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欺君之罪
夜色暗涌,漆黑如墨色晕染。七影捂住腹上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路踉踉跄跄的朝四皇子府而去,他咬牙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不时谨慎的回眸看向身后。
“主……子 。”七影艰难如厮的唤了一声,蓦然眉头一皱,嘴角溢出了灼眼的鲜红,须臾,整个人似失去了力气一般倒在了院子中央。
隐在暗处的七邪一看,心中一惊,现身出来,便疾步而去,动作麻利小心的将七影扶了起来。纵然他的动作再如何的小心,仍是让七影疼的倒吸凉气不止。
“七影,你怎是这番模样,可是夫人出事了?”七邪将七影的手架在脖颈上蹙眉问道,心中不知为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能让七影伤成这般模样的人定然不容小觑,而他更担忧的是未见踪影的阮无双。
不待七影说话,独孤连城便打开房门步履缓缓的走了出来,他本是浅眠,从七影入这院子,他便有所察觉,而让他心有所虑的是七影深夜前来,定是有重要之事。而且定然是关于她的。
果不其然一见七影那“半死不活”的模样,他本就微深的凤眸,越发的凝重幽深。白衣翻转之间,他便落到了七影的跟前,只见他手法快速的在七影身上点了几处穴位,紧接着原本流血不止的腹部,竟是止住了。
“她呢?”他眉头未松,眸底悄然爬上几抹忧色与沉重凝寂。
七影扯了扯嘴角,苍白如月光般微凉的嘴唇轻轻的嗫嚅了一下,随即他艰难的道:“夫人被独孤连玉……发……发现了。”
说着,他颤颤的自怀中拿出了一张不知是被何人的血浸染的图纸,原本的五张图纸,有四张被独孤连玉抢了过去,而这仅存的半张,还是他逃跑之余自独孤连玉哪里抢来的。
独孤连城闻听七影之言,面色倏然一变,掩于袖中的手不由微微的蜷了蜷,眉宇之间皆是寒意与忧色。若如七影所言,依照独孤连玉一贯的作风来看,无双……他不敢再想下去。
脸上的凝沉忧色未减半分,独孤连城接过七影手指的半张图纸,只见血迹斑斑的图纸上,依稀可见上面的写了什么,这是独孤连玉在长安的暗点!七影是如何得到这半张图纸的,他尚且不想知道,他只知道阮无双还等着他。
拿着图纸的手倏然一收,漆黑的眸子越发凝郁。
冷,好冷,仿似整个人都被泡在了冰窖里一般,一阵一阵的寒意就像一根又一根直插骨髓最深处的尖刺。
阮无双迷迷糊糊的强撑开了几欲沉重的眼皮子,身上虽冷的不可言喻,喉咙却是干的可怕,就像要起火了一般,她抿了抿苍白干裂的嘴唇,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眼眸渐渐地明晰起来,她打量了一眼周遭,这里仿似一座小型宫殿,昏暗的光线,照亮整个大殿的,靠的便是殿中央的那鼎火炉,说不上富丽堂皇,却处处透着诡异的幽光。
而她方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捆在了柱子上,而自己的身子浸泡在覆满冰块的大缸中,难怪方才她会觉得冷,原来是独孤连玉将自己泡在了冰缸之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独孤连玉的暗点?现在又是什么时辰了?自己昏迷了几天?不知道七影逃出去没有?无数的念头在她的脑中盘旋不去。
而后她动了动身子试图寻找突破口,却发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而原本已然麻木的伤口,那么一动便是钻心的疼,她不由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暗自咬了咬牙,漆黑冷静的眼中满是不甘,难不成她就这么交代在这里了?“
“醒了。”不怀好意的男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殿中,为这本就诡异的大殿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可这声音就是死,阮无双也绝不会忘记。
“宋子辰。”阮无双面色一冷。眼眸微微一眯,便见宋子辰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身形瘦弱的人,看样子应当是女子。
“没想到,鼎鼎有名的苏阮竟是阮府嫡女阮无双。”宋子辰嗤笑一声道。他就说他怎么看这苏阮总是不顺眼,敢情她竟是阮无双。
闻言,阮无双也不惊讶,既然落到他们手中,真实的身份必然会被曝光,可那又怎样?
“那又如何?”阮无双似笑非笑的道,纵然她狼狈不已,可那股气势却是丝毫不减,更是凌驾于人之上。
“你就不怕,我去皇上那告发,到时候治你个欺君之罪,再顺带将整个阮府株连吗?”宋子辰望着阮无双那不以为然的模样,不由冷笑道。
“哈哈哈哈……”岂知阮无双却是大笑了起来,那双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似在说你个蠢货一般。
“你笑什么!”宋子辰怒目圆睁的道。若是独孤连玉吩咐,恐怕他早将这个可恶的女人给凌迟处死了。
“你若是想告发我,便不会再这里跟我废话了。”笑声戛然而止,声音骤然一沉,冷冷如腊月冬雪一般的道。
阮无双的话显然激怒了宋子辰,他一个疾步上前,手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颈。
比起前世他带给她痛,这窒息之感算不上什么,柳眉蹙了一瞬,望着宋子辰被激怒却又无言以对的表情,她反而笑得越发灿烂,那额间的血迹配上那冷冷的笑,竟是给人几分妖冶之感。
她笃定宋子辰不敢杀她,至少在独孤连玉没放话之前,别人不知,她可是知道这宋子辰在独孤连玉的面前就跟一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一般。
果不其然,见她的脸越发的涨红发青,他总算放开了她。
“呵……咳……呵呵……”空气的突然灌入,让她不由轻咳了两声,随即便似讥似讽的轻笑了两声。
“贱人。”宋子辰谩骂道,脸上的怒火昭示着他已然愤怒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强忍的憋屈。
“子辰哥哥,何必跟她如此废话。”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阮芸柔!阮无双心中一个激灵,眯眼望去,便只见忽明忽暗跳跃的火光的火光映衬在阮芸柔,虽然掩了一层薄纱,可她却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方才只是扫了一眼,倒也没注意,本以为是宋子辰身边的侍婢,却不想竟是消失数久之长的阮芸柔,既然这是阮芸柔,那另一个不言而喻-李氏。
思及此,她的眸底不由多了几抹厉色,没想到这三人都投靠了独孤连玉,也难怪当初李氏母女会出没在边阳城,原来如此。
面对阮芸柔温声浅语,宋子辰的面色不由缓了一缓,拉过她的柔夷轻放在手心摩挲着。
“子辰哥哥,要我看不如咱们给这贱人一点颜色看看,看她还敢如此嚣张。”阮芸柔眉眼冷沉瞟了眼阮无双,不怀好意的声音仿似浸了毒一般的置人于死地。
“好。”宋子辰的嘴角勾起一抹邪翳的笑意。反正独孤连玉不在,让她吃些苦头也未尝不可。
闻言,阮无双眸光一冷,只见阮芸柔自李氏的手中接过一个小瓷瓶,与李氏心照不宣的相视一笑,便漫步朝阮无双走来。而这一个场景似曾相识………………
“知道这是什么吗?”阮芸柔满脸的笑意恶毒。随即她又自回道:“这是我们最近炼制的噬心蛊,它进入你的身体后,就像一个等待孵化的蛋,时机一到便会破壳而出,然后一点一点的将你的心都穿破,哈哈……”
话落,她瞧着阮无双微微发白的脸色,笑得越发粲然阴毒。
“阮无双,你也有怕的一天啊!”阮芸柔嘲讽的道,说着便将那瓷瓶微微一倾斜,紧接着一个仿似蚕蛹的东西落到了她的手心。
“换你,你怕不怕?”阮无双嘴角微勾,冷笑道,她这样一说反而让人觉得她一点都不怕。
阮芸柔动作一滞,脸色更是僵住。
“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嚣张。”阮芸柔怒目而视,随即便想将手中的蛊虫塞进了阮无双的嘴里。奈何她的口紧闭不张,阮芸柔面色一狠,便狠狠地掐住了她的下颚,强行将蛊虫送进了她的口中。以防她没吞下去,阮芸柔又多塞了几只蛊虫,随后又吩咐人给她灌了许多的水。
“咳咳咳……”被呛到的阮无双冷冷的看着阮芸柔三人,心中却是暗道不好。南疆蛊毒最为难解,如今自己…………
见此,阮芸柔不由冷哼了一声。
须臾,便只听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太子殿下。”知晓是何人的宋子辰忙不迭的唤道,闻言,阮芸柔与李氏敛下笑意,跟着宋子辰一同埋下了头。
“嗯。”独孤连玉满意的应了声。
“苏……哦不……阮……呵呵……也不是,本宫应当唤你爱妃才是。”独孤连玉连番道,他可没忘记当初他们给他设的局,他本以为她是真的死了,却不想倒是摇身一变成了神探天才苏阮。
闻言,阮无双深觉恶心的一个皱眉。
“知道本宫最恨什么吗?”独孤连玉阴郁的道,话落便深深的掐住了她纤细而满是伤痕的脖颈。
“洗耳恭听。”阮无双艰难的道,额间隐隐青筋曝现,嘴角微勾,气势丝毫不弱,她知道现在就算她在如何低头苟且,独孤连玉也不会放过她,索性她便也难得在虚以伪蛇。
“哼,有点胆量。”独孤连玉冷声一语,便放开了她的脖颈,紧接着只见他拿过暗卫递来的白绢擦了擦手。
这个动作让阮无双极度的不爽快。
“欺骗本宫的下场,你觉得用整个阮家当个教训怎么样?”独孤连玉似笑非笑的道,语气中满是狠厉之色。
闻言,阮芸柔三人本以为阮无双会大惊失色,岂知她却是微微一笑,随即云淡风轻的启唇道:“太子殿下若让阮家当个教训,我便敢让殿下陪葬。”
独孤连玉脸色一变。见此,阮无双嗤笑一声道:“别忘了,我阮无双是犯了欺君大罪,索性便也破罐子破摔,可殿下也别忘了,你这太子之位怎么坐上的。”尾音骤然一冷,皆是寒意四射。
“你威胁本宫?”独孤连玉怒目圆睁,仿似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太子殿下常说我审时适度,那想必殿下也能权衡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相信现在独孤连城在寻我。”阮经无双意味不明的道。
“呵。”独孤连玉冷哼一声,却未再言语,阮无双说的的确不错,九转玲珑虽她的提议,可显上之人是他,若是被父皇知道是假的,那后果不堪设想,况且依独孤连城的能力,想必很快就能找到这里。那何不借此跟他谈谈条件。
思及此,他的眸子越发的沉郁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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