。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谢拂,唐韶千满目柔情。
春风卷起些许柳絮,飘飘然而来,眼见着就要落在谢拂身上,却被唐韶千俯身轻轻吹去。
谢拂没睡,能感受到唐韶千吹动的气流,也能感觉到风的气息,轻抚过脸颊,不留半分痕迹。
他们一共在乡下住了一个多月,原本应该在苏素病好了就走的。
然而不知为何,谢拂却始终没说,被苏素问起时,也只含糊地说:“等等……再等等……”
可到底在等什么?又需要等什么?
这个问题盘旋在唐韶千心中,直到一个月后终于有了答案。
一早,唐韶千去叫苏素吃早饭时,发现对方昨夜无声无息地在梦中去世,此时身体都已经僵冷了。
苏素去世十分突然,前一天她分明还在院子里的菜地里忙活了大半天,摘了新鲜的蔬菜瓜果给唐韶千和谢拂吃,下午还将那些堆在院子里的好些盆花换了个位置摆放,搬来搬去,十分有劲,仿佛还能再活十年的模样。
然而生死大约当真有命,它就固定在那里,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遇到它,当知道时,便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唐韶千终于明白谢拂到底是在等什么。
他想,母子之间可能真的有心灵感应,也不知道谢拂哪儿来的直觉,但这直觉最终让他们避免了这场可能的遗憾。
苏素走了,而在她走之前,都是有谢拂和唐韶千陪着的。
生前无病无灾,在梦中笑着离世,这个年纪,也是喜丧,两人跟乡下附近的人都不那么熟,但还是按照乡下的规矩办了丧礼。
只是丧礼酒席什么的他们都拜托了村长帮忙,他们作为死者的家属,只参加了挖坟立碑,入土为安。
等到一切结束,谢拂便将这房子封存,院子里那些不能放,不能丢的菜,拜托了村里人照看,当做报酬送给了他们,其他东西他都将它们封在了别墅里。
回去的路上,坐在飞机上,唐韶千问:“你怎么感觉到的?”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唐韶千听说过,在亲人去世时,当事人或许会有不同寻常的反应,但是没见过提前一个月,甚至更久,就有预感的。
谢拂想了想,到底没说原剧情中对方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去世的。
想了想只说:“并不是有预感,只是医生走之前告诉我,她的身体看上去还好,但实际上只是一股气撑着,内里已经油尽灯枯。”
“我只是想多陪陪她。”他如是说。
唐韶千默然无语,久久得不到回应,谢拂睁开眼看他,却见唐韶千始终注视着自己,和他闭眼假寐前一样,几乎没怎么变过。
他伸手在唐韶千眼前晃了晃,“怎么了?”
唐韶千握住他的手,将之放在自己腿上,微微垂眸,嘴角缓缓牵动,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没笑。
“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真的有预感。
他沉了沉声,半晌才道:“刚刚我还在想,等你要走时,我会有什么感应。”
现在才发现,原来什么也没有。
有的只是突如其来,毫无预兆。
谢拂反握住唐韶千的手。
未说一语。
空姐推着餐车走过,两人什么也没要,等人离开,谢拂才轻声道:“还早。”
“未来的事,就让未来去说。”
“现在的话,先睡觉。”
睡醒就到家了。
谢拂的病情在药物的作用下控制得很好,检查结果表明,病变速度很慢至少未来几年不用担心日常生活的问题。
但唐韶千听话总能敏锐听出那些不好听的内容。
未来几年不用担心日常生活,那就是几年后需要担心。
记忆力衰退,视觉味觉受到影响,这些都还算在不用担心日常生活的范畴。真当到了需要担心日常生活时,那就是身体机能的衰退,痴呆程度加深,见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会很困难。
唐韶千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他也不愿意去想。
“还有更好的治疗方案吗?”
医生们面面相觑,“唐先生,作为医生,我们很能理解您作为家属的心情,但是这种病一直是业内难题,至今没能攻破,目前为止的所有进展也都只是控制并减少并发症的产生和发作。”
阿尔兹海默症最开始影响的都只是患者的生活,让患者走向死亡的是它导致的并发症,尽量减少并发症,能有限延长患者的寿命。
只要有家属的耐心照料,患者还能继续活着,但也仅仅是活着,连尊严都无法保证地活着。
作为当事人,谢拂倒是没什么反应,唐韶千的脸色却比他要难看许多倍。只是再如何,他也不能做什么,毕竟医疗水平就在那儿摆着,除非他自己攻克。
此时的唐韶千,当真后悔起自己这些年来都没有从事医疗行业,没有学习医术。
或者说,从他知道谢拂生病时就开始了。
“你们已经尽力了,辛苦大家,就按现在的治疗方案来就好。”
唐韶千心情不好,谢拂便站出来应付完这些医生,确定好后续治疗,就让他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等人走后,谢拂才牵住唐韶千的手,“这里是外面,有什么话,等回家再说。”
唐韶千看了看他,到底还是被牵着手离开了。
一路沉默着回到家,唐韶千依旧心情很不好。
谢拂反而丝毫不像个生病的患者,反过来还要安慰比他年轻比他身体好的家属,无声叹息道:“放宽心,唐先生。”
“我那么相信你。”
“相信你,一定可以照顾好我。”
唐韶千看着因为衰老,连身高都有些微萎缩的人,或许是因为生病吃药,谢拂那头上原本还有着的稀疏黑发,如今已经几近全白。
从前是他从谢拂头上挑拣白发,现在就算要挑拣,也只能挑拣黑发。
这场与时间的抗争,终究输得一败涂地。
伸手将谢拂拥入怀中,将头轻轻埋在谢拂肩上,闭上眼,长长叹息一声。
“……我也相信。”
他声音低沉,似乎发出了声音,又似乎只是气声,却清晰地落入谢拂耳中。
谢拂任由他抱着,伸手在唐韶千背上轻轻拍了拍。
“可是谢拂……我不想。”
谢拂轻拍的动作一顿。
他想抬头,唐韶千却压住他的后脑,并不让他起来,像是不舍得他从怀中离开,又像是不愿意谢拂抬起头,看见什么。
对方喉中隐约的声音响起,虽不那么明确,却让谢拂的动作定在原地,没再动作。
“你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这些日子以来,唐韶千无数次偷偷在网上看过各种相同疾病患者的模样,随着病情严重程度,他都看了个遍。
初时还好,除了记忆力减退外,其他没多大问题,渐渐的,症状加重,从偶尔忘记一些事,到间歇性忘记很多事,再到连人都不认得,记不清,找不到正确回家的路,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功能。
到最后,成了一具仿佛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唯一的意义只有活着。
谢拂不该是那样。
那也不该是谢拂。
唐韶千所认识的谢拂,从来都是聪明的,骄傲的,璀璨夺目的。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那样的对方。
更不知道,等到谢拂的身躯成为一具行尸走肉时,自己还能不能,相信他还“活着”,灵魂没有消失。
说来可笑,唐韶千明明不相信神佛,如今却毫无违和地想到灵魂,认为只有灵魂存在才是真的存在,否则就算是身体活着,那也不算是活着。
谢拂眸光微动,他的手颤了颤,却让唐韶千误以为他是冷了,便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对方。
谢拂低着头,看着唐韶千一言不发地做着这一切。
却说不出什么保证的话来。
从前没有经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进入彻底痴呆是什么个状态,更不知道,那时的他,或者说这具身体,还能不能认出唐韶千,能不能“爱”他。
他只能沉默。
“那我……”声音刚出口,谢拂便是一愣。
无他,实在是这声音有点像卡带,颇为艰涩,将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半晌,他缓过劲来,才维持住声音的如常,缓声道:“那我就在清醒的时候多多爱你。”
“每天说一遍。”
“每天想一遍。”
“时时刻刻挂在心里。”
“唐韶千。”
“你是我的一切悲喜。”
生活还在继续,尽管有唐韶千的悉心照料,病变的速度很慢。
可就算再慢,也在慢慢变化。
谢拂开始忘记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久,大脑反应变慢,有时,一件事需要反复确定,最终还是记错。
他不太喜欢自己的状态,但是对于人生的馈赠,无论是惊是喜,都只能坦然接受。
唐韶千准备了一个备忘录,谢拂经常翻,但那其实是唐韶千给自己准备的,上面记载了有关于谢拂的所有日常行为,包括他忘记的,他重复的。
谢拂有时候会翻开它来看看,看自己做过什么,忘记过什么,倒不像是在回忆,而是像在看一个人的电影。
直到有一天,他连备忘录都给忘了。
或者说,是第几次将备忘录给忘了。
再记不起时,它便成了唐韶千一个人的秘密。
从前是唐韶千常常待在家里,有什么需要外出的事,都是谢拂出去。
现在却反了过来。
有什么需要外出露面的事,大多都是唐韶千去,谢拂反而成了留在家里的那一个。
某一日,唐韶千从外面办完事回来,脸上的妆还没卸。
就见坐在客厅看电视的谢拂看着他诧异笑了笑,“唐先生,你怎么突然变老了?”
唐韶千走过来的脚步一顿。
随后继续自然而然地过来,“是啊,变老了。”
等他走近,谢拂眼尖地发现他脸上不是真的,只是化了妆,做了伪装。这才了然道:“你这是不能老,就化老了先给我看看?”
他抬起手,想要摸摸唐韶千的脸,却在手刚刚被抬起时顿住。
视线落在手上,他眼中神色凝了凝。
片刻后,才无奈揉了揉眉心,“抱歉,我……”
唐韶千伸手帮他按揉眉心,“别老皱眉,皱纹会越来越多。”
多就多了,反正都这么多了。
谢拂心想。
面上却是乖乖任由唐韶千按揉眉心。
“我从医院回来,医生说,下个月要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谢拂淡淡嗯了一声,“确实该检查一下。”
他觉得自己的病情相比刚刚确诊时,已经加重不少,后续的治疗方案或许应该随之转变。
他现在还能想事情,不大部分时候头脑还算清晰,但是这个时间已经越来越短,相反,发病的时间越来越多。
唐韶千都已经不放心让他自己出门了,就算是从他们住的别墅,到谢世昌那栋别墅都不愿意。
谢拂知道,唐韶千担心他,安全感得不到满足,他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积极配合治疗。
这两年来,唐韶千投资了不少医疗相关的实验室,尤其是研究阿尔兹海默症的,只是目前都没有太大的进展。
他大约也没有真的相信那些实验室能研究出个什么来,但有它们在,就是一种精神慰籍。
唐韶千扶着谢拂上楼回房间休息,然而本该在上楼左拐第一间,谢拂却在唐韶千之前,进了左拐第一间。
唐韶千愣了一下,意识到什么,才抿了抿唇,快步走了进去,将谢拂从房间里带出来。
“走错了。”
“我们的房间在隔壁。”
谢拂也愣了一下,神色微动。
他没说什么,只是乖乖跟随唐韶千的牵引,回房间休息。
等上了床,谢拂才在心中将自己的症状又加了一条。
也不知道第一天醒来还记不记得,他心想。
翌日,唐韶千开车带谢拂去医院。
一系列检查下来,已经快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唐韶千跟随医生去拿检查报告,谢拂要去洗手间。
洗手间就在不远处,唐韶千看着他进去,才放心进了医生办公室。
“根据检查结果来看,谢先生的情况已经比我们预想中的要好很多,跟谢先生生病时间相近的病人,如今情况要比谢先生严重许多,他的身体,他的意识,都在主动抵抗病魔,拥有很强的自救意识。”
但病变并不是人不想变就可以不想变的。
虽然对病情能起到延缓的作用,但作用有限。
“人的身体是很神奇的存在,它会自我进化,会对不利于身体的存在进行自我抵抗,谢先生的意志力很强大,他是抵抗病魔勇士。”
“只是抵抗吗……”唐韶千知道医生是在挑好听的话说,只要不是战胜,那其他都没差。
见唐韶千失望,医生也只好继续劝慰。
说已经有新药的消息,正在进行临床试验,如果试验成功,就能投入生产使用。
但是唐韶千了解了一下,那药也不过是延缓病情,起不到治愈的作用,心里并不抱什么希望。
唐韶千看了看时间,见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谢拂还没过来,他心中有些不安。
“抱歉,医生,我去看看我先生。”
他刚出门,就看见谢拂从走廊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见到唐韶千,他才好似松了口气,“差点把你忘在这里。”
唐韶千看他朝自己走来,半晌,两三步来到谢拂面前,将对方抱紧。
回到家,唐韶千都还有些后怕。
“下次去哪儿都不能放你一个人。”唐韶千说。
谢拂见他精神紧绷,有心安慰:“我带着定位,无论去哪里,你都能找到我。”
唐韶千默默看向他,半晌,沉声道:“为什么不说你哪儿也不会去?”
谢拂:“……”
这他哪儿能保证?
于是只好沉默装死。
唐韶千的心情并没有变好,但谢拂的话也不是没用,至少他提醒了唐韶千,需要在谢拂身上多装几个定位,免得什么时候一个失效了。
至此,谢拂无论去哪儿,唐韶千都看着,用谢拂的话来说,连看犯人都没这么严的。
唐韶千干脆道:“你不是犯人,是心上人。”
要锁在心里的那种。
谢拂这就不说话了。
然而一件事,只要有可能发生,那就防不住。
就算唐韶千再怎么严防死守,也无法阻止谢拂自己主动离开家里。
毕竟他也不能将对方真当犯人那样囚禁起来。
于是在一个平凡普通的一天,唐韶千一觉醒来,谢拂就不见了。
大约是因为一件事发生,人的第六感真的能有所感应。
唐韶千几乎没有在家里浪费时间寻找,他拉监控进度条看了一遍,准确看到今早谢拂在天微微亮时就出了门。
只是奇怪的是,他在别墅外面转了一圈,似乎在确定什么,只是似乎结果并非他想要的,这才转身离开。
唐韶千开车出门,来到谢世昌那栋别墅外,从监控外看见谢拂进来又出去。
唐韶千皱着眉,打电话问别墅区保安要附近的监控。
然而当他出现时,保安们都疑惑了,“先生您是?”
唐韶千一愣,低头一看,这才反应过来,他出来得太过匆忙,以至于没有化妆。
现在的他,是年轻的唐韶千。
只是好在别墅区的保安都换了好几茬,早已经没人见过年轻时的唐韶千,现在的唐韶千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只当对方是唐韶千的亲戚。
“我是唐先生的亲戚,先生病了,派我来找谢先生。”
他这相似的容貌很有信服力,保安们迅速出动人,四处找寻谢拂。
保安们在别墅区内找人,唐韶千则开车在附近山上找人。
也是刚刚坐上车,他才想起来还有定位这回事,连忙打开手机,上面却显示定位全都在家里。
谢拂早上换了衣服,又没带手表和手机。
“老伯,谢谢你帮我赶走那条蛇,你家在哪儿啊?我送你回去。”一个背着包的年轻姑娘笑着问。
想起刚才惊魂的画面,她就脸色惨白,心有余悸。
谢拂也一本正经地困惑,“我也在找。”
“啊?”年轻姑娘愣住,她这是遇到迷路的了?不对啊,迷路只是不认得路,也不应该不记得家住在哪儿吧?
难道是……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成型,就见一辆车竟没从这路上走过,而是稳稳停在了他们面前。
从车上下来一个面貌英俊的年轻男人,不知为何,明明对方长得那样好看,周身的气势却令人感到畏惧,仿佛有什么东西压抑着,一不小心就会爆炸。
见他走过来,年轻姑娘下意识后退两步,正害怕着。
却见对方并没有走向自己,而是在那位刚刚帮了她的老爷爷面前驻足。
站定,下一刻,就见对方将老爷爷轻轻抱住,动作间小心翼翼,似乎抱着什么宝贝珍品,担心摔碎。
“你真是……不省心。”
唐韶千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究竟是咬牙切齿多,还是松了口气多。
谢拂眸中带了些许疑惑,像是在辨认眼前人。
片刻后,仿佛认出眼前人是谁,谢拂微微一笑。
“原来在这儿。”
唐韶千咬了咬唇,“你要找什么?”
“你。”
“嗯?”
“找你。”
“……”
谢拂醒来忘了许多,只记得自己好像要回一个地方,找什么东西。
只是他连要找什么都忘了。
此时见到唐韶千,倒是想了起来。
“我应该是要找你的,小七。”
小七……
唐韶千心中一紧,这个称呼令他一瞬间似乎脑海中浮现许多,可再仔细一看,却又什么也没有。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似乎也没了动静。
直到围观的姑娘打破了此时的沉默。
“那个,帅哥,请问这位老伯是你什么人?”
虽然这么问,但她心里猜测应该是什么长辈亲戚,多半是爷爷外公什么的,连带着脑海中也浮现出一些都市言情,什么女主因为救了男主爷爷结缘,什么因为长辈的要求先婚后爱……
然而不等她发散思维展开幻想,就听见那年轻人说:“是我爱人。”
“啊——?”姑娘露出比刚刚还浓的茫然。
唐韶千却认认真真看着谢拂,坦坦荡荡道:“他是我爱人。”
感受着唐韶千尚未平复的心跳,谢拂也轻笑了下,“对,这是我爱人。”
姑娘懵逼地看了看两人,她当然不信这两人的话,毕竟这太匪夷所思。
大脑飞快转动,很快就给自己找了个看上去似乎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一定是这位老伯生病了,年轻的帅哥为了安抚老伯才这么说的。
她看向谢拂的目光带上了同情,老年痴呆,她爷爷也得过,所以对这病也不陌生,“这样啊,那帅哥你快带老伯回家吧,外面可危险了,下次不要再把老伯弄丢了。”
唐韶千半晌无言,只是攥着谢拂的手不自觉更紧。
谢拂垂目看了一眼,他又瞬间松了松。
眼中是因为刚刚失而复得还没散去的微红。
声音微哑,“走吧,回家。”
匆匆数十年走过,连真话也再无人信。
他们也曾那样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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