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攒到三万块,我们就去云城
姜大鱼心情大好,一夜无梦。姜小溪却在“原来大鱼喜欢男人”这一消息带来的后劲中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来做早饭的人,无精打采,见到一身神清气爽出来吃饭的姜大鱼,也顾不上好不好意思或者别的什么了,打着哈欠招呼他吃饭。
姜大鱼吃了两个巴掌大加满了厚火腿的三明治,又喝了两碗粥,刚要站起来去刷碗,就被姜小溪按下了。
两大块牛肉切成厚片递过来,姜小溪眨眨眼:“昨晚偷偷给你留的。”
两块牛肉下肚,姜大鱼彻底吃撑了。
店里没什么客人,姜小溪又进入八点档狗血剧时间。
“我猜你以前应该有男朋友。”姜小溪歪着头思考了一阵,开始八卦姜大鱼的过去,“你这么帅,一定很多男的喜欢你。”
“我看起来很滥情?”姜大鱼不置可否。
姜小溪看看他的脸,目光又游移到他的宽肩窄腰上,突然有点红脸。
“不是啦,我听同学说你们……这样的人,一般很多……朋友。尤其长得好看的,很受欢迎。”
“哦,那也要问我喜不喜欢,我口味可是很挑的。”姜大鱼继续逗他。
果然,好奇心成功被勾了起来,姜小溪忙问:“你记得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
“不记得,但是喜欢不需要记忆。”姜大鱼继续说,“靠本能就行了。”
“什么本能?”姜小溪一脸求知欲。
“能调动欲望的本能,比如身材,脸,还有性格和笑容。”他平静说着,像在评价今天食材新不新鲜一样,一本正经地样子让人自然而然跟着他的思路走,“我不知道之前喜欢什么类型,但知道以后喜欢什么类型。”
他端起杯子喝一口冷饮,压下嘴角笑意,话说的意有所指。
原来大鱼有喜欢的类型。
姜小溪懵懵懂懂,情绪莫名低落下来:“哦,那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记得和我说啊。”
“好,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店门口的风铃响起来,有客人上门。姜大鱼站起来,拍拍还在发愣的姜小溪,该干活了。
挑起话题的是你,现在不高兴的也是你。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小可爱。
姜小溪是被姜大鱼的挣扎弄醒的。
他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嘴里发出痛苦的呢喃,无意识地扭动身体,身下床单被他抓得簌簌作响。
姜小溪一骨碌爬起来,扭开昏暗的床头灯,扑过去看他。“大鱼,大鱼,你醒醒。”轻轻捧住他的脸,放缓了声调喊梦中人。
姜大鱼猛地坐起来,右手死死抓住紧贴头皮的毛寸,有些片刻失声,看得出来应该很痛。
“是不是头又疼了?”姜小溪快急哭了,“你别想事情,没事,没事,我去给你拿止痛药。”
他手忙脚乱去翻书桌,从抽屉里掏出一瓶布洛芬,又匆忙倒一杯水,扑回姜大鱼身前。
姜大鱼抓住姜小溪的手腕,很用力,直接用嘴去吃他手心里的胶囊,嘴唇实实在在擦过掌心,触感柔软滚烫。
姜小溪过电般抖了抖。
吃了药没一会儿,头痛就止住了。姜大鱼安静下来,看着还在一脸焦急观察他的姜小溪,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脸。“没事,估计还是脑袋受伤之后的后遗症。”
“你今天格外严重,不但头疼犯了,好像还做了噩梦。”姜小溪不放心,眼里的心疼和关切犹如实质,将姜大鱼刚刚沉浸在梦中恐怖事物的惊惧抚平,顷刻间消散。
“做了一个很杂乱的梦,梦里有火光,叫喊,还有人朝我开枪。我好像掉进了海里,很冷,很深,感觉再也出不来了。”姜大鱼回忆着梦中的景象,一抬头,发现姜小溪眼眶微红。
“大鱼,你等等我,再有几个月,我就能攒一笔钱,到时候我们去云城看病。”他语调悲伤,情绪低落,仿佛姜大鱼今天受的所有的罪,都是姜小溪的错。
“哦?小溪攒了多少钱了?”
姜小溪伸出两根指头,“已经有两万了,之前给爷爷看病,钱都花光了。这些是我重新攒的,等再过段时间,攒到三万块,我们就去云城。”
盛夏已过,秋风微凉,昏黄灯光下映出姜小溪认真承诺的脸庞。
——是姜大鱼最喜欢的季节,也是他很喜欢的人。
“光叔——”姜小溪又拉长声调喊人,光叔走出来,笑骂道:“小崽子,你这样喊准是有求于人,说吧,什么事?”
姜小溪讨好地笑笑,推开院门走进去,举着自己新做的两杯红豆牛乳,塞到光叔怀里,嘴甜笑容也甜:“光叔,我记得你之前做噩梦,光婶用一个土方子给你治好了,我想讨个方子。”
“是不是大鱼魇着了?”想也是他,来路不明,谁知道做过什么坏事,他不做噩梦谁做噩梦。也就是姜小溪把他捧在手心里当个宝一样。
姜小溪猛点头,可怜巴巴看着光叔。
光叔叹口气:“哎,说你什么好。”到底还是不忍心姜小溪为难,走回屋拿了一包黑乎乎的东西出来,扔他怀里:“每次三只,碾成末,铁锅炒熟,用温水冲服,吃个三四次就行。不管用别赖我啊!”
姜小溪千恩万谢抱着东西一溜烟跑了。
姜大鱼迈进屋,正看见姜小溪背对着他在哼哧哼哧捣鼓什么东西,因为过于用力,肩胛骨都高高耸了起来。
他贴过来,从姜小溪肩侧窥探,皱着眉头问:“在做什么?”
面板上摊着一层黑乎乎的颗粒,姜小溪正拿着一根擀面杖用力碾压,试图碾得更细碎一些。
“这是土鳖啊,三只念成粉末,炒熟,你就可以吃了。”姜小溪嘴里解释着,手下不停,面板上咯吱咯吱的声响有点瘆人。
姜大鱼只听见了他那句“你就可以吃了”,有些疑惑地问:“什么?什么是我就可以吃了?什么是土鳖?这啥玩意?”
“你不是做噩梦嘛,我去跟光叔要的土方子,我给你说你不要不当回事,这个可是岛上秘传的方子,一般人根本不知道。”
“我跟光叔讨了好久才给我了十来只,你看!”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只完整的土鳖,给姜大鱼看,黑色,拇指大小,有硬壳,看起来有点像……屎壳郎。
姜大鱼猛地跳出半米远,只觉胃里生起一股恶寒:“我不吃,打死也不吃。”
姜大鱼喝了半碗土鳖汤,干呕了半小时,晚上终于没再梦魇。
姜小溪睡眠浅,每隔几分钟就屏息听听对面床的动静。翻身、呼吸、呓语,对面的每一个细微动静都能清晰落进他耳朵里。
怕大鱼再魇着,干脆不睡了,起来看着他。光叔说,只要吃了药第一晚上没再魇着,以后就都不会再魇着了。
窗外月华如水,虫啾鸟鸣,当下简直是最幸福的时光。
姜大鱼睡得踏实,平时凶狠的面相睡梦中舒展开来,露出柔软的肚皮,很有一些祥和的味道。姜小溪伸出一根手指,悬空描绘深睡眠中的面孔轮廓,暗暗感叹他的大鱼可真帅。
想着想着,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噗嗤笑出来,脸又红了。于是又觉得老天待自己不薄,父母不在了,爷爷和小川爱着他,爷爷不在了,老天又送来了大鱼,他心里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和大鱼,和小川,这样永远开心生活下去。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说永远太远,小小的多鱼岛,盛不下他简单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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